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氏的小算盘

    此刻，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厦之下，柳心如骄傲的孔雀正仰着头望着“漆氏集团”这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她宛如一个骄傲的胜利者，昂首阔胸地走了进去。一路上都有身穿西装革履的接待人员领着。宽敞明亮的大厅，无不彰显着金贵的色彩。

    很快，柳心不知不觉被带着坐上了专属电梯。直到电梯停到了顶层，她跟随着前面的年轻男子，走进了顶层的办公楼。办公区显得空旷，视野十分开阔，此刻高大的落地窗帘收拢。哪怕不在窗户边，楼下的建筑风景却仍旧一览无余。柳心不自觉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看见了一个身材高俊的男人正在窗户边，空气中有淡淡的雪茄味。

    那男人回过头来，是一副极好看的面孔，双眸如炬，五官立体，一身普通的商务装却透露着沉稳的贵气。他一步步走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柳心一向信奉主动出击，她终究是受不了这样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红唇轻启：

    “漆总好，我是来退赛的。”

    “哦？”

    漆凤梧大清早就听秦奋来报告，说此次海选的第二名要退赛。漆凤梧眸色逐渐暗沉了下来。靠着美色收揽名利之人，为了补齐税款，不惜利用女儿，实在是令人发指。这一出退赛的戏码，可想而知，不过是为了引人注目。

    “我女儿不懂事，一向顽皮，想要进娱乐圈。还好我及时发现，还请您高抬贵手，另觅人选。”

    柳心笑意盈盈地脱口而出，这一招欲擒故纵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能否招架得住。漆凤梧在听到女儿的那一刻，不由得脸色暗沉，她也配为人父母？

    眼眸入海，他如鹰一般观察着柳心的神情和动作，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漆凤梧看在眼里，不急不躁，摸不透她的具体来意，才缓缓说道：

    “违约的话，我们是有十倍违约金的。”

    “我们柳家这点违约金还不至于拿不出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还请漆总下个月参加小女的毕业典礼。”

    柳心微微一愣，丝毫没有将违约金放在眼里，从包里利索地拿出一张厚重的烫金邀请函，似乎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自家的女儿能把眼前这个男人拿下，区区违约金，何足挂齿。

    “柳总这是要公开卖女儿？”

    漆凤梧话里的嘲讽意味十分浓厚。谁不知道柳氏的那点手段。早期自己靠营销美色上位，在娱乐圈里有的是大佬捧；年老色衰之后，自己转向了幕后，结果现在却又把自己的女儿推了出来。

    “漆总说得什么话，我这个小女儿从小天赋异禀，一直在国外养大的。如今回国归来，刚好给她庆祝一番。”

    柳心的脸色渐渐有些挂不住，眼前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商场鬼才，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意图，还毫不留情面的揭穿，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也许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突然有点后悔送出了邀请函。不过，传闻漆老爷子一直是在逼婚的状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坚持己见的男人是否会改变主意。毕竟，漆老爷子可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就如柳总所愿，秦奋，去办理退赛手续吧。”

    漆凤梧嘲讽似的轻轻一笑，送钱来了岂有不收之理？他并未将邀请函放在眼里，居高临下，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仿佛退赛一事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秦奋敲门而进，柳心尴尬的双手转了个方向，顺势将邀请函塞到了他的手中。才装若无意地说道：

    “我女儿她都听我的。这次好多业内名人都会来捧场，其中还有不少漆总的老朋友了。对了，我听说漆老爷子身体不是很好，而我这个女儿学的就是康复学，要不要让她去看看老爷子？”

    柳心咬着牙说道，掰回了一局。顺手接过了秦经理递过来的合同，心下反而不确定眼前的男人的心思。话已带到，鱼饵已放出，自己还是走为上策。

    “不劳柳总费心了。”

    漆凤梧眸色暗沉，语气不辨情绪。真是背后有手段，主意都打到老头子身上了。

    秦奋将邀请函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带着柳心就出了办公室。

    漆凤梧背对着他们，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桌上的邀请函。虽极其反感柳心的做法，但是她此举实在是让人生疑。柳家的影视集团因负面偷税丑闻破产，在娱乐圈已经不是秘密了。

