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5岁那年——《学生广角》，撕拉撕拉滴
刘晶回来的时候看着二楼客厅处映出明明暗暗的电视光陷入沉思。
禁不住盘算:我难道没有把遥控器藏到衣柜里面吗？
还是说夏葵这死丫头，看见我藏遥控器，又把遥控器给找出来了？
刘晶在脑海里盘算着，在院外停好车，故意大声对夏葵外婆喊:“妈，我回来了，你跟夏葵吃饭了没有？夏葵作业写了没？”
果然再次看向二楼，忽明忽暗的灯消失了，紧接着夏葵和她房间的灯都亮了。
果然……这死丫头。
刘晶故意在一楼磨蹭一段时间才来到二楼。
来到二楼第1件事就是摸电视机后机，果然，刚碰到就感到一阵热烫，不出所料。
她又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之前被她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现如今已经皱巴巴的卷成一团。
这傻姑娘是真当自己看不出来呀。
刘晶来到女儿的房间，女儿正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写着什么东西。
“夏夏，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刘晶的声音让夏葵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没什么呀，妈妈，我就是在家里边写作业，不想写的时候就看看童话书，没什么……”夏葵心虚地摸摸鼻子。
“是吗？那电视机后面怎么那么烫？”
“嗯……不知道，可能是天热吧，那边也没有风扇什么的，被太阳烫着了吧。”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右上方。
“那我衣柜里的被子怎么弄的那么乱？”
“我中午睡觉的时候觉得冷，就想盖被子来着，但是被子太重了，没弄动就没盖。”夏葵快将手中的铅笔扣出花来。
还在跟她装。
“我看看你写的什么？”刘晶唰地从夏葵手里抽出作业。
一年级的数学题加加减减的很是简单，刘晶大眼一瞟就能看出来，一整页的算数全是错的答案。
“你看你怎么写的？夏葵！”压在心中的怒气几乎要爆发。
夏葵狡辩:“我，我不会写啊，我是……我是认真写的。”眼睛却不敢看着刘晶。
“还想骗我？还想骗我！我在院外就看见二楼大厅电视灯一直晃呀晃，你当妈妈是傻子吗？夏葵，你才多大点呀？就学会骗人了？”
“这是你认真写的作业吗？你写一整页一整页全是错的，一会儿拿你的橡皮给我把你写的全部给擦干净，然后把你算数用的草稿给我腾的明明白白，哪道题对着着哪道题的草稿全部给我写出来，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我辛辛苦苦出去赚钱容易吗？你竟然还不好好学，你对得起我吗？”
——
“夏夏吃晚饭吗？”外婆站在楼梯口处仰头冲楼上的夏葵喊道。
“不。”夏葵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不吃，你们吃吧。”
“唉。”外婆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在餐桌上胡吃海塞的女儿，“你呀你，她一个小孩子，调皮点怎么了？至于吗？”
刘晶白了她妈一眼:“妈我们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外婆还在碎碎念:“不操心不操心，可她毕竟是我外孙女哟。”
刘晶端着晚饭透过门缝看向夏葵，房间内开着一盏台灯，摆放在书桌上，夏葵坐在台灯前一点头一点头迷迷瞪瞪写着字。
她走进去，作业上之前乱写的错误答案已经全被涂掉了，旁边放的白纸上写满了草稿。
数学题上的答案对错半开，一共才写了20多道。
剩下都是些鬼画符。
刘晶看了眼腕表，已经晚上9点多了，确实到夏葵平常睡觉的时间了。
夏葵的头再一次支撑不住犯困的灵魂，猛地向下一沉。瞬间被惊醒，瞌睡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书桌旁摆放着冒着热气的晚饭。
半开半掩着的门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青椒去蒂，去籽，猪肉剁碎，撒上一撮葱姜，加入料酒，生抽蚝油、老抽、香油，盐和白糖。入水搅拌，加入配菜尖椒粒，蘑菇粒和胡萝卜粒。
青椒裹入肉馅，沾上淀粉，开火倒油，下锅起煎。
煎至原本青葱的椒面变黄发褐，肉香从青椒中溢出，
调至小火，将煎熟的猪肉和青椒捞出，剩在锅底的油不用浪费，下豉倒姜，一勺蒜蓉一勺葱。
之后淋入盐和水，入味的虎皮青椒满满一碗。
配上半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
夏葵扒拉着晚饭，肥嫩的猪肉搭载着青椒的甜辣在空中散开，汁水淋在馒头上，馒头都变得爽口入味。一口下去，填满了空虚的味蕾。
夏葵吃着虎皮青椒，滴答滴答的泪水掉入小米粥里。
她又做错了事。
“吃完饭就洗洗睡吧。”刘晶刷过碗，站在门口。
“好。”夏葵垂下头不忍让妈妈看到自己哭泣的丑陋模样。
应该跟妈妈说对不起的，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对夏葵而言比“我爱你”，更让她难以启齿。
