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盛情难却
“菩萨！快来，快来坐！”
一家子热情拉着李小天坐在了饭桌前，小儿麻痹的母亲连忙打开炉灶，又要当场为李小天加几个菜。
“别！不用！别这样！”
一家子的生活情况肉眼可见的困难，李小天哪好意思在人家蹭饭。
而且此刻他脑子还懵着。
“菩萨，来坐下吃吧，先吃过再走。不然我们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在李小天反应过来之前，小女儿就已经主动给他盛了一碗白米饭。
“上次的痔疮药啊，您真是帮大忙了！”父亲激动的拍了拍自己屁股，把自己臀部朝向李小天，“我平时在公司里每天要坐十来个小时，您是不知道这痔疮有多折磨人，幸好有您的药……”
“我不是菩萨。”李小天连忙解释道。
“哦！对！”父亲一拍脑门，“要叫您老板！我又给忘了！”
“……”
“我这痔疮啊，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了，总是治标不治本。可是您这药，花的钱还不到每次手术费的一半，直接治好了病根！
所以不是我们不拿您当老板，实在是这效果……这价格……叫您一声菩萨名副其实啊！”
李小天大脑仍旧处于死机状态。
而父亲自顾自道：“更不要说孩子她妈的耳聋了，她这耳聋是先天神经性耳聋，遗传的，治起来要十几万，还不一定能治好，助听器也没用。
可您这次带来的治耳聋药，竟然才要两千块！您还说您不是菩萨！”
纸包里，是治耳聋的药？
李小天大梦初醒。
随即为自己的胡乱揣度感到一阵羞愧。
我勒个天天天呐——！
他刚刚竟然在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乔仙，竟然就是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那位拯救了自己人生的卖药人！
妈耶！！！
自己竟然见到了那位幕后老板，甚至还成为了他的跑腿小弟！
妈耶！！！
惭愧，狂喜，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虽然乔仙或许不是那位“风中恶魔”，但他同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一！
自己何等幸运，竟然能够遇见他？
“叔，其实我不是那位‘菩萨’，”李小天还是诚实的拒绝了不属于自己的殊荣，道，“我只是来代他送药的。”
“你是菩萨的童子？”
“啊哈哈……算是吧。”李小天挠头，“快让阿姨别做饭了，我送完药就该走了。”
“别急啊，肉都下锅了，马上就好，你就坐这儿等会儿。”
父亲和母亲比划了一下手语。
母亲因为小儿麻痹，运动神经失调，所以手语比划的也很艰难，不过父亲与她心意相通，稍加比划就已经理解了母亲的意思。
“孩子她妈说要等吃了药，亲口用自己的声音感谢您。”
“可我不是那位老板。”
“那就由您转交，行吗？”
面对着一家四口恳切的目光，李小天实在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下来。
冷风透过没有四壁的小房间，吹得李小天一阵起鸡皮疙瘩，他实在忍不住，问道：
“你们这房子是……？”
“不说这个。”父亲瞥了眼房梁，脸色沉了下来，“今天开心，咱不说这些破事儿。”
“哦，抱歉。”
气氛冷了片刻。
沉默了半晌，父亲最终还是叹气道：
“还能怎么，天杀的开发商跑路了呗。”
“没人管吗？”
“跑国外了，抓不到人能怎么办。”
首付交了，贷款贷了，掏空三代人家底，开发商跑了。
李小天望着那努力做饭，眼里有光的聋哑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父亲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房贷的催缴短信。
他删了短信，眼不见心不烦。
“我在群里的名字是「永远开心」，孩子她妈是「天籁之音」。当时我拉孩子妈进群的时候，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没想到老板专门回复了她的消息，还说愿意帮我们找找治耳聋的药。您不知道，那天孩子妈高兴得整天都在哼哼！”
“哼哼呜呜~”
仿佛听见了「永远开心」的调侃，孩子妈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声。
很快，孩子妈做好了新加的两道菜，一道红烧排骨，一道锅包肉。
两个女儿抱着碗馋得直流口水，但忍住没动筷子。
“你们俩多吃点吧，你们还在长身体。”
李小天不断给两个小丫头夹菜。
因为是他亲手夹的菜，孩子爸妈也不好拒绝，只能连声感谢。
蜡烛的微光下，饭菜的烟火气，让李小天恍然好似回到许多年前，体验着一股已经遗忘了太久的温馨感。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准确来说是三个人在说笑，而母亲看着女儿和丈夫的表情，也发出“呜呜啊啊”表达喜悦的奇怪声音，弯弯的眼里甜的像是有着蜜。
李小天不理解他们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面对这样的艰难的生活，明明应该贫贱夫妻百事哀，互相宣泄负面情绪的争吵才是正常现象。
“我们从不吵架，”父亲哈哈笑着讲了个地狱笑话，“我们俩吵起架来跟结印似的，能累个半死。她还总打错手语，骂人骂的像在撒娇，笑死我了……”
“……”
“不过就算等孩她妈能说话以后，我们应该也不会吵架的。”
父亲含情脉脉看着面前因为小儿麻痹而眼歪嘴斜，绝对称不上漂亮的妻子，自信道：
“毕竟我们的敌人，不是彼此。”
。
吃过饭又过了半个小时，母亲才终于舍得打开了那个纸包。
纸包里是一颗形似红豆的小小果实。
父亲打字，向老板询问使用说明。
[具体的用法用量需求我还不太清楚。]乔仙回复道。
毕竟这个他没法亲自尝试药效，医院里也没找到合适的小白鼠。
不过有了前两次经验，让他很相信山海经作者留下的记录。
[你先吃一颗试试，如果没好我再给你免费加量，直接吃，生吃。]
“好的。”
父亲打手语，告诉母亲直接吞服这颗红豆。
母亲点点头，满怀崇敬，忐忑不安的把那颗红豆放在手心中。
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