    终于，他还是谨慎地拿起了邀请函，想看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忽然就有东西掉落下来。是一页纸，看得出来似乎是从新书上撕下来的。当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漆凤梧的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眼神闪现出凌厉的杀意：

    “南海水有鲛人(美人鱼),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漆凤梧又打开邀请函，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突然发现邀请函的左上角有一张五寸大小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半坐在船上的女人，那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半身没入海水之中。仔细一看，那海水清澈无比，隐约能看见海水之中赫然出现一条赤色的尾巴！

    照片有些泛黄，看得出来起码存放了几十年。而且，照片的边角都出现了霉菌。不对，看照片中的女人怎么有几分似曾相识，这好像是柳总本尊？

    柳总当年可以说称得上是娱乐圈公认的影后，美艳无比，演技在线。可惜的是，她最后却隐婚生子，退居幕后。直到现在人老珠黄，反而被抛弃，负债累累。

    秦奋回到办公室时，漆凤梧不动声色地将照片收回，沉吟片刻才道：

    “调查一下柳心。”

    听到柳心的名字，秦奋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从漆凤梧的口中听到他说去调查一个女人。

    漆凤梧瞥了他一眼，好心的提醒道：

    “柳氏影视集团。”

    秦奋这才恍然大悟，想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

    秦奋连声答应着，准备离开。却又听到漆凤梧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剧本开拍先搁置吧，不对外公开。”

    “啊？”

    秦奋忍不住问道，拍美人鱼这会儿竟然又搁置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得损失一大笔钱啊。自家的漆总虽腰缠万贯，但一直可是勤俭持家的典范。

    “还有，车钥匙给我一下。”

    漆凤梧不理会他，将照片收好，径直地走了过来，自己的行踪一向隐秘，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难道是在丹麦？原以为自己的心思深藏不露，却想不到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不对，自己后来调查过，那年坠机，似乎还有一个女孩奇迹生还，好像姓柳。只不过媒体似乎统一口径，将年少的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按年龄推断，当年那个奇迹生还的女孩，应该就是柳总所说的女儿。

    秦奋从怀里摸出钥匙，后知后觉地抱着资料就出门去了。没反应过来，漆总这是要单独出门。

    海边的风吹拂着岸边，细软的沙子上偶有被海浪送上来的贝壳，有稀稀疏疏的游客在岸边惬意地享受着海滩时光。西北方向的公路蜿蜒而上，通向江宁。而下的终点，则是海景别墅。此处的位置绝佳，在礁石群往上的平坦之处，远高出海岸线。

    漆凤梧将车停在路边，登上了礁石的最高处，俯瞰着蓝海，蓝海一望无际，仿佛十年间从未变过。

    漆凤梧还未走近，客厅里却传来欢乐的笑声。

    秦奋的妈妈原来是漆家的保姆，听说老爷子得了病之后，一直想来看看。老爷子一直又神神叨叨的，家里也没有人照顾。一直是秦奋忙里忙外的，秦姨心疼儿子，主动过来帮忙了。

    漆凤梧将手里的剩余的资料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见到她来，有些意外，礼貌地叫了一声：

    “秦姨。”

    “哎，漆总好，秦奋喊我过来照顾一段时间老爷子。”

    秦姨的手脚有些局促，站起身来，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少爷会不会赶自己走。

    “辛苦秦姨了。”

    漆凤梧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抬脚上楼去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当年漆家出事的时候，也正好碰上自己的婆婆生了重病。当时的漆凤梧才刚成年，而漆老爷当时惊闻噩耗，当场就住了院；小的闭门不出，老的不省人事，自己焦头烂额，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张纸条，不辞而别回乡下去照顾婆婆。然而，秦姨却并没有带走自己的儿子秦奋，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因为秦奋一直和漆少爷一起长大，自己也存了私心，想要让孩子在江宁读书。毕竟漆家家大业大，也不差养活这一个，当时的秦奋只有14岁。秦姨其实不姓秦，只因为秦奋，儿时的漆凤梧才这么称呼她。久而久之，就连她的真名都忘记了。秦奋的父亲是个不务正业的赌徒，常年不归家。两年后，自己料理完婆婆的后事，想着能继续来漆家做事，却被漆少爷一口回绝了。至今仍然记得那个孤独的少年，就是在这栋房子，在扶梯之上，居高临下对着自己说：

