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海逃
现在是几点了，这是哪，好黑啊，我的眼镜呢？
“叫柚溪小姐起来，不叫柚溪小姐起来，叫……”
“云先生？”
云休熔：“？！”
“我、我吵到你了吗？对不起，我想叫你起来吃晚饭。”
白柚溪：“……”怎么可能，要不是她从床边特意滚过来听，她根本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
“没有，我自己睡醒了，可以把灯开一下吗？”白柚溪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着灯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跟朵小蘑菇似的。
云休熔在黑暗中点头答应，“好、好，我、你挡一下眼睛，会太亮。”
白柚溪乖顺地用手遮住眼睛，一边想云先生真是贴心啊，好适合结婚的类型。
“外面出不去了，我带了些肉干和面包，不知道符不符合你口味。”
她戴上眼镜，接过云休熔递过来的水，毫无防备地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游戏怎么还带生存元素，连水和食物都要想办法自己解决。
一觉醒来，她身体第一反应就是热，后背都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这时转眼望去，发现房间果然是密闭的。
“云先生，为什么把窗户关上了？”
云休熔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额这个，外面……不太干净。”
白柚溪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起身打开窗户，准备亲自瞧瞧是怎么回事。
视线触及到月光下的一坨坨排泄物和呕吐物时，她瞬间木着脸光速关上窗户，“我们还有多久到。”
“明天早上就会到，船上的人太多了，厕所位置可能不够用。”
所有他们就在甲板上随地大小……！
白柚溪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看着盘子里的食物都没了胃口，又在云休熔愈加失落的视线下只好坚强吞咽下去。
她是个特别在意别人感受的人。
“云先生，你有纸笔吗？”
云休熔点了点头，从他的小皮箱中找出一根钢笔和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钢笔的工艺很精细，笔记本由柔软的全粒牛皮制成，再加上他能坐上头等舱，白柚溪不想也知道，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她坐在床对面的小桌上，翻开笔记本，前几十页都是木偶的设计图，字迹娟秀工整，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被忽略，两种语言交叉描述，能看得出制图人是一个多么耐心且细心的人，而且，对木偶的热情超乎常人。
她没有不礼貌地细看，纵使她知道云休熔不在意自己看到他的作品，白柚溪还是翻到一处空白的地方，快速写了起来。
相比云休熔，她的字迹就显得凌乱许多，像打数学草稿似的，东一处西一处，其中“火”“人多”“鲨鱼”几个关键词被她重重打上了圈。
她掉下海时，身边全都是浮尸，难道是这里发生了火灾？可是海上为什么会起火？
按理来说，火是可以在水下燃烧的，只要满足可燃物、助燃剂、温度三个条件，但是水的沸点是很难达到燃烧条件，除非……除非海水中还混合着别的液体。
她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除了冲天的尸体烧焦味，好像还有一种刺鼻的味道。
“云先生，你知道什么液体有一种强烈的芳香，并且很刺鼻吗？”
云休熔惊讶于她突如其然的提问，思考了会儿后，犹疑道：“燃油？苯的味道？”
白柚溪双眼一亮。
对啊，燃油！她怎么没想到呢，而且这种东西如果出现在海上合理多了。也许是邮轮的燃油泄漏了，才导致了这场灾难。
不过她没高兴几分钟，心情又沉重了起来，她要怎么阻止这场灾难发生？向外走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就算现在和云先生一起从窗户跳海逃生，鲨鱼和低温的海水也会将他们的生命迅速夺走。
云休熔见她满面愁容，心漏了一拍，伤心地问：“柚溪小姐……你是不是讨厌和我待在一起？”
白柚溪从本子里抬起头，懵懵然“啊？”了一句，随即立马:“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而且云先生长得这么帅气，不会有女性讨厌你的。”
云休熔把默默红了的脸往衣柜边藏了藏，“你、你在想什么问题？”
白柚溪转了下笔，想着把这件事独自闷着也心累，干脆问问他有什么办法好了。
“我是说假如，假如这艘船突然发生火灾了，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呢？”
云休熔对她这个脑洞显然有些震惊，但还是望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回复道：“是船上某个地方起火了吗？”
“嗯……是吧，发动机处意外漏油起火。”
云休熔思考了会儿，才提议：“我们从窗户跳下去可以吗？”
“可是燃油蔓延到海面的话也逃不了，况且海底还有鲨鱼呢。”
