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照进现实
六天后，当李星照和白雪梨乘坐着羽人皇宫，在上官桃夭，上官天策，上官渔的监视下，化作一道黄色的流星，降临了蓝星上空时，圣树的声音在李星照的脑海中轻轻响起。
“李星照，我说过会为你照进现实， 这就是你要的现实吗？”圣树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愠怒，它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将成为李星照破局的工具，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居然能想得出如此计谋，真是人不可貌相。
“四娘的莲子羹我喝了，白雪梨就在我身侧，上官渔的回答我听了，公羊幻等人没死，哥哥也没死，我没有遗憾了，让梦醒来吧，圣树。”李星照不卑不亢地用心神和圣树回应道。
李星照知道，圣树必须照做，因为无论是守墓人，还是圣树，亦或是神龟，都在为自然岛下那座大墓的主人筛选合格的传承者，无论是谁都要尊重那位的规矩。
李星照甚至不需要赌，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是圣树也不能坏了那位的规矩。
已知：
第一，无论如何羽人族早晚都会降临蓝星的；第二，羽人族发现自然岛的存在只是时间问题；第三，守墓人说过，无论是谁，只要上岛就要接受舍得考验，且羽人即便是夺舍了人族的肉体，也没有机会继承那位的传承。
所以，为什么不跳过那场血腥且黑暗的动乱呢？
不死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身边三位姓上官的存在，还是夺走了三个人族同胞的肉体，才得以降临蓝星，但至少避免了数以百万计的同胞们死去，更何况在李星照的要求下，这三具人族肉体都属于犯了奸淫辱掠这种不可赦免的大罪的死刑犯，他们本就该死。
“李星照，我早该想到的，这种破局之法只有你能想出来，你叫李星照，你注定要走到那位的跟前……”
“轰！”
梦境破碎了，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李星照抬头看去，天上那颗叫荧惑的星，此刻正闪耀着独属于它的光芒。
而在李星照跟前，原本高两千米的圣树此刻消失不见了，而在圣树原本所在位置的正中央，一株草正在海风的吹拂下飘荡。
“李星照，你利用我的考验和那位的规矩，为数百万人改命，可你知不知道，这种程度的逆天改命，我需要承担怎样的因果？时间，空间，生死，因果，我修过的四条大道，都被天道罚没了，有朝一日，你若成就了无上，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李无上，别忘记回到这里来，看看我……”
在梦醒前夕，圣树的话在李星照耳边轻轻想起，李星照对着圣树点点头，就如同当初在了悟空间内，对韩墨雨和杨伟所化的心花一样，坚定的点了点头。
“借你吉言。”
对于上官渔是怎么说服羽人族女皇上官桃夭的，李星照不在乎，他只需要结果，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当李星照转身准备前往墓园寻找白雪梨之时，他突然发现天空有些异样。
“那是什么？”
李星照忽然看到天际线处，出现了数百道火流星，如同杂乱的线条，在天幕涂抹。
“轰！”一颗火流星砸落在自然岛上，化作无数碎片。
李星照弯腰捡起其中一块碎片，发现上面竟然写着：“《致蓝色母星人族同胞的求救信》”。
“嗡！”李星照的大脑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历史不是被圣树修正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求救信降临蓝星？荧惑之乱应该不曾开启才对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李星照仰天咆哮，他冲到圣树所化的小草跟前，大声质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这一切都是骗局，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李星照嘶吼着，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碎片，眼泪和鼻涕不断在流淌，滴落在圣树所化的小草上，诡异的是，李星照的眼泪竟然是红色的，这是血泪……
圣树为此做出了回应：“李星照，你真的救了那数百万人吗？你看看碎片的落款。”
“荧惑星人族文明薪火传承会，公元2450年1月2日。”
“晚了两天？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星照趴在地上，尽可能靠近圣树，他发誓此刻他恨不得将其狠狠拔起，扔在地上，用脚尖踩在其上，不断碾压！但他仍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因为他还需要圣树的回答。
“李星照，我的考验救赎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众生，在考验当中，你认为你已经没有遗憾了，你认为你已经没过错了，那么考验就可以结束，你也将通过考验，至于客观事实如何，不在考验范围之内。”