    “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抱歉，漆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如果你是来带秦奋走的，他就在你以前的房间。”

    秦姨当时心口一凉，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以前他还会亲切地叫自己秦姨，此刻自己却感到无地自容。不仅是因为他说的话，更是因为他的眼神极其冰冷，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所有想法。而他也生生切断了自己在漆家的生路。

    好在，当时把儿子秦奋留了下来。他考上了名校，毕业后在漆氏集团工作，有出息了。这两年，听说漆老爷子的病情反反复复，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还能想起来自己。秦姨厌倦了在乡下的日子，好说歹说来试一试，还好，漆少爷并没有说什么。

    秦奋本来就在一旁看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母亲，示意她放下心来。蹑手蹑脚的就爬上楼去。

    漆凤梧听到这敲门声，就知道是秦奋。秦奋杵在门口没有进来，他挠了挠头，心虚的说道：

    “漆总，这两年是我妈一直非嚷嚷着要来看看漆老爷子，她说不要工钱。而且我看漆老爷这两年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有时也念着我妈的名字。我想着喊我妈过来。也许能帮助治疗啥的”

    秦奋一紧张，话就不自觉的多了起来。漆凤梧看着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哑然失笑：

    “我知道了。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让秦姨住下吧。”

    秦奋没有想到漆凤梧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倒头如蒜，顿时就笑开了眼，连声表示感谢：

    “谢谢漆总，谢谢漆总。”

    漆凤梧看着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有些感慨，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饭做好了吗？”

    “我现在就去厨房看看。”

    秦奋开心地答应了一声，噔噔蹬地就往一楼的厨房跑去，心中乐开了花。这些年，自己其实一直都有和母亲保持联系，虽然见面不多，但该帮衬的自己还是尽了力的。

    等到漆凤梧换好了衣服，下楼时。秦姨正在陪着漆老爷聊天。

    “我看这个就不错。”

    漆老爷子将一张素颜的瓜子脸美女拿在了手上，那姑娘瓜子脸，五官大气富态，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

    “老爷眼光可真毒，这不是柳氏影视集团的千金小姐柳夕吗？”

    秦姨笑着附和道。平常也没特别的爱好，最喜欢看得就是娱乐圈新闻八卦。

    秦奋一眼望去，觉得还有些意外。妈妈怎么会认识她，之前没有仔细瞧，原来这个姑娘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偷税大户千金小姐。

    漆凤梧眉头皱起，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姨。忽然又听得漆老爷子转头看向他：

    “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漆凤梧扫了一眼，兴致全无。他扫了一眼秦奋，眼神冰冷，不知道这小子是哪里整出来这些花名册。

    忽注意到了茶几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木塞瓶，里面放着圆润晶莹的珍珠。漆凤梧将水晶瓶拿在手上，瞧了起来。

    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自小天赋异禀，这些年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唯独对成家提不起任何兴趣。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不能看到。

    漆凤梧看见漆老爷子即将变脸的样子，顿时噎了一下，此刻沉默是金。他将珍珠捏在手上，仔细端详了起来。一瞬间，呼吸一滞。漆老爷子看见他识趣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才自顾说道：

    “说来也奇怪，我那天把海蚌放生后，在草地里竟然发现了十来颗珍珠。每一颗几乎大小差不多。我就拿了水晶瓶装起来了。”

    “还真是奇怪呢。”

    漆凤梧说了一声，兀自笑了，将水晶瓶握在了手中。

    “爷爷，跟我回去住吧。我也能有时间能经常去陪陪你。”

    漆凤梧没有忘记此番来的目的，知道很难能劝动这个固执的老头子。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

    “可以啊，那你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

    漆老爷旧事重提，十分坚持自己的原则。不给自己找个孙媳妇，自己坚决一个人住，就得让这小子牵肠挂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