第20章 教导（下）

    青木牵着梦野久作，走过港黑人员的各个工作区域，身边路过的人都在忙碌的解决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偶有几个露出惊惧的目光，在察觉到青木的视线后，迅速低下了头假装无事发生。

    不停的有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见此，梦野久作紧张的抓紧了青木的手。

    直到走过一整层，到了尽头的另一个电梯面前，青木才停下脚步，蹲下身看向久作。

    “久作能感知到他们的情绪吗？”

    “有什么好注意的，不就是”

    梦野久作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就是惧怕、敬畏和避之不及。”

    青木接上他的话，替他说完了那些未尽之言。

    “那就再感受一遍。”

    说着，他重新起身，走进面前的电梯，按下向上几层的按钮。

    这一层的人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得更加的淡然，在他们路过其身边的时候，也只是匆忙的抬头致意便重新投入到面前的工作中。

    甚至更多的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走过几层后，青木再次停下，问向身边的人。

    “这次呢？”

    梦野久作不确定了，他有些犹豫的开口。

    “他们很平淡。”

    听到这样的回答，青木有些叹气的止住了话题，耐心的和他解释起来。

    “你有注意到门口的大叔腰上的平安结吗？”

    “有注意到我们第一个见到的小职员脖子上的怀表吗？”

    “即使仍然害怕，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依旧选择了咬着牙坚持。”

    “有人的桌面角落里摆放着几本被翻了又翻的旧书，有人在备忘录里写下想要去看的风景，有人喝下苦咖啡后揉了揉眉心，却在不经意的摩挲着藏在夹缝里的全家福，有人浑浑噩噩但眼里依然充满希望。”

    说到这里，青木没有讲什么道理，也没有再带着他往上走，只是再次问道。

    “知道为什么吗？”

    “之前那一层，都只是最外层的人员，他们对港口黑手党接触的业务还没有习惯，所以对死亡心怀畏惧，因此会感到惧怕。”

    “而后面的那些，他们有些已经习惯了死亡，或许也曾亲眼见证过亲人、朋友、同事的离去。”

    “但是他们都不曾失去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未来的期望。”

    “久作，不要只看到最表面的。”

    “人是很复杂的”

    他边说边走，带着久作走到了新的一层，彩色光从玻璃的缝隙里照射进连廊里，到了这一层，已经没有人会从他们身边经过。

    “你现在还听不明白，总之，强大的力量从不是为了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

    青木抬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光线照在他们身上，在背后映出一大一小两个长长的影子。

    梦野久作听着青木讲完这些话，眼睛里透露出些许迷茫。

    他看着身旁色彩斑斓的玻璃墙，又将视线转回怀里的玩偶，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凭什么要考虑别人的期望，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又有谁会可怜他呢？

    我没有的，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得到？

    这世界本就不公平！

    想到这里，梦野久作将目光扫过青木，在他缠着绷带的腰间停顿了一下，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扭开了视线。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我去做一个好人。

    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抿了抿唇，扭过头不去看青木，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看到这一幕，青木蹲下身，将额头抵上他的眉心，用精神力编制出一幅画面，小心翼翼的传递给面前的小孩。

    “看到了吗？”

    映入脑海的是一幅相当惨烈的画面。

    起初随着视野的前进，可以看到身旁的地上三三两两的躺着不少人，他们或许前一秒在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但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再无任何气息。

    有一只手出现在画面里，毫不留情的在失去气息的人身上切下一刀又一刀，随着脖颈被划开，从尸体里渗出的血液将地面变得血腥又泥泞。

    身后有子弹的破空声响起，但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只是分出一缕精神力沿着子弹的方向追溯过去。

    直到确认再无漏网之鱼，他松开了手上的匕首，将不知从谁身上抢过来的匕首扔回地上，在最后一个人的身上蹭了蹭手上沾染的血迹。

    随着他的起身，视野逐渐抬高，似乎有些站立不稳，画面又开始摇晃。

    直到映出整个场景，遍地血污残骸，如同炼狱。

    画面结束，青木的声音也重新响起。

    “当然，有些时候，也不需要去手下留情。”

    他捏了捏梦野久作的脸，看着小孩没回神愣怔的样子，似乎回忆起某些东西，脸上的笑容有些癫狂。

    “当然，衡量的标准，看你自己。”

    脸上的笑容重新归于释然，青木恶趣味的将小孩拎起来甩了甩，语气里透露着愉悦。

    “现在，该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