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池鱼(上）
“白花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看着那诡异而又跳动的花朵，他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他将其轻轻的摘下，似乎只要他用力一点，那朵花就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阿谭将手中的白花轻轻放入那个他之前用来舀水的碗中的确如他所料的一样，那白色的混合着一些黑的虚空并没有将那由混沌所构成的碗撕裂开来。反而真的像碗一样，将那些花瓣全部衬起。接着，他摘下一根枝条，把那柔软的带着一些黏糊的枝条压成了一个实塌塌的石杵，原本柔软的花瓣在这股力量下竟然变成了细碎的粉末，如同细腻的的沙尘一般。然后，他再次从一旁取下那颗看似普通的果子，轻轻放在地上，开始模仿之前的动作进行种植。他小心地浇上那淡灰色的池水，只见那颗果子在接触到池水的瞬间，竟然再次爆裂开，释放出一股白色的气体。
阿谭试图用手去抓取那果子中飘散出来的白色气体，但那股气体却如同幻影般无法触及。他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重新摘下一颗果子，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到底该如何呢？”阿谭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感受着手中果实在微微跳动，仿佛是一颗鲜活的心脏。他抬头看向那朵黑白相间的白花，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模糊的声音。
“心脏已经……（声音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纱幕）这孩子……（又是一段无法辨认的模糊声音）灵魂……”
阿谭心中一惊，试图捕捉那声音中的信息，但声音却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无踪。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个巨大的悬浮着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睛中透露出一种深邃与冷漠。
“是你在说话吗？”阿谭对着天空大声问道，但他的声音在这空旷中回荡，却无法传到那遥远的天空。
此刻，观察者们正紧张地关注着阿谭的一举一动。
“这家伙怎么突然抬头看我们了？我们化形的观察器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其中一个家伙说着，分出一缕意识有些郑重地看向箱子，却正好与阿潭的目光相互对视。
阿潭现在早已不知道他自己的样子——他太久没有照镜子了，她的头发已经很长，披在自己身后，身形也已经不是一个少年，那面容却更像以为十六七岁的少女。她自己捏成的眼睛和鼻子以及其他五官已经与身体完全融合，看不出任何拼凑的感觉，那些五官甚至可以变化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不可能，他现在的力量和智慧还无法发现我们。这种变化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其中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说着。
“可是我看他的面庞已经跟主没有什么区别了。”
“放心好了。至少还要再等个一两天，以里面的流苏他是才能感受到。天空中那异样的存在，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就先把那观察的窗口放的小一点吧。”
“但愿如此。只要一切还按照计划进行，我们就暂时先不管他。”我
在观察者们交谈的同时，阿谭已经将自己手中那已经被揉成泥巴的灰色汁液倒入黑色碗中。他靠在树的旁边思索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奇迹般地，那些汁液竟然开始慢慢分离开来，白色的部分轻轻浮在上面，而黑色的部分则沉到碗底，与碗壁相互融合。碗的厚度明显增加了一圈，
阿谭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迅速将手中那缕白色的气体掺入到碗中的泥浆之中。那泥浆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只是体积稍微大了一圈。阿谭不甘心，又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将其揉成一个点，然后点缀在那条被他捏成鱼形的泥巴上。他将这条鱼再次扔进水中，只见水的表面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微波和漩涡。那条鱼的尾巴在水中轻轻晃动，拨开了层层波浪，让整个水池都仿佛活了过来。
“生，我感受到了生的力量！”外面的观察者们欣喜若狂地喊道。
“竟然这么快就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癫狂的喜悦。
“别太得意忘形了。现在只是阴阳平衡的一个开始，他还没有完全掌握混沌与虚空的平衡点。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的顿悟和修行。”一位相对冷静的观察者提醒道。
阿谭站定在那深不见底的池塘前，那池塘宛如一面漆黑的镜面，吞噬着所有的光线，显得诡异而深邃。阿谭的眼中，只有那一条游弋在黑暗中的鱼。这鱼似乎拥有超越凡物的灵智，它静静地游弋，从不远离阿谭的身边。而阿谭，也如同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所吸引，目光紧紧锁定在这条鱼上，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这漆黑的水面和那游动的鱼影。
而在阿谭的另一侧，一棵参天大树矗立在那里。树干扭曲而诡异，枝叶间挂满了白色的花朵。每当花朵绽放，阿谭便会走上前去，将花朵一一踩碎，然后将这些花瓣与泥土混合，制作出一条条白色的鱼。这些鱼在阿谭的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投进池塘中，那漆黑的水面便泛起一阵阵涟漪。
随着时间的推移，池塘中的白色鱼越来越多，它们在水中游弋，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光，为这漆黑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光亮。然而，这光亮却是那么微弱，那么短暂，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然而，有一天，当阿谭再次来到池塘边时，他惊愕地发现，那些白色的鱼竟然全部消失了。原本充满生机的池塘再次变得漆黑一片，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已被吞噬。阿谭愣在那里，眼中满是疑惑与恐惧。
“我的鱼，我的鱼它们都去哪里了？怎么会……”阿谭喃喃自语着，声音在空旷的夜晚中回荡。他看着那空荡荡的池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那些鱼，那些陪伴他度过无数日夜的鱼，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阿谭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一只脚踏进了池塘中：“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子消失。难道潜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吗？那底下是有什么东西吗？”
那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脚掌仿佛踏在了一片虚无之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踩在了哪里，也不知道这池塘到底有多深。然而，他并没有放弃，他继续向前走着，直到那冰冷的水没过他的脖子，甚至淹没了他的头顶。那如同水一般的黑色涌入了他的那并不存在的口鼻之中。他猛的呛了两口水，感觉肺部如同炸裂般疼痛。但是那疼痛只是存在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很快适应了在这一片漆黑之地。行走的感觉，那冰冷的感觉渐渐的也适应了。