妈妈做错事从来不说对不起，只会在饭点的时候做一桌丰盛的饭让她吃。
好像“对不起”这三个字多难说出口，那是大人不允许自己在小孩面前落了面子。
夏葵也觉得如果把“对不起”这三个字换成“明天好好写作业，不看电视，不看漫画，不看童话书”，或许更能让夏葵接受。
喝光小米粥，妈妈端着碗下楼去了。
夏葵好好洗漱，把瞌睡时乱涂乱画的“鬼画符”全部擦掉。
躺在床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好了，我现在要好好睡觉，然后明天早上早点起来，争取在妈妈上班之前把今天的作业补出来。
所以我现在应该闭眼让自己睡下来，赶快睡下来。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闭着眼睛的夏葵，脑海里却好像有1万只跳鼠在疯狂的跳动，刺激她怎么也沉不下心思睡觉。
是还在想漫画书吗？不可以！我绝对不能再看漫画书了，我明天就要把它还给小哥哥，漫画书害人不浅。
可是夏葵又不禁想起漫画书里的“阿衰”，“嘻哈小天才”，怎么也睡不着。
那些漫画人物像一根针一样撩拨她的心，刺挠她的神经。
我要不要再看一下？夏葵的内心煎熬的抉择，可是我这样做对不起妈妈。
她脑海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在对她说，你就看一下明天就还回去了，就当是留给自己最后的一次回忆嘛，以后你又看不了了。
另一个小人说你想想妈妈今天晚上那么生气，还愿意端饭给你，还不忍心让你刷碗，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夏葵真想拿自己的脑袋撞白墙，心中两个小人不断吵架，最终下定决心——我就悄悄的看一会儿，看到我睡着为止，我只是现在太精神了，即使不看我也睡不着，看完之后我就能睡着的话，看看又如何呢？
而且我明天就要还回去了，就当今天是给自己最后的一次娱乐时光，明天起我就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我就是狗！
打完鸡血，夏葵悄悄的从书桌上取下台灯放到凉席上，为了避免台灯的光太耀眼，他还贴心的拿枕头巾覆盖在台灯上面，让台灯的光变暗变短。
随后从凉席下抽出小哥哥的《学生广角》，最后一次研读。
当又一遍将《阿衰》看完的时候，正准备看下一篇漫画，那书却突然间嗖的一下，从她的手边抽离出来，抬头一看是妈妈！是刘晶！
她出现在自己的卧室，而此刻夏葵卧室的大门敞开，不知道已经来到她身边多久。
“好啊！你，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啊，夏葵。”刘晶睁大瞳孔，死死瞪着夏葵，像审讯犯人一样。
乜了一眼手上的漫画，“《学生广角》？你就看这些东西，你今天怎么向我保证的？你给我说你要好好学习，你就是拿这种态度来应付我的？”
夏葵此刻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眼。呆傻的窝在床角，大脑一片空白，灵魂都在扭曲。
“我问你这漫画书是谁给你的？”
她呆傻着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我，我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不能再把小哥哥爆出来，不然他的家人又要打他了。
“你不知道？这是你买的吗？”
“是！”要打就打我一个好了。
“你哪来的钱？”
“我的压岁钱。”
“胡说，你的压岁钱我全给你没收了，你到底是哪来的钱？”
“……”惊吓的泪水抑不住了。
“是你偷的。”
“不是。”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是你外婆给你的？”
“不是。”她死死瞪着眼前妈妈的腿，以此让自己清醒一点。
“到底是你哪来的钱？”
“我，我捡的！”
“从哪里捡的？”
“田里……”
“哪一片？”
“就这附近……之前玩的时候捡到的。”
刘晶都气笑了:“捡多少钱啊？”
“捡，捡一块。”
“这本书多少钱？”
“一块。”
“你又胡说，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刘晶看着漫画书尾页标着五元的条形码。
“夏葵，这是不是你偷人家的？”
夏葵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不是！”
“好，既然不是人家的，那就是你的了。我现在就把这本漫画书撕了，你没意见吧？”
“我，我……”夏葵哭肿了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刘晶，然而不等她要说什么。
刘晶已经张开双臂将漫画书拦腰截断，一本完整的漫画书顷刻间，碎成几十页、几百页。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夏葵被哭声和哽咽声模糊的嗓音大喊。
她打着哭嗝，颤抖地蹲在地上，将残破的漫画书一片片拾起。
抱着残碎的《学生广角》，一路哭着跑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