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月色你实在是太美
注视着符玄，焱离缓缓向她走去，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紧张甚至畏怯，心跳也在不断加速，在一片静默中清晰可闻。
但到真的走到了她的身旁，他反而整个人平静下来了，蹲在她面前，默默看着她。
符玄是醒着的，但眼眸黯淡空洞，脸上无喜无悲，即便看到他的出现依然没被激起哪怕一丝涟漪，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太卜大人。”焱离小心翼翼叫她。
“是你啊……”符玄的声音毫无生气，一点起伏都没有，“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太卜大人状态不太好，有些担心，就过来了。”焱离小声说。
“你听谁说的？我没事，我很好，出去吧，不用管我，我只是在休息而已……”
这话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吧？焱离也不信，但并没有出声质疑。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怎么还不走？”良久，符玄问。
“我在看太卜大人的玉足。”焱离神色如常。
“是吗？看够了就走吧。”符玄说。
这让焱离终于坐不住了，没想到他都说出这种话了符玄还是这个样子，他无法继续假装淡定，微微皱眉，看着符玄。
“其实我和青雀在一起这件事，不过只是传言而已，”焱离说，“那天青雀被丹姐抓了个正着，她为了不挨芬姐的训就乱说在和我在交往，我只是勉强配合她。”
“是吗？知道了。”符玄也没有因此动容。
“知道了？然后呢？！”焱离莫名来了火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担心？刚才我还真以为你要跳太清池跳星槎海，魂都差点吓掉了！既然你不是介意我和青雀交往，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样吧？你这样……我很难过你知道吗？”
“我又没让你担心，你怎样想与我有何相干？”
焱离瞬间气急攻心，但他忍住了，没有发作，呆呆地看着符玄。
“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他轻声说，“我知道我这种人你或许毫不在意，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就可以了……是不是因为我？”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焱离说，“你只要告诉我原因，我就能想办法让你振作起来，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做到。”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但我不需要，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在你没出现之前，我也会悲伤消沉，但每次都靠自己撑过去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焱离拍拍胸口，“有我在你就不用一个人了！我知道我之前没把事做好，但我今后一定会努力表现，不会再惹你不高兴了。”
“人都会不高兴，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你不必太过在意。”
“……我怎么能不在意呢？难道直到现在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需要有的过路人？一点都不特别？”焱离强颜欢笑，“怎么说……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不是吗？虽然你不承认这桩婚事，我一开始也没想过真的和你有这种关系，但现在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这种妄想你就不应该有，”符玄木然说，“我不承认不是因为你不是仙舟人，也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而是我从没想过和谁是夫妻，也根本不需要，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决定了要一个人生活，谁我都不要。”
“你我也不要。”
“好！”焱离点头，“就当你说的是实话，但现在你看看你的样子，就真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当然可以否认，但我觉得自欺欺人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才会做出的事，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最聪明的。”
“焱离。”
“我在。”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符玄轻声说，“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越来越不像以前的我了，是你用了什么术法，还是我对你……”
“什么术法？”焱离笑笑，“那种东西我还真有，但我一次也没用过。”
“是吗？那就是我真的对你……”
“也不尽然。”焱离果断说。
符玄的眸子闪了闪，但状态没有任何变化。
“是你其实很需要有一个人能让你喜欢上，能让你依靠，能让你不再孤身一人，”焱离诚恳地说，“我的出现不过是让你意识到了这一需求，你的思维惯性还在骗自己，但你的心无法说谎，所以你才会感觉不自在，你只需要遵从内心，或者干脆彻底否决，这样你都会好受起来。”
“是吗？听起来挺有道理，我果然不是无所不知。”
“人都有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能无所不知的除了骗子就是傻子。”
“你是骗子还是傻子？”
“我又不是无所不知，但如果真的要我选一个，为了你，愿意当傻子。”焱离忍不住又露出了笑容，很傻地笑。
“可你却是骗子。”
“啊？我不是！”焱离连连摇头。
“你说你喜欢我，却说我不配被人喜欢，如果我真的不配，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究竟谁才是真，谁才是假？”
“我……”焱离默然，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说话。”
“我错了。”
“哪儿？”
“除了喜欢你这件事，都做错了。”
“那不是全错了吗？”
“不，唯有那件事一点没错。”
“没意义的，”符玄说，“就算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喜欢，但你凭什么认为那个人一定就是你？”
“或许对你来说是谁都无所谓，但对我来说，只有是我，才有所谓。”焱离很淡然，唯独手紧张地抓紧了衣角。
“你赌不起。”
“我不觉得我在赌，”焱离说，“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但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你知道什么？我都算不到，你能算到？”
“这种事不是靠算的，而是靠心去想，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我会拼尽一切让结果成为我希望的那个样子，我并不能未卜先知，我只是对自己非常自信，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强大自信，”焱离平静地说，“我不指望任何人理解我明了我，唯独你除外，现在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符玄静静地看着他。
焱离坦然与她对视。
“我姑且保留意见。”符玄说。
“感激不尽。”焱离微笑。
“作为交换，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她说，“就像上次我答应你一样。”
“除了禁止我靠近你，一千万个我都能答应。”
“不用一千万个……那就几个？”
“请说。”
“第一，”符玄说，“忘了现在我的样子，我不想被谁知道我狼狈失态的样子，我想维持在你心里最完美的形象。”
“即使现在依然完美。”
“好吧，第一条作废。”
符玄接着说，“第一，在离婚之前，不许和任何女孩交往，就算我不承认，你也要履行身为丈夫的基本职责，就算我不讲道理，你也不能拿我和别的女孩比较。”
“好说。”焱离重重点头。
“第二，不许再说任何欺负我的话，就算你说的很对，也不能那样冷冰冰地说，要用更温和更委婉的方式……更有爱。”
“好说。”焱离再次点头，眉眼带笑。
“第三，直到我醒来，你都要好好扶着我的手，不许放开，不许走开，如果我睁开眼睛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你，你就再也不需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符玄说着，一只手移向他。
焱离用双手将其紧握，感受着那柔嫩滑腻的手感，心中毫无杂念。
“不要扶得太用力，我会睡不着。”
焱离只好勉为其难稍微放松一点。
“第四，”符玄又说，很无力地笑了一下，“在我闭眼之前，说些什么。”
“老婆老婆我爱你！你是全世界最最最可爱的女孩！我一定会让你早点喜欢上我，然后和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还有呢？”符玄冷着脸问。
“晚安，太卜大人。”焱离轻轻吻了一下掌中的小手，端正跪坐。
昼夜在此刻完全交替，屋内一片晦暗，窗外月华满地。
万籁终于俱寂。
“嘻……”
除了一声很小很小不知是谁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