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秘女人
几天后，凌叶终于接到陈方婷的电话。
凌叶还是把见面地点定在了旧日咖啡馆。凌叶到的时候，陈方婷和李继已经提前到了。
陈方婷身材干瘦，留着学生式的齐耳短发。她目光清澈，年轻的脸庞上连眉毛都没修过。她的衣着就更是简单：一件宽大的卫衣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下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
端详着那张单纯的脸，凌叶忍不住想：看起来如此单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去当小三？或者，单纯本身就是某种无知——不，也许不是无知，也许是故意为之……
凌叶盯着陈方婷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
陈方婷同李继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凌叶说：“凌姐，对不起！我知道这事应该早点跟您说……”
“哼！是吗？”凌叶冷笑一下，“事已至此，道歉有用吗！”。
陈方婷吸一口气，抬起无辜的眼神看看凌叶，又看着旁边的李继，李继也错愕地看着陈方婷。
“今天既然来了，就坦白吧！”凌叶微仰下颌，审视着陈方婷说，“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陈方婷张张嘴，话没说出来，委屈的眼泪却先掉下来了。
李继一见陈方婷落泪，顿时变了脸色：“凌姐，您没必要对她这么凶吧？她又不是不认！她又不是要躲！您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凌叶略微一怔，“李继，这种事就算我咄咄逼人又怎么了？我不该吗？我没有给她两耳光就已经够克制了！”
陈方婷瞪着泪眼，气得嘴唇发颤：“给我两耳光？凭什么？对，我家里穷，我没有背景，难道这就是你可以理直气壮欺负我的理由？”
凌叶被陈方婷的话问得一愣，陈方婷委屈又愤恨的样子让凌叶晃了神：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李继赶紧打圆场：“凌姐，我知道您有资格生气，但是这个事，陈方婷是有难处的，她也没什么大错啊！”
凌叶皱起眉头，顺着李继的话说：“没什么错？李继，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有错呢？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当小三都当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小三？”陈方婷和李继异口同声道，他们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满脸疑惑地看着凌叶。
凌叶一下明白了：不是陈方婷。
李继赶紧说：“等等等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凌姐你说的‘小三’是什么意思？”
“李继，你不是跟说的陈方婷跟你们方老师是圣诞节开始的吗？”凌叶解释道。
“噢——”李继打断凌叶的话猛地拍一下手，“我懂了我懂了！难怪凌姐这么生气！岔了！说岔了！凌姐咱俩说岔了！”
凌叶问道：“怎么说岔的？”
“李大妈！”陈方婷急红了脸，“你跟凌姐瞎说什么？”
“冷静！冷静！凌姐，陈大强，你们俩都听我说，”李继抬手分别拦在陈方婷和凌叶面前，“事情是这样子的，那天凌姐说，要问我方老师和陈大强之间的事，我看凌姐那么生气，我以为是方老师背着凌姐借钱给陈大强的事被凌姐发现了，找陈方婷要钱又找不到所以才那么生气！所以凌姐说的时候我就没有否认！我不知道凌姐想歪了啊！凌姐问我知道些什么，我说我只知道圣诞节那一次，然后凌姐肯定就以为方老师和陈大强有婚外情！这怎么可能……”
“李大妈！”又羞又恼的陈方婷抬手啪啪两下打在李继肩膀上，“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连话都说不清楚！”
李继受完陈方婷的两巴掌，辩解道：“我冤枉！我怎么可能这样去坏你名声，我也没想到凌姐会往那儿想啊！再说了，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什么都不要跟凌姐说，说是等你自己来说，结果我就不敢把话讲明，然后这不就说岔了吗？”
“所以，这是个误会？”凌叶看着两个年轻人问道。
“误会了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李继忙不迭地说道。
“凌姐，钱还给你！这里有两万，剩下的我一定尽早还给你！”陈方婷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百元钞票递给凌叶，“去年年底，我妈突然生病住院，要动手术，我到处借钱。方老师知道了，就主动借给我五万块钱。本来我是想过年就还钱给方老师的，只是家里事多，钱花得太快……哎！我也没想到，年过完没多久方老师就出事了……”
凌叶接过那整整齐齐的两万块钱，抿着嘴不说话。圣诞节恰逢年底，正是公司里最忙的时候，也许是工作的忙碌蚕食掉了她和方阳沟通的机会……
“凌姐您就别怪陈方婷了，她真的不容易！前几天她是休年假了，但她根本没出去旅游，她其实一直待在医院里照顾她母亲……”李继帮忙解释道。
“李大妈谁要你多嘴了！”陈方婷打断李继的话，“凌姐，事实真的就是这样，我跟方老师之间真的不存在什么婚外情！我可以对天发誓！”
凌叶充满歉意地看着陈方婷说：“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说起来，我该跟你道个歉！刚才我的态度不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方婷摇摇头说：“凌姐哪里的话！方老师平时对我们那么好，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凌叶把钱放在陈方婷面前说：“还有这钱，你先拿着用吧！”
“不，凌姐，不用了！”陈方婷摆摆手说，“真的不用了，我妈已经好很多了……”
