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昨晚喝了多少酒?
许墨仲没想过沈郴林会把定位发过来,更没想过他会让自己进来。
那些陌生的面孔,接连不断投来的问候、招呼,似乎都在将他推远,远至看不见的地方。
看到单国安的电话时,心里尽管已经想好一万个解释,却在接通的一瞬间化为乌有,试图掩盖错误的马脚展露于单国安的没事之中。
单可儿有些失神站在许墨仲的身边,抬眸略过他的肩膀看向沈郴林,仅仅对视了一秒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无奈、难堪的,这样的自己。
离开煜施花苑后车开的飞快,恨不得在宽敞大道上擦出火花,窗外的树影连成线,模糊着与父亲保证的记忆。
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暴雨,但也只是似乎,乌云在空中挂了一整天。
今天不是,今天出太阳了。
近乎郊区的,占地范围极大的云龙中控,阳光穿过高挺的树丛,向下洒落金辉,整个城堡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耀眼如星。
镂空大门敞开,迈巴赫停于喷泉前。
“小姐。”,保镖附身伸手探挡车门框。
这位是父亲身边最常见的那位保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法国人。
单可儿抬手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起身,微微喘了口气才跟着他一路走进门。
厅内的地面和楼梯上都铺着豪华的金线手工地毯,壁灯和枝形吊灯擦得闪闪发亮。
进口的乌金木沙发以及茶几上的花瓶和茶具价值不菲,在这里每隔几步便可以看到珐琅花瓶、金属酒杯之类的陈列品,以及挂在墙上的精美油画。
旋转楼梯蜿蜒盘旋至四楼,镂空展吊着真金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柔和的灯光与灰色大理石相互衬托,穿透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可儿。”
浑厚且带着威慑力的男声从正中央沙发上传来,单国安停下翻阅合同的动作,瞥了一眼手表才望向女儿。
举动间不自觉放柔了面部肌肉,“过来坐我这边,怎么弯着嘴角,昨晚喝了多少酒?”
单可儿听不出父亲语气的差别,有意站在原地没上前,“我没留意,这两天有些酒混着喝了,身上酒气重…爸爸可不愿意闻。”
单国安皱眉对她招个手,待她终于过来时嗅到她身上的气味,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并没有很重的烟酒味。
“我什么时候不愿闻?”,单国安摸着她手腕上的脉搏,随后又探向白皙的脖子摸了摸,“又不好好休息。”
与此同时,桌上的合同正好止于最后一页,乙方的签名上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沈郴林,并且留有华业集团有限公司合同专用章盖章。
更多的密密麻麻的专用字词跳入眼里,纸张的翻动与心里的震惊一同打下定音,他和父亲合作了。
“墨仲呢?”,单国安问余从生。
保镖回答说他送小姐回来后就去公司了。
单可儿没管他们之间对话,拿着合同从第一页第一行看到第二页,征征地看了好几次才确认上面写的金额没错。
合同金额高达23亿。
双方跟疯了一般,在白纸黑字里打着拉扯战队。
“爸爸,”,单可儿转头看向单国安,他金丝边眼镜折射着光线,升起一片朦胧,“这乙方是我朋友。”
单国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郴林?他倒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合作人。”
“你们见过面了?”
“见过几次。”,单国安看出她眼里的闪光,不由笑着摸摸她的头,“害怕我计算你的朋友?”
单可儿攥着合同摇头,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回桌上,反问道,“那你是因为公司来的这里还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这里。”
语气一如儿时那般娇气,有时他确实也恍惚了。
“因为担心可儿来的。”
单国安没撒谎,“这边比较冷,总觉得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想来看看你。”
作为父亲,他有亏欠。
财富满贯的代价就是失去陪伴家人的机会,单国安几年来一直在胡同里走不出来。
是否因为自己实现展翅宏图的梦想过于执着,忘却了对妻子的关爱,才导致家庭幸福生活的失败。
是否因为自己保护女儿的程度过于深重,忘却了对女儿的尊重,才导致她一直向往着自由。
可儿是温柔顺从的性格,在情绪上的起伏波动并不大,往往是有求必应,往往是心理上的寄托者。
因此这辈子他最拿得出手的,不是医疗器械,而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公主,她自信大方,温婉得体,聪慧过人。
这样完美的女儿,他反倒给不出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不再是一个完美的父亲。
于是试图插足女儿的爱情选择,认为墨仲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可当今天试探女儿,听到她乐于承认与郴林的相识。
他竟也开始犹豫了。毕竟,自己爱情上的失败并不会在女儿的爱情生活上成为导师。
晚餐的相处时光,可儿没有提起郴林,只是认真的分享了来到这座城市的害怕与坚定。
表述了一个月前,收到父亲的警告,内心的惶恐不安。
单可儿知道父亲在动容,没有再继续辩解下去,“后来想一想,是我没有提前和爸爸沟通好,让你的担忧加重了。”
单国安不愿让女儿愧疚,微笑着摇头,“我的语气也有些不对,应该相信你的人际能力,我下次再注意些。”
柔和的灯光里隐去男人的后悔与心疼,折射着女儿的委屈与束缚。
思想的狭隘,再一次,把这位父亲惩罚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