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魅魔烙印
在狂奔的疾影狼群中，魔狼之首疾风狼无疑是魔王城中最快的疾行者。
疾风狼撞破阻碍的摊贩，此举在魔王城中激起轩然大波，熙熙攘攘的魔族纷纷驻足，惊叹竟有人敢在魔王的威视下如此疾驰。
豪华马车之内，第一魔王莉露鲁面色阴沉如铁。
她目光如炬，透过车窗凝视着城堡的轮廓。
“魔王大人，那位龙魔之王为何会有此劫？拉兹记得他实力非凡啊……？”
拉兹歪头疑惑，对面的二人面色同样严峻。
在这紧张得令人心悸的气氛中，拉兹的好奇心仍无法被压抑。
拉兹的反应与众人无异，皆感到匪夷所思。
菈尔强大无比，统治着世间所有的魔龙，拥有龙类中最为出色的身躯，他对火焰元素的掌控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而如此强悍的龙魔之王，竟然在自己的领地之内遭受挫败？
“菈尔与珀尔修斯一同去边疆巡查了吧……”
莉露鲁的面色冷若冰霜，言语间几乎凝结成霜。
这显然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莉露鲁仍向洛宁发问。
洛宁明白莉露鲁的意图，他也同样如此揣测。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现在唯一的解释方向就是……
龙魔之王败于人类之手。
恐怕正如洛宁先前所预料的那样。
魔王，落入了敌手。
“菈尔重伤。”
“珀尔修斯失踪。”
“怎……”
事态紧迫，众魔王无暇登上顶层的魔王殿召开会议。
城堡一楼，空旷的大厅内，几人围坐一处。
第一魔王莉露鲁、蓝色鲛人米娜、九尾妖狐芙妮，以及洛宁。
米娜言简意赅的概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感震惊。
自魔王城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其余的魔王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
洛宁紧锁眉头，抿紧双唇。
龙魔之王重伤，裂空狼人失踪……
人类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在洛宁的认知里，人类弱小，即便那些魔王已遭自然之力削弱，但那些零星的冒险者仍然不可能是魔王的对手。
人类的长处，恐怕仅在于技术和智慧……
“他们是在何处遭遇袭击？”洛宁向米娜问道。
自魔族结界破裂以来，至今时间短暂，洛宁认为人类几乎没有机会在魔族领地布设陷阱。
就算他们真的有设局的计划，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布置出足以牵制魔王的机关。
那么，人类战胜魔王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人类之中出现了极为强悍的异类，且那位强者愿意前来挑战魔王。
其二，人类的魔法技术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
以洛宁对人类那一点点过时的理解，他们目前的科技程度还真不好判断。
“遇袭之地，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应该在距离魔王城较远的一处，具体位置在这附近。”
为使洛宁更加明确，米娜摊开手中地图，手指指向相应的位置。
她的肌肤覆满鱼鳞，鱼鳞分布广泛，从原本的尾部扩散至胸口。
白色的鱼鳞微微泛蓝，轻薄的纱衣披在米娜肩头，几乎无法遮挡视线。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想必是急着回来时累了。
对米娜来说，此刻的她等同于赤身裸体。
然而洛宁此刻并无心欣赏鱼人的柔美，他的心思并未在此处。
“这里……”洛宁只是匆匆瞥了米娜一眼，便将视线转回地图上。
“是莉莉丝寻找神器的地方……”
洛宁对那张地图上的标记尚有印象。
为了回想自己是否曾设定过神器的诞生地，那张标注神器位置的地图被洛宁反复研读。
一眼之间，他就认出了米娜手指所在之处，正是莉莉丝前往的方向。
“莉莉丝人呢，她平安无事吗？”洛宁格外关切。
