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决裂
&34;原来如此，这就是我在都市竞争中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名列前茅的原因么。&34;
诚挚感受到，身旁的摩黛蕾丝身体轻轻颤动。她低下了头，试图隐藏此刻的表情。不过，诚挚还是隐约看见，摩黛蕾丝紧咬着下唇，过于用力，以至于唇角渗出血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诚挚瞥见了泪痕滑过她的脸颊。
&34;摩黛蕾丝？！&34;
战场原诚慌张失措。
他从未想过摩黛蕾丝会流泪，一次都没有想过。自从他认识摩黛蕾丝的第一天起，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每天都仿佛很开心，做任何事情都充满活力。诚挚深信，即使有一天，摩黛蕾丝遭受重伤，或者病重垂危，她也一定能微笑面对生死。
然而。
此刻的。
摩黛蕾丝。
在哭泣。
因为父亲的否定，她在哭泣。
&34;——陛下！&34;诚挚转身，望向少女亚瑟——她的表情同样不知所措，显然也被摩黛蕾丝的情况震惊了。
&34;或许情况还有挽回的余地。&34;诚挚心中这么想着，松了口气——接着一阵头晕袭来，眼前一黑，他倒了下去——
&34;莱特先生？！&34;少女亚瑟焦急地喊出声，同时快步走向诚挚。
同一时刻，摩黛蕾丝紧紧抱住诚挚，手足无措——
&34;怎，怎么了？！&34;
&34;是中毒了吗？&34;周围的骑士们小声议论着。
&34;什么毒——要怎么救他？！&34;摩黛蕾丝狠狠地瞪过去。
被她可怕眼神吓到的骑士下意识地说：&34;用血——&34;
&34;血——&34;摩黛蕾丝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将流血的手腕凑到诚挚唇边。
恍惚间，战场原诚又有了那种奇异的感觉——时而苦涩，时而甘甜。
他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困扰自己的毒素迅速消退。
他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34;解毒了？！&34;
周围的骑士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有位大大咧咧的家伙忍不住大叫：&34;原来莱特骑士最爱的人是——&34;
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再往下说了。没看到吗，亚瑟王的脸色，像是要杀人一样。
&34;混蛋，混蛋，混蛋，混蛋——&34;这次，咬破嘴唇的是少女亚瑟。她看摩黛蕾丝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仇人。而她无助的女儿则困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34;莱特！你背叛了我！&34;亚瑟王拔出她的佩剑，指着战场原诚，大喊过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34;父，父亲？！&34;摩黛蕾丝下意识地呼喊，但亚瑟王毫不迟疑，甚至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就这样，她留下其他骑士和宾客，径直离去。留下的人都不知所措，同时复杂地看着战场原诚和摩黛蕾丝。
接着，他们一个接一个，默默地离开了。即使是与诚挚最为友好的高文，也只是投来无奈的眼神，然后摇头离去。
不久，宽敞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了战场原诚和摩黛蕾丝两人。
&34;莱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34;摩黛蕾丝有些害怕地望着诚，这样问。
&34;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34;诚挚温和地笑了，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34;如果真有错误，也是我的错&34;
与此同时。
&34;他居然背叛了我，他居然背叛了我，他居然背叛了我！&34;
少女的心中只剩下这句话，眼前不断闪过摩黛蕾丝喂诚挚喝血，诚挚瞬间好转的画面。同时，她脑海中也闪过了之前战场原诚与她的对话。
&34;你为什么会来到不列颠？&34;
&34;因为这里有我要守护的人。&34;
——在今天之前，少女一直以为诚要说的那个要守护的人是她！
然而，是摩黛蕾丝！
