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见陈渔
第八区科研所门口，李星照蹲守在此，等待着陈渔出现。
在他身后不远处，白雪梨正监视着他……
下午五点，陈渔穿着一席干练的白色工作服准时从科研所大门口走了出来，李星照冲陈渔挥挥手，大步向前。
陈渔和记忆中一样，乌黑亮丽的长发齐腰，宝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智慧光芒，红色的高跟鞋，洁白的牙齿，李星照看着眼前曾爱过的执念，心里五味杂陈。
“我烛照了，嫁给我呗。”李星照冷笑道，对于将他置身囹圄的陈渔，他内心早已再无一丝波澜。
或许在逃离荧惑之前，他心中还有一丝执念，但当他在星空深处，望向那与净荣所化万米大佛遥相对峙的巨型青兔时，那抹可有可无的执念便彻底消散了。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世间情字，往往因爱生恨，但若是恨，便仍在爱。
佛家色空互化，道家有无相生，爱恨交织，何尝不是如此？
可当一个人连恨都不愿意再恨时，那便是彻底不爱了，曾属于李星照的那股执念，早已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那声“李郎”。
三十六品造化青莲，上古时期仙佛大会，只因那兔子轻轻一咬，自己对视一笑，便双双贬入凡尘。
雪梨，我一定会救你，等我……
听李星照如此开门见山，陈渔只是微微一愣后，便露出了洁白的皓齿，笑着点了点头。
而李星照心头更冷三分，婚姻岂是儿戏，自己都刻意如此轻佻了，甚至还用了“呗”这种不礼貌的字眼，没有给予应有的尊重和仪式感，而眼前陈渔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过，如此更好。
“可是，我现在又突然不想娶你了，你说该怎么办呢？”李星照直勾勾地盯着陈渔的宝蓝色眼睛，咄咄逼人道。
“你什么意思？”陈渔的脸色终于变了，俏脸微寒。
“我要娶的是陈渔，不是你。”李星照毫不示弱，摇头道。
“你有什么毛病吗？我就是陈渔。”陈渔的脸色就像是变色龙一样，在一瞬间连续不断地变换着颜色，时而苍白如纸，时而涨红如血，时而又变得铁青一片。然而，尽管内心波澜壮阔，她还是以惊人的速度让自己恢复了镇定。仿佛她的脸上有一个无形的开关，可以随意切换情绪状态一般。
“李星照，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是我陈渔不愿意嫁给你，你给我滚。”没有给李星照回应的空间，陈渔连连反击，说完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陈渔心中有些慌乱，这至少说明她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冷静和自信。然而，她很快便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并试图展开反击，想要重新夺回主动权。但李星照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所以，他决定继续追问下去，绝不让陈渔有喘息的机会。
无论是之前在圣树的创造的梦境中与狐四娘还是白雪梨的接触来看，圣树创造的梦境并不能简单称之为梦境，在这场梦里，所有的人都拥有完整的记忆和人格，这些人的出现并不依赖李星照的记忆。
毕竟，如果一切都和李星照的记忆挂钩的话，就产生了悖论。因为未发生之事不存在于记忆中，所以就注定不会发生。如此一来，还谈何救赎？圣树的梦境轮回将会失去考验的意义。
李星照推测圣树应该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有关于时间和因果的法则，所以才能将过去11天李星照存在的那个时空再次完整地投射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李星照才计划在梦境中突破陈渔的防线，他已经隐隐约约将脑海中的碎片拼凑起来了，他即将理清楚那些杂乱无章线，他马上就要找到答案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夺走了她的？”李星照大踏步向前，一把抓住了陈渔的手腕。
“放开我！李星照，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动手？”陈渔反手甩了李星照一个巴掌，但被李星照很轻易躲了过去。
“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陈渔。”李星照无比笃定地说道，他的眼睛仍直勾勾盯着陈渔，仿佛要将她看透。
杨伟曾在第八三六号机库中说过，依靠羽人族自身，是绝对进不去蓝色母星的，只要他们一靠近蓝色母星的大气层，就会被神秘力量无情抹杀，所以羽人族才一直圈养并控制着人族，目的是有朝一日利用人族的肉体前往蓝色母星。可是羽人族的大脑过于强大，唯有烛照的人族才能承载他们的意志，这也就是为什么羽人一直在鼓励人族打破基因枷锁达到烛照层次的原因。
原本李星照对此将信将疑，但当他在自然岛上经历种种诡异后，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种说法，尤其是在星空决战之后，他明白无上是真实存在的，羽人族所追求的东西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他回首过去四年和陈渔相处的时光，愈发觉得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锚定他的局。
天生烛照的她有何理由非要等自己三年呢？当时的自己只是个觅芳阁“著名人体艺术家”，而她是那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这说不通。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沉沦在美好的幻想之中，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或许有时候，得不到是一种好事呢？”
李星照回想起狐四娘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感觉狐四娘是在暗暗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局，不要陷进去。
难道狐四娘早就知道陈渔已经被羽人夺舍了？
在星空决战中，李星照知道了狐四娘是仙家第三境·摘星境，想来这种拙劣的把戏是逃不过她眼睛的……
至于陈渔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不惜耗费多年时间精力来暗中培养他的肉体，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收菜”，李星照在听完白雪梨的解释后已经有了个大概推测。
这一切或许都和他的前世有关，眼前夺舍了陈渔的羽人应该很早就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自己曾是无上佛座下三十六品造化青莲，而羽人族这几千年来都在不断尝试修行佛家之秘，寻找成就无上的契机。
为此她不惜早早布局，并不断引导自己通过墨提斯神经网络成就佛基身烛照肉体，否则已经获得了陈渔“天生烛照”肉体的她，为何还要盯着自己不放？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肉体，其诱惑力还远在“天生烛照”的陈渔之上！
至于后来为何将自己丢进了下水道市场，让自己沦为底层人，则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传承了薪火，而薪火会引导自己成就道基身肉体，如此一来自己对她而言便再无价值可言。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她给自己下药后，火急火燎地将自己搬进墨提斯连接仓的原因，原本她计划在自己成就烛照后，就利用脑机接口和墨提斯连接仓的存在，抹去自己的记忆并上传她的记忆，以此完成科技夺舍的，但没曾想墨提斯神经网络检测出了自己的知识图谱状态存在异常。
就和，当年的父亲一样……
然而，道基身肉体是无法走佛家那条路的。所以“陈渔”才情绪失控，打砸了身边的一切可砸之物。
这些画面，李星照在被下药后曾在几个瞬间睁眼迷迷糊糊瞧见过，虽只是粗粗一瞥，但已经烛照的他，潜意识已经足够强大，会将这些画面不断放大……
而眼前的“陈渔”在看到李星照如此坚定地捅破窗户纸后，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
她拿出一个类似于手表的东西按了一下，李星照听见一声微弱的电流声，这应该是一个便携式的电磁信号屏蔽仪，在打开这个仪器后，“陈渔”冷笑着说道：“呵呵，你终于发现了，但那又如何呢？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你们人族本就是我们羽人族圈养的猪，现在猪养肥了，自然是我享用的时刻了。”
“噢？所以你吃定我了是吗？”
“要不然呢？你是认为我做不到吗？”
“不是的，我是认为你不需要。”
“不需要？”
“不好意思，我传承了薪火。”李星照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放肆，自从被陈渔丢进下水道市场后，他就再也没笑过，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