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走量次，结法华
太旋星空------
石烨面前的荀渊燃又握紧了枪。
石烨皱了皱眉，念力笼罩范围内能够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染着辉煌荣耀的金色。
虽然看不到荀渊燃脑海内演化的场景，但他知道此时的战场有了变动。
荀渊燃右手倚枪，左手抬指，目光空洞，淡道一声，
“领域，开。”
石烨反应过来时，周围的空间缩小了，化为无量了，他看看渊燃，意识到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缩至数里内，而活动范围则缩小到了方圆十里。
“新时间，实现。”
石烨试着调用了维度的权能，无效。
“存否权能，领域内权能无效。”
他定义了一个领域的存在，定义，令本初物质实现特定事物，令这个领域有着限定的空间与不可超越的边界，有着锁死的时间与不可违背权能禁用的逻辑——用磅礴的念力作为支撑。
石烨知道，这东西不是现在的荀渊燃能制造的。
“无启让我代他向你打个招呼。”
渊燃抬起了究极长枪，指向石烨------
接下来的战斗，石烨明显感受到了荀渊燃在枪法上的变化，不仅是力道，技巧，还有风格。
如果说先前重视的只有力道与速度，现在就增添了落点与走位。
每道刺击，都攻在最适合，石烨防御最薄弱或闪躲最不灵活的位置，走位创造破绽，落点直指破绽。
耳边传来无启外化的一次次提示，荀渊燃逐渐明白何为刺杀之术。
于此同时，心景内的以撒留影看看无启外化，悠悠口动，
“他的格斗天赋如此吗？对于武学一点就通？”
“不，不是。”
无启外化摇摇头，
“他早在启玄战争中就学过很多了，也融会贯通了，只是习惯不用了，走位与落点。”
“不用了？”
“当你知道，无论用什么技巧都可以把对手一枪劈死，即使因为自己会因为暴露破绽而受伤，也可以很快恢复，你究竟是会用身法落点还是不用？”
“当你有着亿兆级别的神速力，反应力感知力都超过对手千百倍，那么，在格斗中，你会用这多出的时间去思考什么样的身法和落点最适合应付对方的攻击，和他来一场武技上的碾压？还是直接用这千倍的时间先手攻击，来一场速度上的碾压？”
以撒留影沉默。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荀渊燃也不例外。那是舒适区，而现在无启外化不过只是要他选择前者，让他走出舒适区。
荀渊燃看着眼前的人挥舞着石棍，一次次绽开血花，脑海里似乎打开了某种枷锁，那是舒适区的门，头顶似乎有些略微发痒，很舒服的感觉，他在思考，他在蜕变与观察，这种感觉似乎很久没有了------
记得曾经考试刷题，面对那么多种同类旧式题型时因为按照套路解开而无须思考产生的厌恶感，记得曾经打游戏时，面对那种全看数值的游戏时通关带来的极差的体验感，记得踏入修行路，启玄战争这么多年来，面对那么多不需要用脑子来应对的敌手时所产生的令人无奈的反感。即使有那么多次可以跳出思维舒适区的机会，他还是在多数情况下选择以量碾压应对，影窍倒下后，他渐渐变得更习惯了守在舒适区里。
如今，是时候多走出舒适区看看了。
每次思考与应对生效时产生的那种快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荀渊燃开始享受战斗了，嘴角露出了有些尖利的牙齿，某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兴奋而清醒的光。
汗水从额上滑了下来，无论是用念力维持，还是思考每个回合的应对时预测会出现的结果，都会消耗大量念力，但越这样，他越明白本能战斗的意思，本能战斗从来都不是不思考的战斗，本能战斗与理性与思考从来就不矛盾！
本能战斗，不是无脑战斗，不是随便挥几下，舞几招，然后凭着强大的力量把杂鱼杂兵碾成渣那么简单，享受战斗，享受的是脑啡肽，而不是无脑战斗带来的不用思考单纯的舒适区的爽感与之后的极度空虚感，不是无脑战斗带来的低俗的多巴胺。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