“小陈，你听我说，刚李继都说了，你前几天还在医院照顾你妈妈。这个钱你先拿去用，明年，或者后年，等你多缓一段时间再还给我。另外，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凌叶温和地看着陈方婷说。
“凌姐，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接开口就行了，钱真的不用……”陈方婷说。
“我听方阳说过，你也是独生子女。家里的重担迟早要落到你身上来。人一生病，那钱就跟水一样，哗哗地流。如果你不把钱收回去，那我的忙就不要你帮！”凌叶拉着陈方婷的手说道。
“陈大强，你就收了吧。凌姐也是一片好心。”李继劝道，“——凌姐，有事你也可以尽管吩咐我！”
陈方婷紧紧抿一下嘴，红着眼收下钱说：“好吧，凌姐，谢谢你！你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办？”
凌叶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方阳出事那天下午，有个女人去研究所找过他。我要你们帮我弄清楚，那个女人是谁，剩下的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啊？这，凌姐，难道，方老师真的有外遇了？”李继瞪大眼睛问道。
凌叶沉默了。
“凌姐，我，我以为你不知道，没想到，你是知道的……”陈方婷吞吞吐吐地说。
凌叶十分惊讶，没想到陈方婷竟然知情。她赶紧说：“小陈，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方婷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那天下午，我看到过，有个穿黄裙子的女人在楼下跟方老师说话。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他们……很亲密的样子……”
“他们抱在一起了是吧？”凌叶直接说道。
“对……”陈方婷有些诧异，“凌姐已经知道了吗？”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张所长来找我的时候给我看了张监控图，上面就是你们方老师搂着那个女人！你们张所长还猜测，如果我破解不了密码，那么方阳的早教机就有可能是给那个女人做的。你既然看到了现场，那你有没有认出来那个女人是谁？”凌叶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隔太远了，我看不清。”陈方婷摇摇头说。
“我的天啊！你们的意思是方老师真的出轨了？”李继难以置信。
凌叶对陈方婷说：“小陈，还有一事我要问你。那天，在医院，医生把方阳推出来的时候，你捡到了方阳的外套——就是那件灰色的羊绒大衣，你还记不记得？”
陈方婷想了想说：“记得。那天医生把方老师推出来的时候，你晕倒了，我们大家就慌了手脚。当时张所长叫李继和我一起把方老师推到太平间去。然后我们刚走两步，在经过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地上的大衣，我一看是方老师的，就把它交给了你的那个朋友肖姐。是那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凌叶解释道：“你记不记得，那衣服非常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如果那件衣服是从方阳身上脱下来的，怎么会一点血迹都没有？”
陈方婷皱着眉仔细回想：“好像是的！当时那个衣服上好像是没有血迹！这，这怎么回事？难道那衣服不是方老师的吗？”
凌叶十分确肯定地说：“衣服绝对是他的，我确定。”
“这不可能啊！要么衣服不是方老师的，要么衣服当时就没穿在方老师身上！”李继愣了一下，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陈大强，那天下午方老师好像是没有穿外套，对不对？”
“对！他的外套，是被那个女人穿走的。”陈方婷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凌叶说，“我从窗户那里亲眼看见的。”
李继推断道：“方老师把外套脱给了那个女人，外套又出现在医院，也就是说，那天，那个女人也去了医院！哎，要是我们能看到医院的监控就好了！”
“监控！对啊！我们可以看监控啊！”陈方婷突然激动地说，“凌姐，我可以拿到医院的监控。”
“真的？你怎么拿？”凌叶一下睁大了眼睛。
“我爸是那家医院的保安，我们可以‘走后门’！”陈方婷咧嘴笑着说。
几天后，陈方婷给凌叶带来一段监控视频。
这便是当天医院icu门口走廊的监控视频，时间从方阳进医院开始，一直到方阳被推出来离开那层楼。
监控显示，那晚有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短发女人出现在走廊上，她戴着口罩，一直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坐着。那一整晚，凌叶和肖叶英在icu门口等待，中间七七八八地来往了一些人，凌叶甚至还跟母亲吵了一架。那女人就一直静静坐在那儿冷眼旁观。凌叶在那里守了一夜，那女人也在那里守了一夜，并且一直熬到第二天中午。当医生把方阳推出来时，那女人突然捂着胸口起身走进卫生间，消失在监控画面里。最后陈方婷他们推着方阳经过卫生间门口时发现那件掉落在地的衣服，陈方婷捡起交给肖叶英，监控结束。
“小陈，后来的监控呢？”凌叶问陈方婷。
“凌姐，没有后来的了。最奇怪的就在这，监控没有拍到那个女人从卫生间出来的画面！”陈方婷说。
“这，这不可能吧？我记得那个卫生间没有别的出口，难不成她还能消失不见？”
“我跟李继也觉得她不可能消失，但监控就是没拍到她。我跟李继已经查到后面第三天的监控了，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我们甚至还对比了每个从卫生间出来的人，就是找不到她！那是五楼，她不可能从卫生间的窗户跳出去，但监控就是没拍到她怎么出的卫生间！”
凌叶愣住了。她想起张所长说的话。这个女人凭空出现在研究所，又凭空消失在医院，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