如果连莉莉丝也遭遇不幸，七柱魔王的实力将损失近半。
作为魔族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七柱魔王出现问题，魔族领地将不攻自破。
“她没事，”米娜摇头，温和回应：
“莉莉丝刚从事发地赶回，她回房稍作整理，应很快就会过来。”
“我真不明白那个家伙，都这种事了，居然还有心情回房收拾东西。”一旁矮小的芙妮双手抱于胸前，摇着尾巴愤愤说道。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呼…呼……回程时遇到了几批棘手的人类，出了点差池。”
当莉莉丝闯入洛宁的视线，洛宁第一瞬感受到的，是她满身的狼狈痕迹。
她手臂上显露出几道伤痕。
虽非深可见骨，但连她自身强大的复原之力都无法愈合的伤，必定源自惊人的打击。
“是人类干的？”洛宁目光掠过莉莉丝的伤，问道，“你遭遇了怎样的人类？”
“他们人数不多，仅十数人，训练有素，纪律森严。我猜测，可能是帝国的骑士一类……令我惊讶的是，给我造成伤害的那人，竟掌握着光之魔法……”
“光之魔法……”洛宁注视着她的眼睛。
若是一个精通强大力量的光魔法师重伤了魅魔，倒也有其合理之处。只是，这样的人物真能重创火元素的菈尔，捉走风元素的狼人珀尔修斯吗？
此事听起来似乎颇为匪夷所思。
“你知道菈尔和珀尔修斯是被何人重伤，又被何人带走的吗？”洛宁严肃的神情令人畏惧，莉莉丝几乎不敢直视他冷冽的目光。
“我……我没有看到他们与敌人的交手过程。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了受伤的菈尔，便带他回来了，途中又遭遇了人类骑士的袭击，费尽周折才带着菈尔从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莉莉丝努力回忆着。
“莉莉丝。”又一个声音唤起莉莉丝的名字，她转头望去。
呼唤她的是米娜，米娜提出的问题让洛宁感到困惑。
“你刚才是去房间里做什么了？”
米娜的问题颇为古怪，至少在此时此刻并不重要。然而洛宁见到莉莉丝回避的眼神后，心中也沉静下来。
“我、换了身衣服，与骑士交手时衣物破损了……还有这些伤口，需要时间止血。”莉莉丝紧张地抓住受伤的手臂，红唇紧咬，目光中流露出畏惧。
洛宁思绪混乱。
莉莉丝回房换衣，是不想让他看到破损的衣物和伤口，还是有别的原因？
面对莉莉丝复杂的眼神，洛宁一时难以分辨。
“那些人呢？拥有光之力量的人后来去了何处？”洛宁追问。
“都被沃根……解决了……”莉莉丝轻声回答。
“你的意思是，能重伤菈尔，还能擒走珀尔修斯的人类，竟然被你消灭了？”这次提问的是莉露鲁，她的语气中透出质疑。
莉露鲁沉默良久，这种情况她是首次遇见。但只要洛宁开口，她便会跟随他的思路深入探寻。
莉莉丝点点头。
“莉莉丝，你是我们当中最弱的吧。”
小狐狸芙妮眯起眼睛，九尾摇曳，她来到莉莉丝面前，一如刚才质疑她那样，芙妮也保持着同样的怀疑。
“你怎么杀死那些骑士的？”
“我、”面对众多的质疑，莉莉丝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那些人类骑士的确强大，能让我受伤，但他们……终究有人类的极限，最后还是承受不住我的魔法……”
“那么，尸体呢？”芙妮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凝视着莉莉丝，如同即将扑食猎物的猛兽。
“我没想到他们的防御如此脆弱，尸体……已经炸毁了。”
“能令菈尔濒临死亡，俘虏珀尔修斯的人类，却在你的魔法下连骨头都不剩……”
“我想起一件事，莉莉丝。”
芙妮眼中燃烧着怒火，棕色的狐尾逐渐膨胀。
刹那间，莉莉丝的头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狐狸头颅。
九尾狐低沉的嗓音自腹腔内响起，愤怒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上的莉莉丝，仿佛在给予最后的警告。
她的声音混杂繁多，仿佛男女老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魔王城中潜伏着无数的间谍……有的效忠人类，有的效忠天使。尽管不清楚他们在魔王城扮演何种角色，但他们总有底层魔族无法触及的情报……”
