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池鱼(下)
在无尽的虚空边缘,白茫茫的一片一直延伸到天边,看不见边际。天空上悬着一颗巨大的眼睛,眼睛的瞳孔望向了世界的另一边。带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留下的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之地,仿佛一切色彩和声音都被吞噬,只留下一片死寂。在这片荒原的中心,一位满头白发的少女突然睁开了她那双空洞而深邃的眼眸。
她的发丝,如同被岁月无情侵蚀的银丝,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与周围的白茫茫融为一体,他的身体残破。身上似乎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的身体如同岩石一般发出了暗暗的青色,却在这里被那白色不断的侵蚀着,身上也不断地出现了裂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绝望,仿佛刚刚从一个遥远的梦境中苏醒,却又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现实之中。
“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她抬起头撩开那些遮在自己眼前的银丝……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再次问道,他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睛瞪得很大,似乎自己面前发生的事情让自己始料未及,他的瞳孔颤抖着。那之前的身子与空虚的眼睛瞬间变得无神。
“我不是已经……怎么又把我拉回来了?”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可那头发却轻易的断掉然后又从头上长出,留在他身上只有一遍遍证实他现在所处的是真实的世界的疼痛。
“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着叫我阿母,你们却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把我也算计在里面。”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而刺耳,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结束这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但是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窒息的感觉,只有那种被紧紧勒住的疼痛在全身蔓延,身体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纯白的颜色。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却没有任何声音和痕迹。她的声音无法从这片虚空中传出,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隔。她只能无助地哭泣着,任由那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将她淹没。
“在这里,我就连死的能力都没有吗?”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来自地狱的嘲笑。她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那笑容中充满了讽刺和绝望。她再次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把大把的银丝被甩在地上,但她的头发却依然浓密如初,仿佛永远不会减少。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泣终于停止了,并不是因为他想停下,而是因为他的声带完全撕裂,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感到自己的口腔里充满了撕裂般的痛感,仿佛刚刚吞下了一把锐利的刀片。她的眼泪也已经干涸,再也无法流出一滴。她尝试扭断了自己的胳膊,却发现那胳膊在扭断之后变成了白色。他试着不断的撞击地面,砸碎自己的头颅,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头被开瓢的感觉,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裸露在外面可是却就是死不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皮肤,惊讶地发现它们已经变得如同周围的虚无一样苍白无色。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她却说不清楚。
“不只是我……难道他们还导入了新的灵魂?”她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样子,如果这样子的这些灵魂交给他……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他打了个踉跄,一下子爬了起来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在无垠的虚空深处,他,一个曾经经历无数次轮回的奇异存在,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迷离而深邃,仿佛能洞穿这混沌的一切。他回忆起之前的一切,如同梦魇般交织在心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抬头仰望,一个巨大的眼睛赫然出现在天际,那眼睛巨大而诡异,瞳孔却古怪地歪向了一边,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她心中一动,喃喃自语:“那家伙,难道在那边?”
这片虚空与她之前所经历的轮回之地截然不同。之前,他们是从黑暗中诞生,最终骑着白鱼归于平静。但此刻,四周却是一片刺眼的白,白得令人恐惧,白得令人发慌。那巨大的眼睛在天空中凝视着远方,仿佛那边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顺着那眼睛注视的方向跑去,脚步坚定而有力。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线在天边蔓延过来。那是边界她记得,以前他曾试图跨越那条黑色的线。虽然死不了,但是却能感受到自己的肉体被一块一块被剥离最后溶解到水中,而那水在这段时间之内却永远刺痛着自己肉体的感觉。那种痛会一直到自己的肉体完全腐烂,再也看不见为止。
她停下脚步,靠在一棵白色的树下。这树与她之前所见过的任何树都不同,它的树干和枝条都是一片雪白,坚硬而冰冷。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树皮,那冰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她试图折断一根枝条,却发现它坚硬如石,棱角分明,而且极为光滑。
她环顾四周,地上的草叶也与众不同。它们更像是玻璃碎片,一片片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她好奇地伸手去触摸,那刺痛的感觉立刻像电流般传遍他的手掌。当她抬起手来,虽然看不见伤口,但那种痛楚却真实存在。
她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我竟然来到了阳的这边。”也不知道在阴的那一边是哪一个可怜的灵魂。至于他推动的进度。在我这边也感受不到。”
“另外一个灵魂吗?”一提起另外一个灵魂,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已经被她放置了好久的问题。他自己本身不可能一分为二。所以他在睡着之后会传送来到的那梦境里的世界应当是另外一个灵魂所处的居所。然后在他自己里那一个白色的灵魂所代表的应当就是阳。