她就这样闯入了她的书房，第一时间找到了那张素描——是的，那是诚之前送给她，她一直很喜欢的画。每次看到这幅画，少女都会心情愉快——
但是，今天。
当她再次仔细审视这幅画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灿烂的笑容从未出现在她的脸上，她也从没扎过马尾辫的发型。
虽然极为相似，但那神情，那姿态。
毫无疑问，是摩黛蕾丝。
战场原诚画的根本不是她。尽管诚当时的确是以她为模特画画的。
但画中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摩黛蕾丝。
&34;这个骗子，骗子！！！&34;下一刻，少女猛地抓住她头顶翘起的那撮头发，用力&34;嗖&34;的一下扯了下来。
在摘下那束俏皮的刘海后，少女的气质瞬间转变，周围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仿佛她真的被内心的黑暗所侵蚀。
不，或许这不是“仿佛”。这确实是真实的转变。
少女回想起与战场原真诚共度的每一个日夜，那些月下花前的甜蜜时光，她无法抑制地趴在桌子上。
“骗子，骗子……”
她轻声自语，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人难以承受，犹如风暴的前夕。
此时，战场原真诚与莫德雷德相对无言。
“莱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莫德雷德莫名地心虚，显得楚楚可怜。
“你没有做错什么。”真诚平静地回应。
“可是，如果我没做错，为什么父亲会那么生气？”莫德雷德依旧心有疑虑。
“……她，真的是你的‘父亲’吗？”真诚看着莫德雷德，接着说道：“或许别人是瞎子，但我不是，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顿了顿，低声回应：“是的。她确实……我……”
“慢慢说，莫德雷德。”真诚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慢慢告诉我，我会帮你找到解决的办法。”
“……嗯。”莫德雷德点头，就像战场原真诚曾借醉意向斯卡哈倾诉过去那样，莫德雷德也希望找个人倾诉心声。
也许，她的内心并没有真诚想象的那样坚强。
“那么，从哪里开始讲呢……”莫德雷德开始回忆，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莱特，猜猜我今年多大了？”
“十四到十六岁？”真诚猜测。
“果然猜不中呢，就算是真诚也无法看出的吧……”莫德雷德笑了：“不，莱特，我今年只有七岁。”
“……”
“你觉得我在骗你吗？嗯，这样想也没错……但我没骗你，莱特，我真的只有七岁。这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是通过魔法创造出来的人造人，而非自然诞生。我的成长速度很快，但代价就是……我的寿命比普通人短得多。
和我一起出生的孩子们，在他们成长为大人时，我可能已经老去。”
“……”真诚听到这里，心头像被紧握，疼痛袭来。
“莱特，你总是听我说起我的父亲，对吧？”
“是的。”
“我的父亲，血脉的源头，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亚瑟王。”莫德雷德继续说：
“我是由我的母亲……也就是亚瑟王的姐姐摩根，用亚瑟王的血肉创造出来的。所以，尽管从血脉和血缘上看，我是亚瑟王的孩子，但由于这个原因，父亲不愿承认我。
原因很简单，除了我是这种方式得到的孩子，父亲完全没有预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不好。
母亲在普通人眼里，可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明明是个女人，却妄图取代父亲成为国王，这根本不可能……
在尝试了各种方法失败后，母亲找到了父亲的一个弱点。
那就是他没有继承人。
所以我就诞生了。
母亲把我送到父亲身边，但她没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不愿听从她的命令。”
说到这儿，莫德雷德的声音激动起来：“那是亚瑟王啊！最著名的骑士之王，骑士中的骑士！我居然流淌着他的血液！所以，我怎么可能去对抗他呢？
于是，我兴奋地向父亲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而，”
说到这里，莫德雷德的语气低沉下来：“正如之前所说，既然我的存在本就是母亲计划的一部分，那么父亲对我有所戒备也是情有可原的——因此！”
莫德雷德语气坚定：“所以我必须加倍努力！我会向父亲证明，我是值得他骄傲的孩子！总有一天他会为我感到自豪！总有一天他会承认我！”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如此拼命，莫德雷德？”真诚沉声问道。
