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坠机的迷雾

    漆凤梧的确是万里挑一的男人，深藏不露。十年前才不过十几岁，面对媒体和遇难者家属追寻的真相，他却始终未透露半个字。坠机事故唯一的幸存者，呵呵，这话自己可不信。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时间发现坠机的新闻媒体是柳氏旗下的，唯一这个字眼被有心人故意强调了。如果真的漆凤梧早就不在人世，那么眼前的他也许就是自己一直在追踪的对象。鲜少有人知道，美人鱼也分男女，而且，男的生性凉薄，城府极深，天资过人却是个痴情种；女鲛人也是如此，上岸追寻真爱，结果傻傻被人算计到被榨干最后一滴眼泪。不过恋爱脑是极少数，毕竟对于他们这个物种来说，上岸的代价太大了。没有爱，则会失去一切异能；而得到爱，也会在一代代中逐渐失去本能，变得与人无异。人有什么好的，人性贪婪，尔虞我诈。

    “我在你身上花费最多。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到了，你那个不知死活的父亲现在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念在你我母女一场，给你三个月，凭自己的本事挑男人，否则，别怪我。”

    柳心不知男人此番前来的企图，捉摸不透。索性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女儿，看着眼前的柳夕，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与自己年轻时的容貌有七八分像。心中不免触动，要知道自己年轻那会，何尝不是美色过人？看着镜中衰老的容颜，不过区区二十年，容颜已经将老，她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原来爱不在了，所剩不过是骷髅。不过，自古以来美人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也不例外，自己给了她最后的选择机会，也不枉这么些年母女的情分了。

    “好。”

    柳夕乖顺地答应了一声，母亲的话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不可违抗的圣旨。不过，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仍然踌躇着没有离开。辛未终于翻完了“花名册”，朝柳夕的身上扔了过去。柳夕慌忙伸出手接住，她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踌躇着等待着，期待着和他一起离开。辛未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勾起唇角，正一脸兴致地抬眼看着她们母女俩个。

    “辛总还有什么事？”

    柳心有些不耐烦，自三年前偷税漏税被查出来以后，股东们都唯恐避之不及。今年是最后的期限了，凑的款还不到一半，看来要早做打算了。凑钱已经是无法实现，还不如用省下来的钱去疏通疏通关系，三年了，也不知道当初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正想得入了神，看向墙面上的衣冠镜，忽然发现自己的眼角又多出了一条鱼尾纹，更是烦上加烦了，自己还是公司的法人。想到这个，就气得肝疼，那个男人当初哄骗自己当法人，原来是搁现在坑自己呢。

    “我们走吧”。

    柳夕犹犹豫豫地开口喊他，心中对自己的母亲总是惧怕的。印象中的母亲总是阴晴不定，对自己非打则骂。辛未却不为所动，冲着柳心一笑，意味深长。

    “我和辛总还有事要谈。”

    柳心瞧出了他的心思，走上前来，将柳夕不由分说地推出了房门外。瞧了瞧眼前的男人，不速之客。

    “乖了，等会去找你。”

    辛未抬眸看向柳夕，向她飞出一个空吻，难得有好兴致哄她。和聪明的生物打交道就是痛快，一个眼神就明白自己的意图。就算是现在最先进的ai智能机器人，也不能做到洞悉人的微表情。而这种生物，却可以洞察人心。

    门“嘭”的关上那一刹那，辛未像是在自己的家中，突然站起身来。高大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几乎要将她的影子吞噬。

    在柳氏影视集团陷入危机之时，同样涉娱乐服务行业的龙头辛家却向自己伸出了援手。虽然是有条件的，将自己的小女儿作为人质送入辛家。仿佛是因为突然知晓那个男人对自己早就没有爱了，柳心惊觉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就将女儿送往了辛家。虽然辛家的援手并未将自己完全拽出泥潭，但自己更加在意的是那个卷款潜逃的男人，为何要这么对自己。见到眼前这个传闻中冷厉的年轻男人，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

    “辛总有何贵干？”

    “自然是有事相求。”

