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燕大人,你脸上受伤了?”
季怀真连挥了几下駦|条,
“谁是你师父?”
“您,就是您。”
拓跋燕迟不惜命的答道。
当然得到了几下狠的,才几下功夫,团子上就变红,看起来比春日的桃子更加动人。
“好啊,既然你喜欢叫那便叫吧。”
季怀真说道。还没等拓跋燕迟开心起来,季怀真就泼了一盆凉水,
“反正燕大人不想要脸了,等会团子打完了,继续掌嘴吧。”
拓跋燕迟连忙改口,
“不…不,王爷,王爷,我不叫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脸上的伤还没好,怎么经得起再掌嘴,而且今日不休沐,他挑了个清晨去领罚,没想到…
“王爷,您能不能稍微打快一点,或者等我下值回来,再让您打?再晚一会儿,我当值要迟了,今日还有一个案子…”
“虽说我现在没有俸禄了,可是活也是要干的,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担不起。”
“你是否担的起,与本王有何干系?”
季怀真手挥駦|条,敲打在拓跋燕迟的团子上,语气随意的像此事与他无关。
拓跋燕迟忍着身后的痛,咬着嘴唇,无力吐槽,什么叫与您有何干系…
“求王爷体恤,下值后我立马回来,任王爷责打。”
“不体恤。”
拓跋燕迟:…
拓跋燕迟理了理心神,这种法子在师父这里根本走不通,他要另辟他路,眼看着太阳冉冉升起…
“既然这样,王爷只管打吧,皇上怪罪下来,我便直说,臣在府内受罚,无空去当值。”
“嗯…”
说完,拓跋燕迟就闷哼一声,身后传来一记重敲。
季怀真什么也没说,挥动駦|条的手急促了起来,且力道也有所加重。
团子上的颜色更深一分,不久,第一根駦|条应声而断。
季怀真也没有再取第二根,而是甩了甩胳膊,薄唇轻启
“燕大人去当值吧,本王可不敢让皇上怪罪。”
语气轻佻,带有一丝阴阳怪气的滋味,还捎带着几分嘲弄。
“不过,看着日头,燕大人赶去金銮殿想必也迟了,不过本王倒是很有兴致,陪燕大人走一趟,必不会让皇上怪罪于你。”
拓跋燕迟:我不信!
师父您能有那么好心?你不去凑热闹,给我加罚我就谢天谢地了。
拓跋燕迟直起身子,一边整理好衣袍,一边口不应心的向师父躬身道谢,
“谢王爷。”
师父一定去看戏的,他脸上的掌印未消,届时肯定有人问起,师父一定想看他的窘态,尤其是他还迟了!众目睽睽之下…
季怀真伸了个懒腰,仿佛一大早动手累着他了一样。
拓跋燕迟一迈步子,就牵扯到身后的伤,可他又不能举止怪异,只能生生忍着,紧紧跟在师父身后。
换好官袍后,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两人上了马车后,略显拥挤,只因季怀真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半躺,占了马车大半的位置,拓跋燕迟只能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
实木做成的凳子,无情的折磨他的团子,尤其是马车颠簸,更加重了它的痛楚。
他双手握拳,置于腿上,坐的端正,却也忍的辛苦。他清晰明了的看到师父脸上带笑,似是对他的痛楚,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马车停下的时候,拓跋燕迟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幸好官袍较厚,不至于…
朝会确实已经开始了,并且坐在上首的人,如拓跋燕迟一般,面色发白,忍的辛苦。
皇帝陆拾遗昨日生生受了二十廷杖,上了药后趴了一晚上未眠,清晨想取消今日朝会,却被皇叔无情拒绝。
虽然他现在可以不用听从皇叔的命令,可他还是怂,被皇叔罚怕了,踌躇许久还是没敢。
此时坐在龙椅上,垫了厚厚的毯子,依然缓解不了一分痛楚,手指攥着扶手,眼神在下方寻找着身影。
皇叔罚他,他不敢不从,但是!皇叔的徒弟,他今日必须要折腾一番,不然出不了他心里的气!
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主,怎能如此憋屈。
遍寻不到,陆拾遗眉头紧咬,语气不善
“拓跋燕迟呢?”
身旁随从立马叫唱,而此时拓跋燕迟正好抵达门口,就听到他的名字,顿时觉得眼前发黑。
这是什么运道!
他看向师父,似乎在求救,这般进去太…
而季怀真绝不可能“救”拓跋燕迟,他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然后疾步踏入殿内,脚步生风。
在拓跋燕迟还没回过神时,就听到师父在殿内道
“燕大人在外面。”
陆拾遗对于皇叔突然来朝会有些惊奇,又被身|后的疼痛唤醒,带着一丝怒气道:
“传!”