“战斗怎么可能是快乐的？它带来的是无数悲痛，无数血与泪。”
可现在他只想将它完成，用一种像是学生求知，学生做题时候兴奋好奇的心情，而不是一种学生刷题时候无聊烦闷的心情！
“无论战斗，学习，游戏，当你把他当作职务时，如果跳出思维的舒适区，你就会在脑啡肽的帮助下感受到它带来的快感，那才是永不厌恶，永不觉得无聊的秘诀。”
以撒留影喃喃一语，又皱了皱眉，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这种跳出，是分维度的分层次的，舒适是相对的，当你跳出一个舒适圈，那么就在另一个舒适圈里了-------”
“所以，人才要不断进步，不断跳出舒适圈，不断飞跃------”
无启外化冲他笑笑，又道，
“你的本尊，以撒，他厌恶世界的理由，从某个角度来考虑，是否也是呆在了舒适圈的思维里了？”
以撒留影撇撇嘴，安静看着外面的搏斗。
每一道枪影都让人应接不暇，石烨的棍舞动地越来越迟缓，因为脑力上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你这家伙，念力层次完全就不在正常寻我初阶该达到的层次上。”
石烨咬咬牙，冷哼一声。
领域一直在变小，如今两人的活动空间已经成为一个边长不过数十米的方块盒子。
纯肉搏纯格斗，太空比起平地会多出两个上下的方位，而在念力锚定下，前后左右上下又都可以借力，都等同于平地。
两个人放弃了枪，放弃了棍，在这不过数十米的方块盒子里缠斗着，荀渊燃的手心墨与白色源气漩绕，那是终湮掌，石烨拳中屡屡炽热的红色源气涌出，那是贯天拳。
两人从方盒的下地面斗到左侧面，又从后侧面斗到上天花板，野马分鬃迎左右搬拦捶，云手接上单鞭双峰贯耳，更有无数说不清路数，道不明章法的旧招或新式，直到两人筋骨寸裂，头脑溢血，皮青身肿。
“神亭序，极道篇，四，神湮锁。”
随着荀渊燃一语道出，墨与白交会的太清源气，化作墨与白两道长蛇相缠的链锁，一端与空间事物这一整体链接，另一端缚住了石烨的四肢，将其禁锢在了真空瀚宇。
荀渊燃解开了领域。
“相信你自己，认识你自己。”
无启外化最后意味深长地道。
荀渊燃愣了一下，问道，
“什么？”
“寻‘我’，寻到‘我’。”
朝渊燃点了点头后，无启外化慢慢消散。
心景内------
以撒留影佯装有些幽怨地看看无启留影，半开玩笑道，
“你费这么大力，就是为了教他怎么用刺杀术揍我的本尊，都不觉得愧疚的吗？”
无启留影眼睛斜到了一边。
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刺杀术，也不是教会他的神湮锁，而是最后的那句话。
------
荀渊燃两枪把封住月读的源锁切断，后者拍拍白色邀月道袍上的灰。
两人走过来，看着石烨。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告诉我别无选择，既然你要我帮你做一件事作为交换，那可以。我可以做一件事，作为交换，你告诉我轻弦在哪里，但是那件事是什么，为什么，有什么影响，我要你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理由。”
“对哦对哦，陈明利害关系，才能说服对方，你要人接受一件事，总要给我们接受这件事的理由。这才是一个明智的外交家或者使者该做的事情哦。”
月读像是提醒石烨地笑道。
石烨看了看月读，目光转回渊燃这边，
“我需要你们去鬼域，也就是量子次元，去找回夜紫------瀚河。”
荀渊燃皱了皱眉，
“你怎么会认识瀚------”
话到一半就停下了，渊燃意识到对方认识的大概不是瀚河，或许是瀚河灵的前世。
这也证明了，瀚河确实是有生命的，或者说，瀚河的人工智能逻辑确实是也可以作为意识或者说灵，或者说生命的载体，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被灵的转世载入，成为了她------
荀渊燃沉吟一阵，点了点头，低声道，
“不用你说，我确实也得去找她回来的。可以，但在那之后，请你告诉我燕轻弦在哪里。”
“我和你们一起。”
石烨道。
神湮锁解开了。
渊燃又道，
“把那团记忆拿出来。”