    辛未抬头看了看卧室的房间布局，漫不经心地说道。说的是有事相求，语气和神态却完全看不出求人的姿态，反而是盛气凌人。这四个字在柳心听来却是极具讽刺的、忽然，辛未注意到了墙体上有一幅美人画像，心中了然。

    “辛总直接说就是了。”

    眼见她盯着自己少年时期的画像出神，以为他。柳心心中闪过一丝狂喜，难道？柳心脑子一热，突然上前一步，将前面的衣扣解了下来，贴上了他结实的身体。

    “柳总未免太过自信了，我连你女儿都没碰过。”

    辛未额前青筋暴起，这女人的行为简直让自己此刻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突然从左手兜里拿出一管蓝色的药液，迅速刺进了柳心的脖子。背后接触到的地方

    柳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脸色苍白，她捂着脖子连连后退，十分惊恐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辛未忽然变了脸色，脸色阴狠。他嫌恶似的将柳心扔在地上，看了看腕表，只需要等待一刻钟。一刻钟，一刻钟，忽然他的眼睛仿佛如鹰隼一般看向房门，房门并未完全关闭，正有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眼神对视的那一刻，辛未突然一个箭步地冲上前来，将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柳夕一把抓了过来。

    “你你你到底是谁？”

    柳夕吓得魂不守舍，挣扎着去看昏睡不醒的柳心。可惜的是无论怎么摇，都无济于事。

    “还真是母女，心连心。”

    辛未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将另一管药液直接刺入了柳夕的脖子。

    很快，柳夕也一并不省人事。辛未扭动了下脖颈，站起身来，将卧室的灯调到最亮。很快，他蹲下身来，将母女两个都拖到了沙发上。将她们扶起，头仰着，正对着灯。

    突然，他伸出手，将柳心的眼睑扒拉开，仔细地查找着眼睑边缘。过了好一会，他终于确定没有任何发现。正常人眼睑处都会有一个小洞，而人鱼上岸后眼睛处的小洞会逐渐消失。等到眼睑处的小洞完全闭合，也就意味着人鱼已经完成了彻底的进化，唯一的瑕疵便是上岸的人鱼泪点闭合。而这唯一的瑕疵也会在第二代中得到完全的进化。

    “好好的宝贝，非要变化成人，一无是处。”

    辛未叹了一口气，桃花眼不带任何情绪，十分惋惜。这药液是经过特殊的材料制成，能让美人鱼言听计从。毕竟，一物降一物，传言喝人鱼的眼泪能治愈一切疾病。可惜的是，自己发现的不过是些普通货色。人鱼的眼，更是宝贝，能制成迷幻药，让人言听计从，绝不背叛，却检查不出来任何端倪。可惜的是，普通货色并不能解决家族的隐疾。好在，自己仍然有足够的时间。现有的发现绰绰有余，寻找线索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有十年，时间上足够了。

    他将眼眸转过柳夕，高空坠机入海，生还的可能性为零。辛未不相信所谓的奇迹，如果真的有奇迹，辛家几十年的厄运却从未断过。

    奇迹之下必有蹊跷。他抬手将柳夕的脸扭了过来，毫不怜惜地扒开她的眼睑处，泪点清晰可见，与人无异。实在可惜啊，第一代还保留了些许外在的特征；第二代，却已经面目全非。辛未将母女两个人的腿抬起，果然，柳心的腿上已显出鳞片化；而女儿白皙的腿上却完好如初。

    很快，辛未检查完毕，对两人失了兴趣，变成言听计从的傀儡倒是不错的选择。他站起身来，环顾整个房间，昏暗的灯光尤其置身在浅浅的海底，辛未抬头看向那张柳心年少时的画像，一把扯了下来。果然，画像里藏了一个精巧的暗格。暗格之下，全是晶莹剔透的珍珠。辛未拿出来一颗，仔细地观察，成色虽好，但化泪成珠，有价可量。然而，却不是成色最好的。最好的泣泪珠，无价之宝。

    终于，辛未将一切收拾好后。扯下来自己的手套，丢进了烟灰缸中。很快，他景别墅内，热闹非凡。别墅共分三层，一层住着漆老爷子。一层的房外是一些景观树，还有绿色的草坪，墙角呈“∟”字型的地方造了一处假山，山有流水倾泻而下，形成一方小小的水池，水池里养了三只小海龟，是漆老爷子去年在海边捡来的。