今日皇叔在这,他可能折腾不了拓跋燕迟了,唉。
拓跋燕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殿内走去,微低着头,也能感觉众人的目光灼烧着他。
短短一段路,走的他像行至十万八千里。
前方站定,拓跋燕迟撩袍跪下,俯首
“皇上万岁,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陆拾遗心中有气,但碍于皇叔在场,又不敢过于明显,他狭长的眸子一眯,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佯装玩笑道
“燕大人住进季怀真府后,连朝会也不放在眼里了,看来皇叔是真宠爱燕大人啊。”
宠爱?拓跋燕迟内心直翻白眼,有谁一大清早挨揍的,还要答那些羞人的话语。
心里无限吐槽,面上恭敬顺从,头始终未抬起,
“是臣懈怠,微臣愿意领罚。”
师父有没有可能救他一下?
季怀真在一旁冷冷看着,不可闻的哼了一声道
“皇上,燕大人定是觉得本王府内住的不舒服,不如让他搬出去?想必就不会迟来了。”
拓跋燕迟:……
师父,你是我亲师父吗?
陆拾遗讶异,没想到皇叔竟然没有为他宝贝徒弟说话,而是…
“是吗?燕大人?”
既如此,陆拾遗也愿意配合,毕竟他的目的本就是折腾拓跋燕迟。
拓跋燕迟匆忙抬头,露出还存有掌印的脸,
“不是,皇上,臣来迟,是臣在王府受罚,并非无故,是…是季怀真亲自罚的!”
说完,委委屈屈的看向季怀真,眼中泪水泫然欲泣,
“师父,您不是说来为我解围的吗?你不是说不会让皇上怪罪我的吗?”
他装的可怜又凄惨,脸面对他最是无用,若是师父哪天让他丢脸,他也反抗不得,不如趁早弃了。
季怀真僵硬的扭过脖颈,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笑的阴森,
“那燕大人怎么不说说为何在本王府里挨罚?”
“我…”
拓跋燕迟面露尴尬…师父太不给他脸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众人皆垂着头,不欲插手,拓跋燕迟的可怜扮相没有起到他想要的作用。
坐在上首的皇上陆拾遗,不得不开口去打破这个气氛,
“燕大人,你脸上受伤了?”
陆拾遗这话一是打破一下气氛,二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的身后还疼着,他不敢质疑皇叔,只能…
拓跋燕迟:…
怎么感觉人人都欺负我?
这么明显的掌印,您还要问,皇上您确定,您不是故意的吗?
拓跋燕迟抬起幽怨的双眸,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使其听起来稍微坦荡一些,
“臣在府内,说错了话,惹得师父不快,罚的掌/嘴。”
说完,拓跋燕迟的耳垂已经泛红,众目睽睽之下袒露自己被掌嘴,真的是……难堪。
瀛禾端坐于庭台,遥望着天上那轮弦月。
“主子,那边传来消息。”
影十俯身禀报。
瀛禾抬手示意,示意他不必开口。他轻抿一口茶,冬日后的茶,总是凉得格外快,即便是用暖炉一直煨着,也无济于事。
“如今皇帝羽翼未丰,尚需我们助力。待煜国元气大伤,与晟国对峙之时,便是我们的良机。”
瀛禾缓缓说道
影十点点头,随即问道
“可皇帝那边,当真能应付周朗吗?他若无法掌控局面,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自然要帮,周朗若得势,必将推翻大煜现有的统治。但……”
瀛禾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让皇帝的人多去消耗,我们的人只负责情报便好。”
他把玩着手中的走魂棋,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似是自嘲,又是无奈
“拨去凉河兴修水利的钱他也沾,这样的皇帝,着实不可留。”
“既然皇帝整日犯痴症,不如趁虚而入,让煜国成为我们的傀儡。”
影十点点头说道,他知道主子和皇帝身份特殊,似乎是个可以攻破的方向。
瀛禾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应道
“此事我自有分寸。”
小皇帝历经胃疼发烧两日,总算恢复了些精神,身子也爽利了起来。少年人嘛,总不能整日苦着一张脸。
“不就是受点罚,挨点打嘛,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师父还在身边,管他的呢!我就不信,终有一日感动不了师父!”
陆拾遗心中这般想着,趁着小年正好有机会,就去“骚扰”,啊不……拜访师父。他提着一盒糕点,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师父的宫殿。
宫中琴音袅袅,悦耳动听,令人如痴如醉。陆拾遗将糕点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师父那忘情的琴音。
琴音或如山之巍峨,或如水之潺潺,细如涓涓细流,又似广阔沧海,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小皇帝亦是如此,尽管琴音虚幻,他却不舍须臾梦醒。
“看来皇上的风寒已然痊愈了?”
瀛禾轻拂琴弦,使其止息,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问道。
陆拾遗忙陪着笑,讨好道
“托师父的福,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咳咳……”
“那么,不知陛下此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