“嗯，是的，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加倍努力。”莫德雷德回答：“我的生命很短暂，时间宝贵，所以我必须充分利用每一刻！一般人一天做一件事，我要做三件。这样才能不留遗憾——”
“可是，可是……”说到这儿，莫德雷德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哭腔：“可是，为什么呢？！莱特，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父亲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这样说的同时，整个人投入了真诚的怀中：“我已经竭尽全力了……”随即，她哭得肝肠寸断。
真诚紧紧抱住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莫德雷德疑惑地看着真诚，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莫德雷德，你的愿望终会实现。”真诚坚定地望着她：“你的父亲会接纳你，并以你为傲，你的生活也会比任何人都精彩。”
“可是……”少女泪眼婆娑地看向真诚。
“不会的。”真诚认真地看着莫德雷德：“这是我对你许下的诺言，莫德雷德。”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无论怎样，我都会让你得到幸福。”
“请相信我，好吗？”真诚直视着莫德雷德的目光，这样恳求道。
“……嗯。”少女点点头，显得异常无助：“莱特，只剩下你了……别离开我。”
说完，莫德雷德依偎在真诚的怀里，紧贴着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放心吧。”真诚轻轻抚摸着少女的秀发：“一切交给我处理。”
他这样说时，转眼间，真诚的眼神变得犀利：“一切交给我处理。”他又重复了一遍。
……
就这样，亚瑟王与私生女莫德雷德决裂的消息迅速席卷整个不列颠。从宫廷中离去的领主们带着复杂的情绪散播着这个消息。亚瑟王的威信一落千丈，那些怀有野心的领主开始暗中策划对付亚瑟王的阴谋。不列颠大陆，风雨欲来。
与此同时，圆桌骑士团内人心惶惶。战场原真诚与亚瑟王的关系降至冰点，尽管出于责任和无理可寻，真诚仍出席圆桌会议，但实际上，他与莫德雷德已失去话语权。兰斯洛特依然神游，高文虽然受欢迎，却性格软弱，难以挑起大梁。
亚瑟王自己也如同行尸走肉，对外界的不利消息充耳不闻。
不列颠的局势动荡，真诚推动的各项改革陷于停滞。圆桌骑士团及宫廷内的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就连最乐观的人或最低微的仆人也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然而。
即便如此。
仍有一个人感到高兴。
这个人并非摩根夫人，被人们怀疑企图动摇亚瑟王的统治。而是亚瑟王的皇后，格尼薇儿。
因为在这个时候，无人再关注她，她得以无所顾忌地与情人共度时光，沉醉于爱情的甜蜜中。
那个让她心动的人，正是兰斯洛特。
不知何时起，那位眼神忧郁的紫发骑士闯入了格尼薇儿的世界。
或许是一见钟情？
或许是亚瑟王令她失望的那一刻？
还是莫德雷德的出现，证实了亚瑟王对她的“背叛”？
不论如何，此刻，美丽的皇后心中已被湖上骑士填满，再也容不下国王的身影。
正当亚瑟王在与真诚的秘密会面地点出神时，皇后与她的骑士已占据了他们夫妻的床榻，如野兽般急切地缠绵在一起。
兰斯洛特，如同在战场上一般英勇，尽管已过不惑之年，湖上骑士的精力依然旺盛，足以满足正值盛年的皇后需求。
“啊，我的骑士，你夺走了我的灵魂。”
激战过后，格尼薇儿捧着兰斯洛特的脸，深情地凝视着他，如此说道。
“……”
兰斯洛特默不作声。
“你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吗？”皇后诧异地问，随后，好奇变为不满：“还是说，跟我在一起让你不快乐？！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人？！”
皇后一如往常，脾气火暴。
兰斯洛特苦笑着：“绝对不是，皇后陛下，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我只是——”
“——那加拉哈德是怎么回事？！”
好吧，格尼薇儿皇后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兰斯洛特无言以对。
“所以，我的骑士，别担心了，什么都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