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海航行靠舵手
文言对小陈同志的八卦意犹未尽，可话题都断了，再提起来显得自己怪那啥，干脆去找了小系统回放。
小系统口里嫌弃她假正经，心底却是暗搓搓的开心。
八卦啥的，它也喜欢啊！
嘴里不情不愿，动作却是快如闪电。
只是内容嘛……
怎么说呢？
谭淑芳眼神的确热切，可文言总觉得这种热切不是看异性的眼神，更像看一头牛。
一头强壮有力能够拉纤的牛，或者一台全新的拖拉机……
文言被自己的想法膈应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让小系统停止回放。
她要去参加劳动，用“累其体肤”洗洗自己的脑子。
……
刘华山站在大队部门口，端着他的搪瓷杯子轻轻晃荡着，吹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呷。茶水偏热，微微有些烫嘴，但他觉得很是享受。
看到文言过来就冲她招了招手：“哎呦……难得看你这么精神呢！”
“这不是在适应嘛！”
文言笑得羞赧，慢慢悠悠朝他挪了过去：“舅舅这么高兴是有啥好事儿？”
一大早笑眯眯的，那种惬意像极了后世那些领着退休金，喝茶打牌还听曲儿的老人家，也就差唱上两句了。
“嘿！小丫头怪敏锐嘛！”刘华山瞅了她一眼儿，突然问：“你外公还是外婆说的？”
文言：“……”
“您不是才夸我敏锐嘛，咋就不能是我自己猜的啊？”
“嘁……”
刘华山呲笑出声，随口应了句：“行吧！”，又低头呷了口茶。
文言不知道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反正她又不是真“小孩”，早过了非得要个答案的年纪，转瞬瞅着陈良栋她们都跟了上来，也就不揪着这事了。
转身就要和他们汇合，只是才踏出一步，刘华山就叫住了她：“哎……丫头，今儿来家吃饭。你表哥今天回来！”
刘家表哥啊……
文言笑眯眯应了下来。
刘家三个孩子，三柱儿和刘莹莹，文言都熟悉了。
刘家老大她倒是还没见过。
据说在荣川市运输公司当司机，跑一趟车十天半个月起步。
平时住在市里老丈人家。
刘华山倒不是让儿子入赘，只是亲家公一鳏夫，早年又瘸了腿，行动不便。
虽然有俩孩子，但儿子在部队，跟前就剩这么个闺女照看着，他总不能让人不管亲爹吧？
真要那样，那这儿媳妇他可要不起！
再则夫妻不住一起也不是个事儿，他干脆就把儿子打包给送过去了。
在他的“慷慨送子”下，再有俩月刘家将添个小孙孙。
而昨儿刘老大托人递了消息，让寻摸些土鸡蛋，今儿他回来拿。
拿鸡蛋好啊，自家小孙孙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儿。
刘华山又低头呷了一口热茶，他觉得五脏六腑都暖烘烘的，一股清气儿就在他周身游荡，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刘华山唱得有些忘我，赵会计被他扰得头疼，拨弄算盘的手一顿，乱了。
然后刘华山就听见椅子被带动，划过水泥地面发出“吱”的一声，接着就被老张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倒是有闲心，还唱上了！上个月卖的那群鹅，还欠着六百多块钱呢，你要得闲就去催催，别跟个甩手掌柜似的。
你当个生产队大队长就只管坡上那三分半亩地了？
粮食是生产，养殖就不是生产呀？
年前才分了钱，自个儿腰包里足了，就不管大队了？钱收不回来，只有账本有啥用？
那种子、肥料、饲料、疫苗那个不要钱？
还有那下一季蚕啊，你和张老根儿可跟蚕站那边谈好定多少？养殖上怎么安排，你可有个章程拿出来？
另外年前剩的那批猪也该出栏了吧？肉联厂那边是个什么样的说法，你得了解啊！
还有你说要种西瓜，苗子可找好？
还有沙场哪边……”
不说知道，一细数这全是活儿。
本来只是借机那这小子撒撒气，发泄一下被人扰乱工作的情绪，这会儿赵会计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呐的个巴子……越来越气了！
刘华山看着老气得都翻白眼了，忙把杯子往窗户边一放，微躬着身，双手就去搀他。
这老爷子气性大，又爱操心，他还不敢反驳，只能搀着人慢慢往位置上挪。
赵会计一通叫骂下来，好像也没了力气，顺着刘华山的力道就坐在了椅子上，小老头儿翻着白眼一抽一抽地喘着粗气。
刘华山就绕到了他身后给他捶捶肩，顺顺气儿。
“老师您呀，别气！听我给您说啊！我办事儿你放心。那钱已经说好了，回头开会我就去拿回来。
至于其他的，那都不是事儿，咱就把握个方向就行了。
上面不才来一批知青嘛，地里活儿干得不咋样，那就跑跑腿儿打打杂，总不能啥也不会就闲着。
到咱乡下来，不都是学习的嘛，您该使唤就使唤，反正人多，这个不行咱就换一个。
您啦，就当好那个舵手，剩下的有咱呢，别着急上火的，劳心！
反正就算出了问题，上面问的也是我！我还能祸祸我自己吗？
给我点信任！
我是看起来不着调，可您教出来的孩子能坏事儿吗？
我哪件事不办得漂漂亮亮的？
您不信我，也得信您自己呀！
我这就是打算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咱也当一把舵手，扬帆远航啊！”
刘华山俨然一副心中自有深意的样子，对着赵会计一顿忽悠。
老爷子教书育人出身的，对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这一套很是受用，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舒缓了许多，刘华山趁机给他瓷杯里添了一盅温水，递过去。
“老师今儿去我家吃呗！大柱儿回来，您也看看他。”刘华山热情相邀，眼里带着期待。
赵会计接过杯子，吹了吹气儿，半天没吱声儿，但到底还是心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呷了一口茶，长舒了一口气，应了下来。
于是文言中午收工来到刘舅舅家，就看见推杯换盏的俩老头，还有负责斟酒的万胜意和刘表哥——刘永明。
刘永明一看就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一顿饭最忙的就是他了。
又是传菜，又是劝酒，桌上的各位他都招呼到了，还时不时聊聊在外头的见闻，再向长辈们“请教”一番，随后来个“恍然大悟”。
文言看得连连惊叹，代入自己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学不会，照搬过来都觉得怪怪的。
想来“溜须拍马”和“长袖善舞”中间还是差了那么点儿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