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不逃
星星果然是个单纯的傲娇。略施小计下,白柚溪已经将他哄得团团转,这会儿,小男孩扬着笑脸主动跟她聊起天来。
“露娜是我们的小公主,可惜她生病了,不然我一定会带你去见见她,她是这个世界上长得最漂亮的人。”星星絮絮叨叨地说着,提起妹妹时眼里总是闪着光,嘴角带笑。
白柚溪温柔一笑,“那你呢?你喜欢穿裙子吗?”
星星惊讶于她突然问自己感受,愣了一下后才摇摇头,“因为妹妹喜欢,她说她想看我穿。”
白柚溪听到这话,眉头很不赞同地轻轻一紧。
星星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妹妹露娜?就算是她的请求,让一个男孩子做女生打扮,这也太过分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父母居然应允这种行为的存在,真是不可理喻。
面对纯真的星星,白柚溪好像多了一份耐心,循循善诱:“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穿呀,尽管是妹妹的要求,你也应该以自己为主。”
星星的眼里透露出疑惑与意外,“可是那样妈妈会生气。”
想到那位刻薄的母亲,白柚溪顿时不满的嘴角一撇,把自己儿子赶到露天的顶层甲板过夜,这真的不是虐待吗?!
正要再说些什么,余光中忽地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柚溪顿时警觉地背过身去,试图隐瞒自己的存在。
因为先生的过分行为,白柚溪已经将这份憎恶连带到了白天的云休熔身上,她实在没有好心情和好脸色搭理他。
可不出所料,那人还是像嗅着味的鬣狗一样黏了上来。
“小、小姐。”
星星见一位脸上泛着红晕的绅士突然向他们,哦不,向柚子姐姐搭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纵使他年龄尚小,但也隐隐察觉到两人应该将要说些无聊的、小孩子不大感兴趣的话。
被甲板的另一对年龄相仿的姐妹吸引,趁白柚溪不注意,星星撒开了她的手偷偷向那两人走去。
被抓了个正着,白柚溪不得不转过身来回应他:“你好,先生。”她的表情冷淡,疏离,一改往日见到云休熔的温柔反应。
抬眼一看,望见他脸上的红点,白柚溪瞬间明白云休熔这个时间为什么出现在这了。
这次轮回,她没有移开走廊的小猫,这才导致他来顶层甲板透气。怪不得她出门的时候,看到有船员正在清洁地板。发现云休熔严重的过敏反应,白柚溪脑中忽地蹦出“娇气”二字。
见身前的小姐对自己如此冷漠,云休熔紧张的心脏直跳。
他只是觉得她很好,也不知道哪里好,反正,反应过来时,自己就已经站到她面前并开口说话了。
两人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让自己慌乱的姑娘,云休熔却觉得这份心情和眼前的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正当他着急忙慌的疯狂在脑中思考着话题时,动人的小姐却没有再给他机会。
“抱歉先生,我得去找刚刚那个孩子了。”白柚溪礼貌向他道别,言语中的拒绝显而易见。
云休熔顿时神情一凝,平时温柔似水的眼眸都变得有几分错愕呆滞,整个人因她的拒绝显得格外受伤。
白柚溪有意忽略他这副可怜模样,撇开头,一咬牙一狠心迈开腿,正要朝着星星发出的笑声寻去时,手腕却突然被攥紧。
她惊愕地回过头,与身后的人对上视线。
云休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冒犯举动连忙道了歉,但手中的力度却不减半分,甚至悄悄挪动了手指半分,在心中细细感受她皓腕细腻的皮肤触感。
“小姐,你手上的这把刀是?”
白柚溪被他问的心里一惊,一下子竟忘了把手收回来。
当时出门出的太急,她不管不顾拿着刀就走了出去,更可怕的是,等到她回过神时,这把木偶刀却怎么也甩不开,像有魔力般黏在了自己的手心。好在,她发现除了自己,其他人并不能看不见这把刀,但是……
一个手上拿着刀在甲板走来走去的女人,这怎么看都很恐怖。
白柚溪瞬间大脑宕机,不知道该做什么借口,呆呆地盯着眼前人的脸,木然微张着唇。
云休熔既没有责怪,也没有出现什么看到可疑分子的怀疑神情,反而是有些担忧和关心道:“看起来很锋利,别伤到自己了。”说完,他便放开了她的手,但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直直站在白柚溪身前,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她。
白柚溪大气都不敢喘,云休熔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就和晚上的他有百分之八十相像,在炙热的视线下,她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撒谎大概只能起到一个欲盖弥彰的作用。
“云先生……”
云休熔正看她看的愣神,被这么一叫,瞬间喜悦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知道我姓云?难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白柚溪低着脑袋小幅度地蜷了蜷掌心。她真的有些被吓到了,总感觉眼前的云休熔和以前不太一样,虽然还是看起来还是一副单纯易害羞的样子,可刚刚被抓手腕那一下,让她如回到了黑夜,心跳都因为那难以拒绝的掌控微微加速起来。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抬眼。
一双绿眸正因欢喜亮晶晶地盯着她,发现她望过来后,立马震了一下,慌乱游移起来,本来就泛红的双颊似煮熟的虾透出更加灼热的红。
白柚溪:“……”
好蠢,像小狗一样。
白柚溪在心中吐槽,一边反驳了自己前几秒的想法,云先生就是云先生,跟晚上的木偶完全不同嘛。随后,她心里又散发出幽幽的愧疚,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冷淡对待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唉——白柚溪状似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云先生,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云休熔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忍不住像站军姿一样站直了身体,立马回答:“好!”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黏在手上,这是你的木偶,你知道吗?”