“如果，你将一只猫放在盒子里，那么它将进入一个生与死混合的叠加态，这就是薛定谔的猫，这时候的猫非生非死，而你想要确定猫是生还是死，就必须要打开盒子。在梦境轮回当中，你真的打开盒子检测了猫的生死状态了吗？你确定猫一定是活的吗？你只是告诉了自己，猫还活着，就如同你告诉自己，荧惑星上的他们，也都还活着……”
“薛定谔的……猫……”李星照的大脑不断思考着圣树的话，试图理解它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我并没有对荧惑之乱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有关于荧惑之乱不曾开启，众人不曾死去的一切，都是上官渔迫使我相信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李星照，你着了羽人族的相，何必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过于天真了，若不是你自己内心深处极度渴望醒来，你还会如此骗自己吗？”圣树冷漠地问道。
“我骗自己？我骗自己什么了？”李星照不解。
“你骗自己，已经说服了上官渔；你骗自己，能靠一己之力改变数百万人的生死；你骗自己，荧惑之乱不会开启；你骗自己，你可以是那个救世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李星照跪在圣树面前，痛哭流涕，他的心彻底被撕碎了。
是啊，圣树说得没错，自己并无法确认荧惑之乱没有开启，这一切都是自己主观相信的。
虽然在上官渔的牵线搭桥下，上官桃夭曾亲自对自己保证，在验证李星照口中的无上传承是真是假之前，不会与荧惑星上的人族再产生任何摩擦，为此上官桃夭还当着李星照的面亲自下了多道死令，这一切都让李星照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一切不是上官桃夭故意做样子给自己看的呢？
当自己和白雪梨乘坐羽人皇宫，在上官渔，上官桃夭，上官天策三人的监视下，离开荧惑星向蓝星进发时，荧惑星对他而言就成为了圣树口中的，那只“薛定谔的猫”。
在荧惑星上，无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他将无从可知。
至于圣树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是因为荧惑之乱的时间节点被改变了啊，这也就意味着数百万人的死亡时间被改变了，这同样涉及时间，空间，生死，因果法则。
试问，如果一个人明天正午时分要在马路上被车撞死，而李星照提前告知了这个人不要出门，这算不算挽救了这个人的生命？
算，因为这个人在李星照的干预下，并不会第二天正午死在马路上。
但同时也不算，因为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死，哪怕是老死，也会死。
所以，当圣树根据规则将李星照的梦境轮回照进现实的时候，就意味着改变数百万人的死亡时间，而非生死状态，圣树永远都不可能改变这数百万人的死亡状态，除非圣树是无上，能让数百万人永生不死……
所以圣树在李星照梦醒前夕对李星照说，他为数百万人改了命，这的确是事实，李星照的确为这数百万人多争取了两天时间，不过也仅两天时间而已……
李星照梦醒了，但他觉得自己输了……
“你知道，为何在你之前那三位获得了一日无上修为的存在，无法通过我这一关考验吗？”
“恰恰是因为那一日的他们，是无上啊，他们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救赎不了曾犯下的过错，他们不相信自己能做到，所以就不会去骗自己，而你的无知恰恰帮助你欺骗了自己。你若不是一张白纸，又怎么能通过我的考验？修行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多，越难修心，经历得越多，越难相信……”
“知道的越多，越难修心，经历地越多，越难相信……”李星照苦笑道，“这就是成为无上的必经之路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朝一日，成就了无上，真的成为了你口中的李无上，届时是否有可能，改变这一切。”李星照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坚定。
圣树闻言没有回应……
世间最残酷的事情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看到了希望之后，将希望夺走，此刻的李星照就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第一次有了对无上的渴望！
他想起刚进入圣树的梦境轮回之中，自己思考过的一个问题。
无能算不算一种过错？
现在他心里有了答案，无能不仅是一种过错，而且是一种无罪可赦的过错，为了避免这种过错持续发生，他要变强！
圣树的救赎考验结束了，而李星照的救赎之路，才刚刚开始……
“今日方知我是我！”
李星照迈着坚定的步伐，大踏步朝墓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