    “啊，你看这是什么？”

    秦奋也陪同老爷子住在一楼的次卧，走到庭院时惊奇地发现草坪里竟然躺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海蚌。许是脱离了海水的缘故，海蚌们个个都紧闭着蚌壳。

    “是什么？”

    漆老爷子也闻声而来，看见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暴雨竟然冲过来这么多海蚌，正愁早饭不知道做什么呢？让我来看看，哪个最肥最美。”

    秦奋跑过来跃跃欲试，蹲在地上，这个拿勺敲敲，这个看看的，却被漆老爷子一声孔武有力地呵斥声打断了：

    “说的什么话？这肯定是宇儿给我传信呢。赶紧给我放生了。”

    漆凤梧刚下楼，突然听到自己父亲的奶名，不由得脚步一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楚，很快又消失不见。他走上前看了看，实在是不忍心戳破老爷子，难得展现出内心柔软的一面，才对着秦奋说道：

    “拿个盆装起来放生了吧。”

    秦奋耷拉着脑袋，老爷子近些年越发精神失常了。一个人固执地住在蓝海边，去年捡到几只搁浅的小海龟，也说是去世的儿子托梦来了；今日不过是暴雨冲进来一些海蚌，也说是托梦转世。如果真的有托梦转世的说法，人世间的秩序岂不是全乱套了？

    “不不不，你们都别过来，我自己来动手。”

    漆老爷子像孩子似的护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声喝斥，吓得秦奋望而却步。漆凤梧叹了一口气，走进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夏日的海边热闹非凡，江湾海岸是江宁为数不多的美丽海岸之一。福利院距海滩不远，却一直未被开发利用。因这里常年是台风肆虐的地方，故而开发商虽然眼馋，却迟迟不敢下手。一旦被台风侵扰，度假景区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不过，今年新闻媒体却传出消息，漆氏集团将在此处打造一个度假景区，据说已经与当地旅游局签订了协议。

    盛夏的风吹拂着海滩，以往热闹的海滩此时此刻却静悄悄。

    蔚蓝色的海面上，远远地看见成群结队地海鸥贴面飞过，离开水面，高高地在空中飞翔，飞向海边。三五成群的海鸥聚集在裸露的岩石边，还有的就在海滩上。一艘巨大的豪华邮轮停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这艘邮轮名为“乘风破浪”，生活设施齐全，娱乐设施完善。集吃喝玩乐为一体，像是欢乐的度假村。不过此刻的游轮，却不是在举办娱乐活动。而是一场美人鱼剧本的海选活动，这次海选的条件也十分新奇，海选女主角却不看脸和身材，而是带着特质的监测手环在海里憋气，时长最长的前三名选手可以进入下一轮决赛。

    不知何时，一只快捷游艇出现在海面上。游艇上有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身着贴身如流线的蓝色冲浪服，开着游艇在海面上穿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如果再将距离拉近的话，会看见一张年轻的脸庞，英俊的面容。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眼，微卷的棕茶色头发，他正单手驾着游艇，显得有些狂野不羁。英挺的鼻梁有些类似丹麦人的血统。

    忽然，他将护目镜调整了下，似乎瞧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人影。确定是人影后，他勾唇一笑，有意思，此处可是虎鲸常出没的海域。真的是年年都有人不顾死活寻求刺激啊。

    海的天际风云已变，很可惜，今日的天气预报似乎开了玩笑。海风仍然温柔，看天气明明是要下暴雨的节奏，却迟迟不下。游轮上的比赛依旧在进行着，围绕在巨轮旁的海面上围着救生艇，从船舷的甲板上整齐地排列着五颜六色的绳索，如果仔细看，粗粗的绳索上还标了号码d组1-10，不同的颜色对应不同的绳索。游轮缓慢的按照既定的航线前行。与其说是前行。不如说像是在海里散步似的，偶有几只海豚跃出水面，仿佛感受到了人们狂欢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