云休熔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信,表情变个不停,时不时又抬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极其…的笑容,白柚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如果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大概就是猥琐,但在云先生那张几乎无瑕的脸上,让她感觉自己像猫一样被看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当然这种情绪是正面的,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奇妙。
终于,云休熔的眼睛在足足往返于信纸和白柚溪不下于五次后,秋水般的温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再挪开,似乎是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亲爱的,至今为止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一秒。
白柚溪震惊到如木头人一样,不会说话不会眨眼不会动了,下一秒,脑子又如烧开了的水壶,嗡鸣尖叫起来。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红透了的脸,整个人还没有恍过神。
刚刚云先生叫她什么??——亲爱的!这是对恋人的称呼吧,他都在信上写了什么?
白柚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手上的那封信,随后下意识就想起身凑近从他手上夺过来,却不料,云休熔像灵活的兔子一样,扭身一躲,让白柚溪扑了个空。
“云休熔!”
“小溪,偷看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未婚妻也不行。”云休熔温柔地劝告着她,一边将拿着信的手高高举起直接碰到了天花板。
白柚溪看着自己垫上凳子才能达到的高度,心里顿生一种被侮辱的扭曲情绪,连那句未婚妻在三秒后才被她读懂。
什么,等等,未婚妻,我跳剧情了吗?白柚溪越想越疑惑好奇,恨不得长出一根触手将那封信卷下来。
但几分钟后,她就是说尽了好话,身前的男人也如石头一样坚韧不拔,举着手不肯放,就连、就连她说出“未婚夫”三字也不肯,只是眉梢一扬显出几分喜色。
白柚溪没办法,将这份好奇藏了起来,反正等到下回轮回就能看到,不急不急她不急。虽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套起话来。
“木偶……”
“黑月之夜……”
“轮回……”
“重生……”
令她更加无语的是,云休熔在听到这些词时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神情越来越呆滞,满脸愕然,压根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混蛋,他到底都记了些什么啊。
白柚溪生气地扭头就走出房门,独留他一个人在自己房间。
等到她回来后,云休熔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见她从门后出来,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不过,当一个小男孩从白柚溪身后探出脑袋时,他又立刻将笑容收了回去。
“亲爱的,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云休熔把笔记本合上。
白柚溪嘴角一抽,立刻解释道:“这是隔壁夫妻的孩子,那位夫人因为没想到船舱的房间这么狭窄,拜托我照顾他一晚。”不想星星伤心,她没将真话说出,而星星也相信了白柚溪的话,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好似有太阳在他心中升起,整个人迸发出喜悦的光彩。
“啊,那不如让他住我的房间吧。”云休熔虽然很想将“然后我们俩住一起”这下半句说出来,但顾及到他们还只是未婚的关系,且未婚妻像小鹿一样容易害羞,便十分克制地忍住了。
白柚溪想想,觉得也行,即使星星只有上小学的年纪,但也确实该跟女性分开睡了——从小学一年级就被父母哄骗分房睡的白柚溪觉得这个行为很正常。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星星,你先坐会儿,我让哥哥去帮你拿点甜点怎么样?”
星星很乖巧地点了点头,云休熔被赶下椅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只见星星拿着一本故事书,坐上椅子后聚精会神地看起来时,白柚溪站在椅背后一边边为他朗读,一边用那只拿着刀的手在他的头顶上方挥动了一下。
嘶!
云休熔猛地抬手向自己的小拇指看去,就在白柚溪刚挥动完的一瞬,他顿时感觉那一刀切在了他的手筋,炸开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他死死咬住了唇这才没有将呻吟漏出,背后也疼出了一面冷汗。
他不动声色地走出房门,担心自己嘴角流下的血液吓到两人,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剧痛才渐渐褪去。
云休熔尝试性地握了握拳,发现并没有大碍,只是左手小拇指相对其他几根手指慢了几分,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
他迈开腿,朝餐厅的方向走去,按未婚妻的吩咐,拿了些水果和蛋糕。
云休熔的确不知道轮回等超科学的事情,但他告诉自己,眼下,只需要毫无保留地信任白柚溪。
“星星,你有什么感觉吗?”
白柚溪不只在星星身上看到了牵丝,还有去找他时碰到的双胞胎姐妹也有,她细细看了几眼,发现三人的牵丝数量并不统一,温蒂和若拉身上加起来都只有十六根,而星星一人就有十根。这奇怪的数字让她陷入了沉思,难道其中有什么解密不成?
星星看书看的认真,敷衍了她一句:“没有啊。”
白柚溪刚刚试探着割断了一根丝线,古怪的是,牵丝好像断了,但好像又没断,那根被割过的牵丝仍扎在星星的体内,另一头直直向穿过头顶的甲板,一直延伸到望不到尽头的天空。
但她确实看见紧绷的丝线如琴弦,从中间一分为二了,不过,也确实发生些变化,那根被割过的牵丝,相较于其它的丝线,要透明一点,如一根晶莹剔透的玉条。
可是,割断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当白柚溪苦思冥想时,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两下。
是云休熔端着一个餐盘回来了,不过白柚溪没想把他留下,三个人都往这个狭窄的舱室挤,使空气都变得不流通,况且,她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思考思考这些丝线的关系。
云休熔满眼不舍地妥协,“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别怕麻烦我。”
白柚溪拉着门愣了一会儿,才呆呆应好。独自生活了十几年,她从未想过去依赖什么人,下意识将所有压力都揽到自己身上,当第一次被请求向他人寻找帮助,似有天然温泉水淌过,她突然感觉心脏既温暖又柔软,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倒塌了。
她敛眸回到桌前,犹豫片刻才提笔落在信纸上,一笔一划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次,白柚溪下定决心,人生的24年她从未逃避过什么,就算这段感情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畸形,她也要如勇士般,直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