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石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我要你还回来！”
荀渊燃显然有些生气了。
月读疑惑问道，
“什么记忆？”
“你不用好奇。”
荀渊燃尴尬咳了咳，继续瞪着石烨。
石烨犹豫了一下，左手拿出之前的方盒，右手藏于袖中的手掌却握出一缕蓝色，那是一个普通的复制记忆术法------
荀渊燃看着他将那团记忆捏成了碎雾。
石烨悄悄将复制好的白色光团藏进了又一个方盒。
“此前我要先做些准备，你们跟我去一趟归源星。”
石烨与月读点了点头。
太匀法华星-----
灵湖湖底法华洞。
避水罩中，燕轻弦喃喃，
“过去一天了。”
一天时间，从岸上看时，这破湖的陆地面积不过方圆数里，哪里用得了走这么久？
禅生翻开无字天书，上面的路线一直向前，一直在延伸。
这是一条在湖底的由青色石砖铺成的路，路左侧的石柱上，两耳灯座上青灯闪烁着幽寂的灯火。
“又来了------”
看着远处摇摇摆摆游过来的鱼人妖兽虚影，燕轻弦无奈地扶了扶额。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游来一群这样青面獠牙的家伙，它们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像是用源气制造出来的幻身，鱼头人身，穿着人样的衣服，头戴赤色头巾，举着三叉戟或是长枪就挥舞着杀过来。
一步跨出，挡在避水珠前，燕轻弦舞动石棍，搅起一阵漩涡，形成水底的旋风，再次将这百十个鱼人卷往不知何处，赤色的头巾化作一道长虹直指黑暗深处。
“又走回来了。”
看着地上那道熟悉的刀痕，禅生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向水面，早在顺着天书走进湖底的时候，那里就形成了一层蓝色的屏障，将他们锁在了湖底。
在这条路上，他们已经是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了，时时刻刻盯着，还是没有找到阵眼。
源眼看得到阵法内涌动的源气浓度，显然强度在至神兵级别，以力破之也不可行------
燕轻弦的眸子泛着紫色的光，在离地表数十米的黑暗水底找着细节。
她掐来一只鱼人，问道，
“你知道阵眼在哪里？”
鱼人口中流着涎水，怒吼着，
“哇嘎嘎嘎嘎嘎吱吱吱嘎------”
“根本没办法沟通啊。”
无奈说着，燕轻弦一脚给它踢了出去。
她又看看周围，陈问鱼站在旁边，禅生还皱着眉捧着天书倚靠在石灯旁边坐着，白龙马则背着行囊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敖边。”
燕轻弦对陈问鱼道，后者点了点头。
“怎么想的？”
燕轻弦的声音低低的，有些自来熟地将手搭在了敖边的背上。
“什么怎么想的？”
从白马腹中传出敖边的声音，淡淡的。
“有办法出去吗？”
“没有，我不知道。”
“柳旁留下的阵法，你能一点都不知道？”
燕轻弦挑了挑眉。
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们的立场，可是你们真的知道怎么能救她吗？”
燕轻弦强笑一下，
“这话怎讲？”
“柳旁不死，你们又怎么让无字天书上留下权能的咒印？”
燕轻弦沉默了一阵。
“你们是站在佛帝的对立面，却也要牺牲柳旁，不是么？”
“我不知道------也许会有办法，不，一定有，一定。”
“青灯中灭的五盏，五音，五元。”
白马腹中又发出声音道。
一路大约四公里，路的左侧共有五十五盏青灯，其中每隔十盏，一盏是灭的，每盏灭掉的灯柱上都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宫”“商”“角”“徵”“羽”。
“我知道，但是------”
宫、商、角、徵、羽，土，金，木，火，水，燕轻弦已经悄悄试过了，将五种对应的元素注入石柱的主干。
“你们行星的五音，真的是这样对应的吗？”
“是。”
“那应该就与文化差异无关------”
燕轻弦沉吟。
“黄，青，赤，白，黑。”
白马又低声吐出来几个字。
