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非得今天挨揍是吧?”
“好好养着就行,脸上的伤…微臣…”
府医欲言又止,想着配点药膏来,还未说完就被季怀真打断,
“脸上你不用管,本王有上好的药膏。”
“你将人身子调理好。”
“是。”
……
府医走后,季怀真站在床边,看着拓跋燕迟霸占了他的床,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将人赶下来,他又做不到。
“王爷,夜深了,您去休息吧,属下安排人照顾燕大人。”
路小佳道。
如大家所愿,燕大人晕了…
“你下去。”
季怀真注视着拓跋燕迟的脸,身形未动,清冷的语调让路小佳一头雾水。
王爷这是打算在这里守着?
铁树开花了?
路小佳内心惊奇不已,可是他也明白此时不是和王爷多说的时候,万一王爷气没撒完,逮住他了怎么办。
“是。”
路小佳恭敬应道,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拓跋燕迟躺在季怀真的床上,紧闭双眼,脸上的伤凄惨不已,血迹还未干。
不得已,季怀真只能浇了水,拿着帕子给拓跋燕迟擦拭,一边擦,他一边内心唾骂自己,才这样,就心软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心软了?
擦干净后,看着顺眼了许多,可是季怀真也没有离开,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停。”
瀛禾听到人急匆匆地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陆拾遗心中虽有千言万语,脚步还是乖乖地滞住了,木桩子一样插在园中。
“有何事等本王明日睡醒再说,本王困了。”
他淡淡说道,便要转身回屋。
陆拾遗倔强地站在那里,语气诘问:
“我不回,师父,你为何要走?”
一定是有理由的对不对……
“本王说过,本王如今只是摄政王,并非皇帝的师父,请皇帝自重,至于我为何要走,自然也是为了大国的江山社稷。”
瀛禾半拉着门,平静地回应道。
陆拾遗别扭着自然不肯这么认了,他认真地说道:
“朕叫了这称呼自然会按师父的规矩自罚,遗儿只是求一个缘由。”
“没有缘由。”
瀛禾言简意赅,除夕不宜动手,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那陆拾遗便在此等到摄政王想起理由为止。”
皇帝目光坚定的看向瀛禾,园中虽无风,也算寒冷,以他的身子骨若是在此处站着,别说一夜,便是一个时辰都吃不消。
可他没有皱一下眉头,他伸手一下下打在自己脸上,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在赌,赌师父不舍得他死,至少……不敢让他死在这里。
瀛禾看着眼前倔强的小孩不由得有些苦恼,先不说明日他还要赐字,脸上留印不好看,光是这寒风就能要了他的命。
“皇上在我这出了风寒,瀛禾担待不起,若是喜欢站着,就进屋站着。”
师父就是师父,损招就是多,看来是铁了心宁可让他在这站一夜,也不肯与他说缘由了。
陆拾遗随人进屋,脱下狐裘,规矩的站在一边,瀛禾也不避讳,干脆当着人面睡起觉来。
看着人酣睡,陆拾遗越来越困,脚上似有千斤重。
他伸手咬着自己的指侧,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天真地以为自己站一夜就能得到一个答案。
夜半月升,陆拾遗透过淡淡的月光隐约看见榻上那个人的身影,果真是瀛禾啊,连睡着时都如此规矩。
一个念头偷偷溜了出来,陆拾遗不安分地挪了挪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瀛禾。
月华照影,瀛禾的轮廓被一圈光影勾勒出来,沉静悠然,比平时少了许些严肃和腹黑。
陆拾遗心道,这样看师父的相貌还是很温柔的,要是能摸一摸……
“看够了就滚回去。”
瀛禾皱眉开口,陆拾遗是看不见自己,挡在月光下身影被放的巨大,几乎把瀛禾都笼罩住了,看上去像一只体型硕大的猫头鹰,很是赫人。
任谁在这人旁边也睡不着吧。
错觉…一定是错觉,陆拾遗瘪瘪嘴,自己刚才怎么会觉得师父长得温柔。
陆拾遗不打算离开,可他实在站累了,一夜太长,感觉长过了一生,腿疼得发抖,他忍不住时而偷偷蹲下,时而微微挪动脚步。
瀛禾被人扰得不得清净,黑夜把他的声音放的很大,对于常年失眠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真应该刚才就把他扔外面。
他忽然坐起,蹲在地上的陆拾遗被人抓包,腾地站了起来。
“你非得今天挨揍是吧?”
瀛禾最讨厌被人扰眠,开口的语气很不淡然。
陆拾遗眨巴眨巴眼,心虚的好久没有说话。
“摄政王不走我就回去。”
过了一会儿,见人不说话,他小声嘟囔道。
瀛禾点起一盏灯,陆拾遗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似乎下一秒就要变成猎豹把自己撕成好几块。
糟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瀛禾语气不善: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您不是。”
沉寂实在是让人心绪不宁,陆拾遗于是小声附和道。
瀛禾似乎没想到他还敢嘟囔,莫不是自己的威慑力不够?
“站不住?”
他冷声问道。
陆拾遗摇摇头,师父的语气如此严重,他此刻哪里敢辩解什么:
“能站住,是遗儿投机取巧。”
“一百个蹲起,一罗预之内做完,少几个几十下。”
瀛禾淡淡说道,不是喜欢蹲着吗,就让他蹲个够。
这话落到陆拾遗耳朵里,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先不说一罗预之内,便是一百个蹲起他都未必做的完。
要不然,师父还是直接打他吧……
“还不开始,你是想挨一千下?”
瀛禾半倚在木椅上,神情有些烦躁。
眼前的小人儿永动机一样上上下下,呼吸声很是错乱,不一会儿就累的满头大汗,这副场面倒是让瀛禾微微舒爽了些。
敢扰他睡觉,换别人现在就是个尸体了,想来陆拾遗应该很感激才是。
陆拾遗实在是跟不上瀛禾要的速度,没做到一半就已经力竭,双腿打颤,半天蹲不下去。
简直是不忍直视,瀛禾半阖着眼,对皇帝的体能很是不满,恨不得现在就拎着戒尺抽他一顿,看看他能不能接着做。
不过,他不能,因为现在面前的不是他徒弟了,而是大国的皇帝,本质上和自己除了君臣没有什么关系。
陆拾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时间已不剩几些,他干脆摆烂跪在了地上。
不过六十下,好像刚把人从手里捞出来一样,瀛禾有些嫌弃,皱了皱眉。
陆拾遗看出他的眼神,垂下头用衣襟擦去额头的汗珠,奈何他刚擦完就又湿漉漉的。
“你不服?”
瀛禾看出了陆拾遗的心思,觉得自己是故意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