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较量
季铭归就像是在陈烟身上安装了监控一样,陈烟刚拎着行李箱下公交车,校门口车站候着的阿参就把她的行李从她手中接了过去,速度快的让陈烟还以为是遭遇了抢劫。
“你回来了。”季铭归双手抱于胸前,懒洋洋地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很显然,是的。”
他果然派了人监视她。
陈烟一把夺回阿参手中的拉杆,抬脚就要走。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他这又是唱哪出?
“您觉得我们是什么可以一起共进晚餐的关系吗?”陈烟忍不住反问。
“那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一起共进晚餐?”季铭归歪着头,把她的话简单改了改又抛了回去。
“我晚上还有事。”
“有什么事?组会不是明天上午才开吗?”
他似乎很喜欢看陈烟在他面前绞尽脑汁想要与他对抗的样子,对话间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没塌下来过。
尤其是当他把她的后路都堵的死死的,不知道她的嘴里还能找出什么拒绝他的理由。
“你到底想干什么?季铭归。你那么大一家公司,是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了吗?”
“有啊,所以。”他歪着头算了下日子,“我不是有半个多月没联系你了吗?”
呵,他说的倒也是。
不过陈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跟他说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了,拖着箱子准备离去。可她往左走阿参就往左一步,她往右走阿参就往右一步,严严实实地挡着她的路,让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不闹了,上车。”
季铭归起身,按下车钥匙,停在一旁的一辆深灰色的兰博基尼在一声低沉的咆哮声中亮起了车灯。宛若一头假寐的黑豹,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一道焰蓝色的亮光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学生的注意,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射了过来,打量起这辆罕见的停在校门口的超跑和站在它旁边的男人。
季铭归今天的穿着没有之前几次见面时那么正式,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搭了一条浅灰色的西装裤,衬的人温文尔雅,更多了几分亲近感。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想让阿参像上次那样抱你?”
不过就算他看起来再怎么和善,一开口顽劣的本性也会暴露无遗。
话音未落,阿参就有了动作,吓得陈烟连连后退。
她被气得咬牙切齿,害怕阿参真的听了他的话,下什么令就做什么事,只能妥协。
“我的行李怎么办?”
“交给他。”
季铭归带着陈烟来到了一家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旋转西餐厅。餐厅位居高层,靠窗的一圈坐席下竟是悬空的玻璃地板,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将楼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当然,如果哪位宾客不小心穿了裙子来赴宴,遇到别有用心之人,裙下的光景大概率也会被一览无余。
真是奇怪的设计。
陈烟小心翼翼一只脚踏上那亮的反光的玻璃,等另一只脚离开瓷砖的地面后,竟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身体往下沉那一瞬,她整颗心都被揪紧了,生怕自己的重量震碎了凳子下面的玻璃,连人带桌子一起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季铭归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恐高?那我们换个位置?”
“不用。”
季铭归轻轻挑眉,他发觉眼前这个女人性格很是要强,每次在他面前都不自觉地想要跟他争个高低。
他的胜负欲也被她激起,笑着把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往她面前一推,“看看你想吃什么?”
陈烟本就不是正儿八经来跟他吃饭的,只想赶紧囫囵塞完了事,她在满是英文的菜单上随便指了几道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请问牛排是要几分熟呢?”
服务员手持点单册记录着。
陈烟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西餐厅,更别说了解牛排炙烤的程度了。
她看向对面坐着着季铭归,季铭归则一脸真诚地回答:“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吃。”
真是撒谎不眨眼。
他一个每天眼睛一睁一闭就是几百万交易的人,为了生意上的应酬,应该经常出入这种高档的饭店才对,怎么可能连牛排都没吃过。
看来他是故意逗她,想让她难堪。
“七分吧。”
陈烟随便蒙了一个数字,看对面季铭归有些惊讶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你想试试鹅肝吗?”
又来。
陈烟躲过他抛来的陷阱,半开玩笑地怼了回去:“卤味店里八块钱一副的鹅肝你爱搭不理,来西餐厅倒是想起来吃了。怎么,你是看不起国货还是就好那一口脂肪肝啊?”
季铭归在陈烟这吃了瘪,竟没生气,由此可见他今天心情定是好极了。
陈烟虽打心眼里想远离他,但她也是懂得分寸的,偶尔适当地表达对他的厌恶,让他知道就行了。如果嘴上怼起来真没把住门,把他惹生气了,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一回合斗嘴结束,季铭归没再为难她,把菜单拿回手中,跟服务员调整了一下餐品结构,就让他下去准备了。
陈烟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又熟识英文的男人,心里的不解又多了几分。
像他这样一个上流社会的人才,到底是怎么和旺子胡达那种地痞流氓混到一起的?
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维系他们关系的纽带到底是什么呢?
他跟胡达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那日在茶园山下胡达遇到他时,看起来很忌惮他的样子?
他现在毫无缘由地约她吃饭又是什么意思?他说要向她讨她欠他的东西,又是想做什么?
他就像一个浑身长满问号的怪物,不停地出现在陈烟的生活里,扰得她不得安宁。
那不如,就趁今天一起吃饭的机会,一个一个将他身上的问号拔掉?
“季老板,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您能直说吗?今天你来找我,目的恐怕不只是和我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吧?”