他继续向湖面的深处进发。湖面平静得如同一面古老的铜镜，表面虽波澜不惊，却深藏着令人胆寒的黑暗，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明。他瞪大了双眼，瞳孔中倒映着那诡异的景象，内心充满了惊疑和不安，不禁喃喃自语：“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景象，犹如一幅荒诞不经的画卷，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那一条条白鱼，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使者，它们优雅地游弋着，无声无息地汇聚向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那个球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它不断地跳动和蠕动着，仿佛是一个正在孕育着某种恐怖生命的子宫。
更令他感到恶心的是，那个巨大的白色球体看起来竟然像是由无数只蚯蚓相互缠绕而成的肉球。那些蚯蚓般的生物在球体表面蠕动着，交织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每当他凝视着那个球体时，就仿佛能够听到它们细微的蠕动声和嘶嘶的呼吸声，这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想要呕吐出来。
他试图向那漆黑的湖面游去，然而湖水却在此刻变得异常诡异。原本清澈的湖水此刻变得如同凝固的沥青一般沉重而黏稠，它的表面仿佛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膜，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他挣扎着，试图挣脱这无形的束缚，但身体却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牢牢吸附在湖面上，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凝固空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他的心跳声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一个孤独的鼓手在为他敲响生命的倒计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仿佛自己正被这个诡异的世界一点点吞噬。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现出来。那是一种源自内心的勇气和坚定，让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志。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挣扎起来，试图挣脱那黏稠的湖水。
他的身边，那个巨大的肉球静静地漂浮在湖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那肉球表面凹凸不平，仿佛是由无数个小生命体组成，它们蠕动着、扭曲着，像是在进行一场诡异的舞蹈。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自己正被拖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我会被溶解在这个白球里吗？”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荒诞的想法。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肉球中传来，那力量柔和而坚定，像是在召唤着他。
他鼓起勇气，再次向那肉球挪动了两步。当他触碰到肉球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阵温暖传遍全身。那肉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硬或冰冷，反而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紧紧包裹。他感到自己的恐惧和不安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色如浓墨般沉重，笼罩着这片诡异的湖泊。突然，那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中央，一个巨大的肉球开始缓缓蠕动，它的变化令人咋舌。这肉球仿佛是一颗沉睡的巨蛋，此刻正在逐渐苏醒，它的表面不断地起伏、膨胀，仿佛内部有什么恐怖的力量正在酝酿。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阿谭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眼前的景象。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好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在此时，肉球猛地裂开，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中迸发而出，刺破了周围的黑暗。
光芒消散后，一条巨大的鱼出现在阿谭的眼前。它的身体白得如同月光下的玉石，晶莹剔透，鳞片闪烁着淡淡的灰色光泽，仿佛是从古老的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这条鱼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得令人窒息，但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阿谭看着眼前的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你还记得我吗？”这声音飘渺而神秘，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阿谭猛地回头，却只见空荡荡的湖面和那片漆黑的树林，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然而，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条鱼时，他惊讶地发现它竟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那些牙齿闪烁着寒光，仿佛能轻易撕裂一切。它猛地咬住了阿谭的胳膊，然后用力向上一拉。阿谭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出了水面，紧接着他的身体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飞速地向上升去。
湖水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般。它扭曲着、变化着，露出了一个狰狞的面孔——原来这整个湖泊竟然是一个怪物的嘴巴！
阿谭被那条鱼带离了怪物的嘴巴，他的身体在空中飞快地上升。他感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穿越了层层黑暗，向着光明的天空飞去。然而，当他抬头看向天空时，却发现那纯白的天空竟然与那条鱼的灰色纹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灰色纹路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蛇，在空中蜿蜒盘旋，让人不寒而栗。
他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他发现自己原本以为的黑色地面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移动着。那地面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它的身体在不断地蠕动、变形。阿谭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生活在这个怪物的身上，他的世界只是这个怪物身体的一部分。
他看向自己身下的那条大鱼，那条鱼此刻正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游弋着。它的身体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但那些灰色的纹路却让它与周围的纯白天空格格不入。阿谭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和寂寞，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飘荡。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诞的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