而在她骑着白鱼在那段时间里,她也记着自己恍神间来到了黑鱼的背上。看向了远处追逐的那个灵魂却是黑色的,而那家伙——也就是他自己身体是一位女性,而在那一个视角当自己抚摸自己身子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阳”,成了一个男性。
这时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看向自己的身子。原本柔和的面容逐渐变得棱角分明,如同被岁月雕刻过的坚硬岩石;柔顺的长发也在瞬间变得短而凌乱,仿佛被狂风肆虐过一般。他惊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荒诞感。
“这么长时间。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如此疯癫的感觉。”
她回想起自己创造这个世界的初衷,原本是为了让那些孤独的灵魂能够找到归宿,感受到温暖与关爱。然而,他却未曾料到,这个世界竟然会孕育出如此疯狂的存在。他们见到了她,见到了她替他们演化这个世界的过程,于是他们称她为“阿母”,将他视为创世之神。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对这些所谓的“孩子”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她靠在树下,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四周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一片漆黑,仿佛被黑暗所吞噬。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身体,却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冷和黏糊。在他的脑子里立刻闪过了之前自己在短暂的时间传送到了白色灵魂中身体的事情。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自己身后那里果然有一棵树。树木上那纷乱的触手不断的甩动着。黏黏糊糊的,如同液体一般。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根黑色的触手般的树枝从黑暗中伸出,她毫不犹豫地摘下了那根树枝,将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她分明的记得如果是插入自己的身子,那根本没有办法让它带回去只会让自己的身体受伤而已。那树枝在口中化为一团黏稠的液体,如同泥浆一般充满了她的口腔。她感到一种混乱而又纷杂的味觉在口中蔓延开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他只能把这个令人作呕的东西一直含在嘴里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刺眼的光芒。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白色的世界,他立马将他吐出,但是那嘴里黏糊的液体却怎么也流不干净,让他不止的打着干呕。他用手轻轻的揉搓着那一坨和黏糊的液体将它放在双手的手心里用力的压紧,压的越来越结实,最后揉成了一颗球塞进了泥土。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等待,直到一阵又一阵的白色的波浪推到了她的面前,“已经造出水了,倒是挺快。”
她轻抚着手中的符咒,眼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也不知我昔日施展的那些咒术,对他们而言,是否仍保持着昔日的威力。”
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复杂的轨迹,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口中低低的咒语声。这些咒语并非寻常人能听懂的语言,它们像是远古的呼唤,又像是未来的预言,充满了不可名状的诡异感。
“天地无光,日月无形,阴阳相却,北走南和……”
随着咒语的念诵,她的双手猛地用力,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一缕缕光芒从她的指尖迸发而出,这些光芒并非寻常的金色或银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色,如同幽冥之火般在夜空中跳跃。
“天门,开!”她低喝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随着她的喝声落下,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那中心的灰暗色彩也出现了裂纹,而在如同蛋壳深深地灰色的边界,也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她的指尖上,诡异的符文开始闪烁起来,这些符文简单的线条组合,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蠕动、变化。她的双手不再是一片纯白,而是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覆盖,这层光芒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尤为耀眼。她轻轻拍了拍脚下的土地,那广袤无垠的大地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召唤,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别睡了,来活了。”她的语气温柔得如同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但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见减弱。她猛地一拳又一拳地捶击着大地,每一拳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颤抖。
随着她的拳击,大地开始发出一种诡异的声响,这声音低沉而恐怖,一阵又一阵的汽笛声从地下传出,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巨兽在苏醒,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大地的震动和嘶吼但那声音只是传出就立刻被那无尽的虚空吸收。她来到那埋了黑色的种子的地方,那棵树已经基本长成。
“果然是血肉吗?”她静静地看着“倒是和那些变态的家伙和疯子的作品不相上下……”
在血肉之树的外部,原本包裹着一层混沌。然而此刻,这层混沌已经被虚空侵蚀殆尽,露出了里面真实而可怕的样子。
原本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一块块的肉、一颗颗的眼珠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荒诞而恐怖的画面。无数血肉拼凑而成的生命体,扭曲而狰狞,这棵血肉之树,其枝干如同扭曲的血管,扭曲缠绕,交织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树皮是厚厚的肌肉层,表面布满了凸起的筋络,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一股股的力量。而树叶,则是由一片片细小的肉片组成,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腥臭的气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棵血肉之树正在一滴一滴地滴着腥臭的血滴。这些血滴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蕴含着无尽痛苦和怨恨的液体。它们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生命最后的哀鸣。血滴的腥臭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她坐下身子,像是看不到那黏腻的液体,坐在树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