“比燃油游的快的话就行，鲨鱼…一般不喜欢吃人。”
白柚溪已经不记得自己具体是怎么死的了，她当时太害怕，身体下意识的在水里扑通挣扎，接连两次近乎绝望的窒息，让她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一阵颤抖。究竟是不是被鲨鱼吃掉的，她还真说不明白。
她在脑中模拟着云休熔提议的可行性，如果水性够好，并且抓住了时机，那么是有可能逃出去的，不过……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我的游泳技术实在太差了，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我肯定要么烧死在海面上，要么憋死在水中。”白柚溪说的很诚恳，仿佛不久后这一幕就会上演般。
云休熔见她那双藏在眼镜下的漂亮杏眼被乌云笼罩，顿时出声安慰:“别担心，船员们会帮助我们逃生，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柚溪小姐。”说完，他又自顾自的害羞起来。
白柚溪抬眼看着他毛茸茸的卷发，忍不住弯眸轻笑一声。
云先生真可爱。
天色已经很晚了，按自己以前的作息来算，这会儿已经凌晨一、二点左右，屋外屋上都没有了声音，大部分乘客都已经睡着了，云休熔也止不住地犯困打哈欠，尽管他刻意躲着没让白柚溪看到，白柚溪还是发现他已经困得不行了。
“云先生，你先睡吧。”
“你、你呢，我可以睡沙发。”他像是屁股被烫了一样，突然从床边站了起来，长腿朝沙发迈。
白柚溪连忙叫住他，“诶诶，不用不用，你睡床上吧，我一时半会不会再睡觉了，等我想睡了，再叫醒你，好吗？”
云休熔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才状似安心地点点头，上床后，盯着少女的后背贪婪地看了一会，便眼皮打架，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在纸上整理好目前得到的线索后，白柚溪关掉台灯，将那张纸慢慢撕下，收回自己的斜挎包里。
她缓缓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瞄见海水一片清明后，才大起胆子用力推开窗。
夜晚的海面安静的可怖，只有海浪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如鬼怪吟叫般人。她甚至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个瘦长鬼影，疯狂的从船底向上爬，攀上窗沿边抓住她，然后将她拖进冰冷的海水里。
白柚溪摇了摇脑袋，把恐怖的想法甩了出去，朝海远一点的四周望去。
空荡荡的海，凄冷的月光洒在水面，将海砸成千万道碎玻璃。
脑袋空空地盯了会儿，当星光点点跃动进眸间时，白柚溪一下子精神起来。
她对船的了解不深，看见远处那条小船跟渔船似的，很低很矮，正在朝这边驶来。如惊弓之鸟，她立刻摇醒云休熔叫他一起看。
“这艘船会不会撞上我们!”白柚溪紧张地问。
云休熔揉了揉眼睛，表情有几分懵，明显还没睡醒，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两艘船靠近时，船长会无线电通信商量航线，应该是不会相撞的。”
可是，为什么那艘船能走出一个“s”形水线？
白柚溪相信他的话，但不相信那条小船，她迅速转身离开，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手找出一个防水袋装了进去。
“云休熔！快把保暖的衣服都穿上！”
云休熔还是第一次听她完整叫自己的名字，在窗边愣了一秒才行动，利落从衣柜拿上几件轻便又保暖的衣服。
“可以吗，我要把他挪出去。”白柚溪拉出那个装着西装木偶的木箱，用眼神询问着云休熔，满脸焦急。
云休熔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是还是应允了，并帮助她把箱子从窗边推了下去。
“噗通”木箱沉没于水中一秒，才晃晃悠悠地起来，飘荡在离邮轮不远的地方。
时间太紧迫，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因素，木箱和船靠的太近，很容易会被吸进去，到时候等他们跳入水中也不一定能带走木箱，这个破船也没有配备逃生衣，简直就是将人置于死地。
“相信我。”白柚溪坐在窗边，紧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一同跳入海中。
眼见那条小船渐近，白柚溪抓住时机，纵身一跃，身后紧接着传来另一道落水声。
有死神追在两人身后，她已顾不上跳水而产生的疼痛，疯狂向远处游去。
她身上绑了一个饮料瓶，是在包里发现的，就连那个辣椒水瓶子都被利用了起来，尽可能的为她增加些许浮力。
云休熔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长年宅家，她的体力自然是比不上要奔波四处去表演的云休熔，要不是怕死，她这会已经气喘吁吁停下了。
“柚溪小姐，抓住我。”
白柚溪刚扣住他的皮带，一道如雷的撞击声冲向他们的耳畔，即使不回头，也能见夜色忽的红了一瞬，火光的炽热直直冲向两人，紧接着是更多令人心悸的扑通扑通落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