“季老板?”季铭归的关注点落到了她对他的称呼上。这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叫他,听起来很像某部儿童动画片里的角色。
“这不重要。”陈烟看出季铭归又想打她的叉,再次强调了一遍她后面问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欠我一次吗?”
“所以你要向我讨什么?难道真的就只是想跟我一起吃顿晚饭?”
“当然不是。”季铭归伸出食指左右摇摆着否认。
“不只是今天请你吃这一顿,未来还有很多顿。除了请你吃饭,我还想带你去逛街,跟你看电影,带你回家见我的家人。”
“你真是个疯子。”陈烟听的一愣一愣的,如果他这番话又是在开什么不着边际的玩笑也就算了,她怕就怕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他有什么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疾病?
如果真是这样,那被他盯上岂不是更可怕了?
不不不……
万事运作必有其底层逻辑和目的。她不能只关注他做什么,她得挖出他做这些事的出发点,他为的到底是什么?
陈烟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
“你不会是想利用我来躲避什么商业联姻吧!”
季铭归闷头笑出了声,心里不禁感叹她不仅脑子转得快,想象力还挺丰富。
“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我何德何能来当你应付家里人的挡箭牌。”
她可不能因为季铭归派人在她家附近盯梢,就把自己的名声献了出去。
妈妈那边也不是只有让他帮忙这一种解决办法。实在不行,她可以先在学校附近短租一个房子,把妈妈先接过来住着。后面她也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总是能供得起的一阵子的。
难不成法网恢恢,胡达能够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一辈子都不落网?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在国内待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服务员端着餐盘开始上菜,陈烟碍于有外人在场,有脾气也只能憋着。
但转念一想,他都这么得寸进尺了,她为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顾及他的颜面?
她是他请到戏台上来的,那她不管演什么角色,演成什么样,他都得照单全收。
他若是不认的话那更好了,趁好戏还没有演到高潮部分,赶紧把她这个演员换掉,也是她最想得到的结果。
想到这,陈烟抬手示意服务员停止上菜。
“刚才我是顾及到这次晚餐是你请客,为了不下你的面子,才随便点了几道菜。但是既然你说我们以后要经常一起吃饭了,那肯定还是得照顾一下我这个长期饭搭子的口味。其实我不喜欢吃西餐的。”
季铭归听到她这一番话,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见季铭归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陈烟便得寸进尺,“阿参呢?让他把我的行李箱拿过来。”
陈烟还以为季铭归会像刚才那样让她不要闹了,阻止她,结果他竟真的给阿参打了电话。没过几分钟,阿参拎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就像拎了一个炸药包一样出现在了他们桌前。
她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箱子,掏出妈妈临走前给她装的那一袋饺子。
本来她打算一回到寝室就把饺子冻进江袅袅的移动小冰箱,结果被季铭归这么一耽误,随冻饺子一同装进行李箱的冰袋里面冰块已经化成了水,连饺子彼此之间也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粘粘现象。
陈烟把那湿答答的包装袋递给服务员,脸上堆起抱歉的笑,“帮我煮一下这个吧!”
服务员略带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头接过那袋饺子,看了眼季铭归,面露难色。
季铭归点头。
服务员这才拿着那一袋饺子走回后厨。
十分钟后,服务员端着一碗馅皮分离的糊状物走了过来,有些愧疚地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后厨的煮锅平时是用来炖牛肉的,火力有些猛,再加上您的饺子本身已经有点松散了,所以……”
陈烟没有责怪她,只是有点可惜地双手捧过汤碗。
没想到妈妈包的饺子就被她这样糟蹋了。
不过要怪还是得怪季铭归,如果不是他非要半路截下她带她出来吃饭,饺子也不至于化成这样。
“没想到你的品味还挺国际化的,很多外国人也跟你一样喜欢喝糊糊汤。”
季铭归这恰不逢时的调侃让陈烟更恼了,她一勺一勺地把饺子连同汤水一起往嘴送,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回怼:“怎么了?你有意见?”
话间还有几粒肉馅残渣顺其心意飞了出来,落在了桌上其它的菜品上。
季铭归眉毛细微的抽动被陈烟看在了眼里,就在她以为自己如愿以偿地被嫌弃了的时候,季铭归却眼含笑意地轻声嘱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以后想吃饺子,我让家里的阿姨给你包。”
陈烟握着勺子的手暗自捏紧,这场滑稽的对决最终还是以她败下阵而落下帷幕。
第34章 做戏
季铭归果真说到做到,自中秋节收假那晚请陈烟吃了一次饭后,接下来的一周里几乎没有哪天不往陈烟的学校跑。
头两回陈烟是真的有课,抽不出时间见他。第三次陈烟谎称自己是经期第一天,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走动,回绝了他。
当季铭归第四次出现的地点变为陈烟宿舍楼下,且他的脸色极为阴沉时,陈烟就知道,这一回她是铁定躲不掉了。
人来人往的女生寝室门前立着一位高挑俊朗的男人,很难不让大家去好奇他究竟等的是哪位貌美如花的姑娘。
刚和江袅袅一起下课回来的陈烟被他逮了个正着。
江袅袅见到此人后第一反应就是轻轻捏了一下陈烟手臂上的肉,“你不是说你跟他只是萍水相逢英雄救美的关系吗?”
陈烟也不知道上次对她的解释怎么会被江袅袅简练成这样两个词。她吃痛闪躲,眼神飘忽着不敢直面那个步步向她逼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