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立得起人设，起得了田垄
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台上刘华山腰板挺直地站在那里，感觉从未如此荣光过，虽然不知道后世有那么一首歌，但此刻激动爽然的心境是一致的。
扫了眼率先开口附和的人，发现还是那个姓周的新知青。
嘿~这娃有眼力见儿，不错！
他站到讲台中间，带着点上位者的气势，单手一招，周围就静了下来，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四面都充斥弥漫着沸腾的精气神儿。
真是让人沉浸其中啊！
刘华山眯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浑身筋骨都舒坦了，感觉世界都亮了起来，他打量着人群，不容置喙:
“今儿没来的，咱就不说啦。反正明儿开始，该来没来的，以后就专给我刨地挑粪水！既然烂泥扶不上墙，那就烂地里去！”
台下一片哗然，虽然挑粪工分高，但一般女同志都嫌膈应，基本上都是已婚的男同志做得多，毕竟大小伙子还得相看对象，一身味儿有哪个姑娘家受得了啊！
在场的人都哄笑了起来，新知青描述的未来一下一下撩拨着他们的心，对于来上课，倒也没有先前那种只是“借光”的心态了。
反倒是带上了些期待，希望新来的知青给他们平淡的生活带来些不一样的微澜。
所以这个加强班就这样办起来了。
散场的时候，大伙儿三三两两结伴回家，谈论的都还是魏薇说的小楼，电话……
文言想着将“未来”送到每个人的眼里耳边，做着说不定功成名就的美梦，还有“偷得浮生半日闲”做保底，一晚上是斗志满满。
好在大伙儿都这样，连老知青那边杨德安都还来“探讨”了一下，杨忠全也难得地给了个笑脸，眼含敬意。
顾文娟跟在杨忠全身后时不时瞄一眼魏薇，李春虹白了她一眼，直接挤开她上前拉起了魏薇的手，一顿夸夸，好像先前的不快都是幻觉。
文言一脸振奋，倒也不显得突兀。
回到知青院儿，她就拉着魏薇说了自己的打算，获得了魏薇的倾力支持。
甚至怕她不好意思主动问询，还重新细致地给文言描述了一遍，然后又叮嘱她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随时问她。
于是文言“半推半就”地拿起了笔，一气呵成两千字。
魏薇也没有睡，洗漱好就和衣坐一旁看着她，眸里含着的是似水的温柔，似雨过天晴刺破云层的第一缕阳光。
浓郁的夜色好像都明媚许多，柔柔的风带来春日的气息，新芽开始萌发，连昏黄的灯光都带着温润的暖意。
文言收起笔，长舒了一口气，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只觉有种打通任督二脉的通透感，涤尽纤尘，豁然开朗，不过如此。
看到倚在被褥上的魏薇，心中顿生一股想要分享的喜悦。她没说话，只是眯着眼冲人笑，那种快活，魏薇瞬间就接收到了。
她歪着头嫣然一笑：“准备休息？”
“嗯。”
文言从魏薇的神色里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亲近，渐渐觉得自己的心像似要溺毙在这该死的温柔里。
但这不妨碍她满脸发烫地冲着小系统凡尔赛。
【本就劳累了一天，还连累人陪自己熬夜。觉得自己好过分了哦~】
小系统不吭声：为了积分入账，不和甲方争长短！
文言将纸笔囫囵塞进抽屉里，给自己灌了口水，才坐到床上脱掉外衣，拉灭了灯，摸索着钻进被窝，同魏薇道了句晚安，便被困倦袭击了心神。
……
鸡鸣声越来越早，倒是代替了上工的喇叭，将沉睡的人唤醒。
文言第一次做梦，却是不记得内容了，但醒来时隐隐约约的舒适感让她觉得是个好兆头，和萎靡的祝清雅比起来就显得过分精神抖擞了些。
刘华山是打定了主意，让知青们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求“全能”，但求“全知”。
于是新知青们都被派往水稻育苗田。
男知青还是平田整地，女知青则起田垄，没啥技术含量，主打一个陪伴，近身了解水稻育苗的田间工作。
男同志昨日已经下过水，还能接受，魏薇也没啥抵触，刘盼吃苦耐劳愿意尝试。
而祝清雅情况特殊，安排去桑蚕作坊跟着乡邻摘桑叶，剩下文言一个就有些困难了。
随着队员们一个个地下水，在人群里躲躲藏藏裹足不前的她，难免就被凸显了出来。
文言没法拒绝别人打量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卷起裤腿、光着脚板儿，贴着田埂滑进了泥泞的水田里。
滑腻腻，凉沁沁，除了行进不便，还怪舒服的，想想后世的烂泥疗法，其实也不是很难接受。
文言使劲儿忽悠着自己。
刘舅妈亲自给文言她们打样儿，几人学得很快。
刘舅妈精神鼓励也给得很足，夸得人都有些飘飘然，还真当自己是来帮助建设新农村的了。
起田垄的要求不高，微高于水面，平且直就是条好田垄。
以至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文言都觉得自己也能是个干活的好手。
后世的崽崽们，那个能像她这样立得起人设，起得了田垄呢！
直到刘盼直起身子擦了把汗，视线直愣愣地盯着文言，声音都有些发颤：“文言……”
“嗯？”
文言头都没抬，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不能干就不干，能干就绝不偷懒。
只是突然就静悄悄……
出于好奇，文言抬起头想问对方什么事。
却只看见一双无措的眼睛。
而刘舅妈和魏薇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让文言别动，并直起身朝她走来。
文言听话地没动，只是不由得顺着她们的视线低头瞅了瞅。
“……”
耳边是脚踩在泥水里“咕哧咕哧”的声音，越来越轻……
文言只觉得头重脚轻，所有的光亮都被脚腕上那软塌塌的玩意儿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