“也就是说，魔王城的高层，有叛徒。”
“你应该明白……莉莉丝。”
收缩如针孔般的兽瞳瞪视着，那股震慑力足以让人的背脊发凉。
紧张的气氛陡然升温，连空气的温度都仿佛骤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绝不会背叛魔族。”
莉莉丝的脸上终于浮现变化，她的话语充满了坚定，像是鼓足勇气为自己辩护，也为猜疑画上句号。
其实洛宁也不清楚，最初怀疑莉莉丝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第117章 真真假假
仿佛莉莉丝的举止、目的地，甚至返回魔王城后不立即禀报，而是躲进房中整理衣物的行为，还有她那怯懦的眼神，一切皆暗示着：莉莉丝，不同寻常。
然而，正是这种诡异，使洛宁更加疑虑重重。
似乎所有疑点都蓄意指向她，如同责难般悬于其头颅之上。
于是，众人顺水推舟，将困惑全归咎于莉莉丝。
尽管听闻莉莉丝的辩解，九尾狐芙妮并无半分宽恕之意。
她呲牙咧嘴，森白的尖牙裸露，腹部发出阵阵警告的低吼。
“那么，再问你一件事……”
芙妮的身躯渐显庞大，狭窄的室内已容纳不下，她的背脊撑起了天花板。
大厅水晶吊灯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坠落而下。但在触及地面之前，化作沙土，飘散空中。
这是芙妮的土系法术，名为“沙化”。
“菈尔背部的‘魅魔烙印’，怎么回事……”
“……什么？”
莉莉丝瞪大眼睛，显然对芙妮的问题感到惊异。
“黑色的烙印，那是你们高等级魅魔施展法术后特有的标记。”
芙妮举起巨爪，无声地向莉莉丝逼近。
魔王大殿，城堡的底层第三层，濒死的菈尔被安置于此。
永恒燃烧的烈火令他稍感舒缓。
他的状况极差，呼吸微弱，心跳若有若无。
而后背，魅魔独特的魔法烙印突兀显现。
由色泽推断，令菈尔重伤的法术应在近二十四小时内施放。
莉露鲁仔细检查了菈尔的烙印，表情复杂。
连莉露鲁自己也难以想象，莉莉丝会重创同伴。
除魅魔烙印，菈尔满身伤痕，皮肤多处被龙鳞覆盖，却未能阻挡利刃刺入。
那是连魔龙王的鳞甲也能轻易穿透的利器，不知何物，众人仅知，是这些无数伤口令菈尔失血濒死。
“无论是魔龙的鳞甲防御，还是他们坚硬的骨肉，都非常强大，前者可抵御魔法伤害，后者能抵抗物理攻击……我想，没人能在戒备的菈尔身上留下痕迹。”
“而且菈尔自己也说，他认同洛宁的判断，去是为了阻止珀尔修斯的狂暴，按理他不会恋战……”
“但假设，菈尔完全没有防备呢？莉露鲁，你认为若是莉莉丝下手，菈尔岂非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防御。”
芙妮直视莉露鲁，目光中敌意消退，只剩下忧虑，她继续道：
“何况，莉莉丝身为魅魔，拥有迷惑人心的魔力，诱惑纯真的菈尔并非难事吧？”
“菈尔的防御虽强，但在毫无戒备的‘同伴’面前，他会启用防御吗？”
芙妮目光坚定，已然笃定了元凶。
“果然与莉莉丝有关……”莉露鲁微微皱眉，洛宁觉得此刻的她一定很煎熬。
“不只是有关，这事就是她干的。”芙妮咬唇，露出锋利的狐牙。
“究竟是谁所为，目前只能猜测……我先尝试用水系魔法维系菈尔的生命体征，以他的恢复力，应能度过……”
米娜撑起双手，温和的水流自她臂膀环绕而出，轻拂过菈尔的身体，缠绕在他数不尽的伤口上。
“水系法师治愈火系法师……米娜，你的魔力别耗太多，否则对菈尔有害。”芙妮提醒道。
“嗯，我知道。”米娜点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看今晚菈尔能否挺过，今夜可能是最危险的夜晚。”
洛宁默默聆听，目光始终停在菈尔身上，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更多线索。
“洛宁，你回房去吧。如果能研究出神器的用法，就找找火系治愈魔法，对菈尔的康复有很大帮助。”
莉露鲁突然看向洛宁，说道。
长途马车颠簸，连莉露鲁都觉得疲惫，更别提人类的洛宁。莉露鲁希望他去休息，而且目前洛宁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洛宁点头，竟爽快地答应了莉露鲁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