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有病
“赵医生。”
“小晔，最近病情控制的怎么样？”
王晔语气讪讪：“医生你又记错了，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对，你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
“挺顺利的，不过……”
“别担心，不论什么情况都可以和我讲。”
听着对方温和坚定的话语，王晔似乎凭空生出几分底气。
“我那朋友已经在尽力规避有反射能力的镜面，但医生你也知道，当今社会到处都是玻璃和金属……”
“所以，他又照镜子了，对吗？”
“抱歉，赵医生。”
“没什么好道歉的，这不是你的错。”赵医生声音渐缓，小心试探道：“小晔，今年过年……回家吗？”
王晔半晌吐出两个字：“抱歉。”
“都说了不用抱歉。”赵医生缓缓叹气道：“你小子自从上大学就没回来过，舒娟她也很想你。”
此乃谎言。
王晔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拄拐老太太卖力支撑的阳光孤儿院。
院子里有两条盘包浆的木质滑梯，有两个生锈的铁质秋千，以及一间虽然老旧，却藏书颇丰的图书馆。
图书馆旁边，是分男女的两个大型寝室，王晔就是在男寝的通铺上，度过了他的1至14岁。
赵云峰是老太太养大的孤儿之一，他学业优异，知书达礼，毕业后在省城成家立业，现如今有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
在这期间，他没有停止过对阳光孤儿院的资助，甚至在周末抽出空闲，给孤儿院十二个孩子免费义诊。
但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太太，在生死弥留之际得知赵云峰打算收留沈青青，特意避开众人把王晔叫到床前。
她把枕头底下的两份档案袋交给王晔，叮嘱道：“云峰那孩子，打小心里就不干净，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王晔点点头，成功调换了沈青青和自己的档案。
赵云峰有个女儿赵舒娟，比王晔小两岁，特别喜欢和赵云峰去孤儿院玩，大概是早年丧母的缘故，与沈青青这个懂事又温柔的姐姐相处融洽。
工作人员公布收养关系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沈青青被皮肤粗糙，未曾婚配的修理工壮汉领走，王晔这个从小孤僻，多疑又敏感的精神病居然入了赵家家门。
赵云峰皱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赵舒娟可不依，撒泼打滚咒骂王晔，从此二人便不相往来。
而王晔在赵家待了四年，除了过节的问候和赠送生日礼物，也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她。
这四年，王晔除发现赵云峰对自己女儿的过度宠溺外，并没有感受到这个家庭的任何异常。
但王晔并不灰心，认清和辨别家庭关系对自己来说难度太大，自己只要做到经济上不受制于人，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清北之姿的王晔为减免学费，坐火车奔赴一所远离家乡的重点大学，并婉拒了赵云峰给的生活费。
前面提到过，王晔很帅，但这份帅气不仅仅是天赋，更是他努力保持的结果。
作息规律，均衡饮食，坚持运动，一无所有的王晔，只能不断优化自己手里仅有的底牌，希望给初见面的陌生人留下好印象。
但是，这张皮囊也给他招惹了祸端，顾妄言这个纨绔公子哥，就因为被女人拒绝和王晔不对付，脑子一热盯上校学生会外联部。
王晔加入外联部，是希望扯学校虎皮和商家周旋，混个脸熟的同时，捞点钱当生活费。
结果这纨绔靠钞能力进入外联部，直接抢走了王晔露脸的戏份。
被逼无奈的王晔只能选择去实验室兼职，这才有幸遇见陈教授这位贵人。
赵云峰接下来的电话内容没什么营养，于是在止乎礼的一顿客套寒暄后，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挂了电话。
从厕所出来的王晔赶忙去超声仪器取走试剂，他今天还有三件事要做，配试剂，给教授打下手并抽空和任勇见一面。
上一次离开副本后，毛都没有伤到的二人已知晓扮演的好处，挖掘身边事件的行动便提上日程。
可王晔和任勇都是普通学生，既没有身为畅销推理小说作家的父亲，也没有前刑警现任侦探的岳父，更没有力大砖飞的天使青梅。
如何与案件扯上关系？这是个问题。
实验结束，眼瞅着天色渐黑，王晔便打算洗个手去食堂吃饭。
大学考试周刚结束不久，学生们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
连带着食堂阿姨都没了做菜的兴致，需要排队的窗口连灯都没开，不需要排队的窗口也买不到什么想吃的东西。
王晔点了葱油拌面，加鸡腿和蔬菜，然后拿着10号手牌坐在角落。
隔壁对角处坐着个穿着体面，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眼袋虽然还有些充血，却不似过去那般肿大。
“老师在律师事务所留有遗嘱，他死后财产和房产都归我，保险赔偿受益人也是我，我明天要带他留下的证件去领取遗体。”
“需要帮忙吗？”
任勇的声音很轻，却也足够坚定：“我知道那里有眼睛盯着，但我不得不去，你如果到场反而更难解释。”
说着，他将一颗白玉般的石头放在餐盘边上：“这是委托管理费，待会我将图腾转移到你身上，这样就算有眼睛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王晔把玩着手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怕我坑你？”
任勇嗦着面，语句含糊不清：“那你可得把手尾处理干净，否则让我逮到机会，非得捅到异对局……”
“十号，十号，你的面好了。”
喇叭声很聒噪，就像没有距离感的网友，在跑团群里刷屏狂欢之椅。
声音听着年轻又不耐，大概是食堂兼职的学生，一想到其他朋友肆意潇洒的浪费青春，自己却要给陌生人做面，心里就不甚爽利。
王晔可不管他怎么想，路过任勇的位置将灵石揣进口袋。
领完餐囫囵送进肚里，正打算回宿舍休息一下，就发现宿舍楼下停着一辆超跑。
王晔虽然不懂车标和车牌价值几何，但从周围几乎水泄不通的人群可以看出来，这车自己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