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鱼的传说
坐标:丹麦,哥本哈根。
一座美人鱼铜像静静地屹立在岸边,小美人鱼侧身半坐着,转身的姿势正对着海岸边,她的身体转向丹麦海湾,灵动的双眸正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此刻,阳光正中。
海面有一艘邮轮,迎帆而来,甲板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站立在桅杆处,身子挺拔,他看了一眼美人鱼铜像,嘴角漾上一抹微意,转瞬即逝。
船停泊靠岸,似远航的人归家。
年轻的男子脚步匆匆朝海边的别墅而去。
一座独立的典型丹麦式风格的二层式别墅内,宴会厅内正坐着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其实,漆氏集团的商业中心并不在这里。但是漆家的大少爷,那位神秘的漆总却在这里购置了一处海景别墅。几乎每年差不多时间,他都会来这里,悠闲地住上几天时间。
晚霞满天,海天几乎融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副美不胜收的视觉盛宴。
此时,身材修长,五官棱角分明的他正端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他手里端着咖啡,面朝蔚蓝色的大海,眼神深邃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他的旁边放着一张黄花梨木制的茶几,茶几上面放了一个高清的单筒望远镜。
漆凤梧抿了抿唇,将望远镜拿了起来,聚焦对准方向,小小的美人鱼铜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此刻小美人鱼仿佛也正深情款款地看向他,仿佛在望着等待千年的恋人。
等待已久的客人姗姗来迟。他微微一动,表情丝毫不见愠色,仿佛早已习惯了无尽的等待,此刻的声响反而让人心生期待。
格瑞特,是丹麦当地一位远近闻名的老渔民,听说他曾去过很远的地方捕鱼,见识过大风大浪。更有传言,说他年轻时还曾遇见过美人鱼。转眼六十年过去,现在的格瑞特已是风烛残年,他正拄着一根棕色的拐杖,慢慢地向这位年轻的男子走来。在他对面的藤椅旁停下,慢慢屈身想要坐下来。
漆凤梧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起身一把扶住了他。漆凤梧一口好听流利的丹麦语也随之脱口而出。
花白胡子的格瑞特老人家眼神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很难想象眼前这名远道而来的东方客人居然会说一口如此流利的丹麦语。
然而很快,他们的对话就进入了正题。
“er det virkelig bare en legende(美人鱼真的只是传说吗)?”
漆凤梧再次问了一遍,谦逊而带着几分执着,配合着优美声调的丹麦音。
老人的眼神不经意划过了茶几上的素描少女画像。仿佛有细毛的雨丝飘下来,落在了那少女的眼睑处,雨丝汇聚成滴,和画像几乎融合得天衣无缝。少女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脸部线条,忍不住让人好奇。
“jeg har sejlet halvdelen af mit liv og har aldrig set det men i den tidslinje, du gav mig, fandt de frste dage et tip(我航海半生,从未见过。但是您给我的时间线里,最初的日子发现了一点端倪)。”
格瑞特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想起了久远的大海传说,以及自己所热爱的那片深海,风雨飘摇中闪烁的灯塔,还有庞大的鲸在海中深切的呼叫声,这一切都那么让人着迷,蔚蓝色的大海!
“hvad er det(是什么)?”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那如真如幻的梦境,如果是梦,为何年年都能梦见不同的景象,那梦中的景象是如此的真实;如果不是梦,为何在现实中,苦苦追寻,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存在的证据。
“den dato, du gav mig i starten, ekstrapolerede jeg ved hjlp af den nuvrende danske kalender og fandt ud af, at den ikke eksisterede men hvis du bruger den gamle kalender til at beregne, finder du spor(最初您给我的日期,我用现在的丹麦历法推算,发现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用古老的历法推算,却发现了蛛丝马迹)。”
格瑞特眼神飘忽不停,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模样,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hvad mener du(什么意思)?”
男人进一步追问,不愿意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十年来的梦醒时分的尴尬和无措,让他也由当初青涩的少年变成了现在的成熟稳重,埋藏在心里的梦,找寻她的念头,已经成为自己唯一不竭的动力,几近疯魔,一念成狂。
“tretten mneder eksisterer faktisk ikke men jeg har udledt, at der iflge din orientalske kalender er en skudmned, og selvom skudmneden december er ekstremt sjlden, er det ikke absolut umuligt i optegnelserne over gamle bger kan de r, mneder og dage, du sagde, matches den tid, der ikke eksisterede nu, har en rimelig forklaring(十三月,其实是不存在的。但是我经过推演,用你们东方人的历法,有闰月的说法,十二月闰月,虽极其罕见,却也并非绝无可能。在古籍的记载中,您说的年月日就都能吻合上了。原本不存在的时间,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hvad er konklusionen(结论是什么)?”
