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极度错乱
一路上，果真如大洋妞所说，到处坍塌得乱糟糟的，不过，因为她之前的努力，范礼总能通过那些障碍。
最让他触目惊心的是，壶口小瀑布已不复存在，小瀑布所在的那个超大溶洞，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虽说不像上游那个大溶洞一样完全坍塌，但乱石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不仅河床不见影踪，就连那个有许多怪鱿鱼的水潭也已经全部被石堆填没，不留半点痕迹。
范礼只觉得后背飕飕发凉，后怕不已。心想，深水潭附近能保留得如此完整实属奇迹，难怪大洋妞那么担心，着急要把姐姐转移。
他放快脚步，很快翻过那些石堆山，穿过那条变宽了些的斧凿裂缝，又绕过几处坍塌严重的地方，终于看见岸边一处透出微弱火光的小岩洞。
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人钻着出入，还用好些石块和枯草封着。
“啊！玉玉霜？？？”
搬开封住洞口的那些东西，范礼只朝里瞧了一眼便惊呆了。
他原本以为里边躺着的必定是也是一位大洋妞，可没想到却是标准的东方女子，不仅如此，还长得和玉霜几乎一模一样。
相似的年龄，同样的肌肤胜雪、超凡脱俗，同样的秀发如瀑、皓项如月，同样的鹅蛋脸型、浅浅梨涡；同样的柳眉远黛、挺秀俏鼻，还有同样如精雕细琢毫无瑕疵的玲珑玉体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范礼狠狠地甩了好几下脑袋，他断定自己又出现那种幻觉了。
他紧闭双眼，一直不敢睁开，六年前那一幕却猛然如潮水一般从他脑海涌出来。
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在离此不到十里的一个小山洞里，朦胧的烛光下，玉霜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站在范礼面前
也就是那天，范礼去县城回春堂贩卖不久前刚采来的灵芝，意外在湘江边撞见了玉霜，尽管他当时戴着围着垂布帘的斗笠，却还是被玉霜一眼认出来。
俩人已经整整一年没见。
高考完后，范礼确诊得了渐冻人绝症，为对付昂贵得离谱的西药费，他咬牙放弃了学业，瞒着所有人包括祖母，躲在离佛笑峰不到十里远的一个山洞，每天早出晚归上山采药。
而玉霜则上了湖大。
兴许是怕范礼又像之前那样，无声无息从自己的世界消失，玉霜显得特别着急，刚见面后没说几句便动情搂着范礼，急于捅破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窗纱纸。
范礼自是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口回绝，还说自己从未喜欢过她，紧接着便毅然将她推开，转身而去。
谁曾想，玉霜后来竟乔装一路尾随，一直跟到范礼住的山洞。而那时，天已黑了。
那天晚上，是藏在枕头底下那张彩照彻底出卖了范礼。
那张照片玉霜原本夹在一本课外书里，范礼曾借这本课外书看过。
无奈之下，范礼只好将实情全盘相告，岂料玉霜却并没未被吓退，反而迈出极勇敢的一步。
面对毫无保留的玉霜，范礼急得像个啰嗦的家长，说大家年纪还小，还答应等玉霜研究生一毕业，自己就和她在一起。
读研考博是玉霜的理想，范礼一直记得，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她的学业。
玉霜终于含泪点头。
那个约定或承诺，当然只是范礼的缓兵之计。
患了绝症的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自私去拖累或者说伤害自己深爱的女子呢？
那天晚上，两人一直聊到凌晨，聊到学校、聊到高考、湖大、回春堂，后来还聊到玉霜最好的闺蜜，与玉霜并称为“一中双花”，绰号叫苏三娘的苏娟。
也就是那个晚上，范礼才知道自己和玉霜、苏娟都被同一间大学录取；他才知道玉霜竟然是回春堂那位李老中医的女儿；他才知道那个高一下半学期才从省城转学过来、长着魔鬼身材、动不动就来个旋风腿还老缠着要和自己比武的苏娟，竟然患了严重的抑郁症，而且她如今独自一人就居住在不远处的新乔镇，每天都去东沽镇找他
范礼并不知道，玉霜之所以一路尾随，除了想弄清楚范礼突然变得无情绝义的原因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次日，在玉霜的苦苦央求下，范礼被迫独自去探望了据说是因为他患了抑郁症的苏娟，被迫与这个痴迷跆拳道的苏三娘比武，被迫输了！被迫遵守赌约留在她住处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被迫违心答应做她男朋友
心病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皆如玉霜所料，苏娟的心结解开了，人也开朗了许多，还答应会回湖大好好念书，可范礼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可范礼心里仍旧觉得自己背叛了玉霜。
第二天一早，范礼就从苏娟住处匆匆逃离。
后来路过新乔镇一家草药铺时，他还被一位七八十岁的药铺老板硬拽着聊了十多分钟。
那位老人与范礼的父亲、祖父都是老相识，见到范礼，还以为关于范礼父亲被淹死的传言有误，一时诧异万分，这才追出来硬拽着他核实。
也就是那时范礼才得知，原来父亲和祖父都得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病。
那天回到山洞，范礼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彻底掐灭了心底最后那一点点本就是奢望的爱情幻想。
次日一早，他便背上竹筐，心神不定朝佛笑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