漆凤梧一针见血地问道,掩饰住自己内心的迫切,冷峻的眼眸暗沉了几分。
“der er en revne i tid og rum, og der er gamle mennesker, der kommer langvejs fra(时空出现裂缝,有故人远道而来)。”
格瑞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且确实在家里祖祖辈辈口耳相传中听到过这样的传说:
海将枯的时候,时空也会出现裂缝,美人鱼会上岸寻找爱人,就像安徒生笔下的海的女儿。
也许眼前这位男子,也曾有过自己年少时的经历,也许他真的见过美人鱼也说不一定,那真是人生中奇妙的经历。
漆凤梧站在栏杆边,深邃的眼眸望着大海的方向,久久出神。他始终沉默不语,转着手里的高脚杯,心底有一丝热气在滋长,热气聚集形成了火种,埋在心底的最深处,等待着合适的契机就会爆发。
直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才微微侧目,垂眸的瞬间,却发望远镜不知何时浸润了雨水,在少女的眼睑处滴落成泪,水分已经被纸张充分吸收,出现了一点污渍,污渍模糊了少女的视线。
“漆总”。
秦助理毕恭毕敬地叫了他一声。自家的漆总每次到丹麦的时候,总是喜欢沉思,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虽说自己和他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却始终看不透他。
漆凤梧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从怀中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结算报酬吧。”
“好的,漆总。”
秦奋将商务包的拉链打开,里面露出了整整齐齐的二十摞,整整二十万欧元啊,虽然不是自己的钱,心中实在肉疼。而且还是为了打听一个神秘的传说,大海的传说有很多,而和美人鱼有关的更是数不胜数,也不知道漆总到底想知道什么。
在一旁的老格瑞特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位东方人这么大手笔,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商务包,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mange tak(谢谢)。”
最后,格瑞特向漆凤梧鞠了一躬,表达着最真诚的谢意。
漆凤梧礼貌地回应,等到老格瑞特走远后,看着蔚蓝色的大海若有所思。
“不用您翻译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秦奋待格瑞特走后,才忍不住说道。不说点什么,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不过是闲聊问个话而已,那里就值这么多钱了。也不知道漆总为何如此执着于童话故事?漆总该不会以为十年前那场坠机事故,之所以能幸存,是因为美人鱼救了她吧?明明是救生圈好嘛,当年的救生圈现在还放在仓库里落灰呢。
“哦?”
漆风梧好看的俊眉一挑,看了他一眼,抬手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无非就是说感谢之类的话。”
秦奋吓了一跳,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漆风梧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这眼神却让秦奋感觉到头皮发麻。因为每当漆总出现这样的眼神时,就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要变天了。
“我看你很有语言天赋,给你放1个月的假,报一个国际语言班,还能结识不少朋友”
漆凤梧慢条斯理地说着。
秦奋吓得连连摇头,真是服了他动不动就拿校园里手段来对付自己。漆总是学霸,自己是学渣,硬生生被他用钱砸进了江宁大学,各种补习班简直堪比地狱,他再也不想回到地狱级别的补习班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
“对了,漆总,江宁郊区渔村的搬迁基本完成,可以开发了”。
“基本完成?”
漆凤梧脸色不悦,敏锐地捕捉到了决定成败的关键字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一处地方,有点棘手,是个福利院,院长死活不愿搬迁,有点难办。”
秦奋这招转移话题十分成功,却将自己带入了另一个难题。福利院的拆迁确实是很棘手。不过,那家福利院在项目计划旅游景区的边缘位置。改变项目计划也许还简单点,秦奋想起来那老巫婆院长一副誓死捍卫福利院的架势,现在还心有余悸。再加上福利院一众大大小小的未成年,自己还真的不敢让拆迁公司强拆。
“资料发我邮箱看看。”
漆凤梧今日心情不错,不想为难他。而且,蓝海渔村的开发项目终于到启动阶段了,不能出任何差错。
“哎,那福利院我去看过,距离海边还远着呢。那院长不知道咋回事,按理说我们都解决了孤儿院孩子们的后续安置问题,她没有道理不同意啊。而且,我还听说那福利院的院长,和您还颇有渊源”
秦奋快人快语地说完,才反应过来触到了漆凤梧的逆鳞。
“什么渊源?”
漆凤梧眼眸一转,来了兴趣。蓝海面积十分宽广,印象中自己和小渔村似乎并无瓜葛。
“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十年前蓝海那场飓风给小渔村带来了毁灭性的遭难。听说,小渔村外出捕鱼的人全都葬身大海,而小渔村里不少孩子成为了孤儿。最后好多人都进了福利院,也就是方院长开办的。”
秦奋话锋一转,避重就轻地说清了福利院的渊源。见漆凤梧面无表情,又接着往下说: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合同都快要签了的,那院长听说是漆氏集团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签字了。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反而把我们赶出来了。”
秦奋絮絮叨叨地描述着当日的细节,实在是惨不忍睹,自己被一群小孩围攻赶了出来。还有拆迁队的人,还好自己劝住了,不然差一点就要动手了。
“还有吗?”
漆凤梧转头看了他一眼,听到是漆氏集团无论如何也不肯签字了,这一点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难道是想讹自己一笔钱?
“没有了,漆总,等什么时候我想起来了,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秦奋摸了摸头,陷入了那日的狼狈回忆中无法自拔。这院长怎么听着像是和漆氏结了仇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好好的年轻人,记性不好。”
漆凤梧轻笑了几声,言语中带着不可察觉的责备。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转身走进了书房,打开了珍藏的柜子,拿出了一张精致的素描少女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