燕轻弦挠了挠脑袋，没有弄明白敖边的意思。
这时那边的禅生大喊了一声，
“我明白了！”
燕轻弦有些不爽地走了过去。
“你明白什么了？”
几分钟前------
禅生还紧抱着那本所谓的无字天书，看着上面的路线图，其上标识着一个个青灯图案。
然后蝴蝶儿悄悄在他袖中说了些什么。
禅生闻言，灵机一动，看着自己所倚的灯柱上灯座左右两侧的两个石头吊耳，看了看无字天书上那条笔直向前的线，取出纸笔，开始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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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轻弦看着图稿上两条垂直交叉的线，各自带着箭头。
“假如说这代表三个等级的维度------”
“我们走的每一个循环算作x轴，循环的次数算作y轴，横空间，纵空间都有了------就假设是循环次数作为一个自由度，循环内路程作为一个自由度，由两个维度来定位一件事。那么在一个循环里的定位标度就是五盏灯，在循环以外维度的定位标度是------”
“快快快，他们来了！”
禅生大叫起来。
燕轻弦抬起了眼，瞳孔放大了，
这次她注意到了鱼人头顶系着的头巾。
是赤色的，正好对应的是他们的第三次循环。
将鱼人吹散后，燕轻弦看看左侧的石灯，上面写着一个“宫”字。
她又凑近，源眼张开，看到了石灯座左耳上的“外”，右耳上的一个“内”。
她抬手握住灯柱上的“左耳”，打上一道木之源气，“赤”对应角，对应“木”，而左对应外循环。“右耳”打上了一道土之源气，“宫”字对应了土，右对应外循环。
“继续往前走。”
燕轻弦说着，抬腿向前------
他们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了五次循环，遭遇了二十五次鱼人，每次循环中的五波鱼人，戴的头巾颜色是一样的。赤，黑，白，黄，青，对应了接下来五次石路左耳要打上的“木”“火”“水”“土”“金”。
而“宫”“商”“角”“徵”“羽”，对应了每次循环内的五次循环灭灯右耳上的“土”“金”“木”“火”“水”。
重新启程是在那天傍晚时分，而循环走完那一刻，是在第二天中午了，石路上泛起青白色的光，点亮了周围的湖水，灭掉的灯也重新点亮了。
阵破。
燕轻弦苦笑一声，不得不说，柳旁的思维有种属于小孩子的可爱，将阵法布置成这种近似于脑筋急转弯的程度------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幽蓝色的漩涡。
“走吧，柳旁就在空间的另一边。”
燕轻弦说着，摸了摸腰间的钥匙。
石路一路开始崩塌，他们走了进去。
太旋，归源星------
“你确定了？”
洛空明皱着眉看着石烨，又继续跟荀渊燃说，
“跨次元的科研探索我们都还没尝试过，你要直接去量子次元？”
荀渊燃耸了耸肩。
洛空明此时也管不得什么避让或是不避让了，站上椅子开口骂道，
“你是作死？跟现有客观条件作对有什么好下场？”
“你难道不是吗？当年，万丈道，我在墙外死守，你在墙内坚留，那时候，我们不就是在与客观条件作对吗？”
荀渊燃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
洛空明死死盯着石烨，若是他有本事，渊燃不怀疑他会将石烨生吞活剥了。
“我跟你说，荀渊燃如果回不来，我们给你把母星系给灭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声音生硬缓慢地，眸中冒火地。
石烨摊开手，斜眼朝天。
“需要什么？”
洛空明又看向渊燃，声音平和了许多，
“既然拦不了你，那至少让我们给你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我要一架近光速强相互作用机甲飞船------”
“那东西对你真的有用？”
洛空明又皱起了眉。
渊燃沉默。
其实这东西渊燃还真不怎么需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或许，他来归源一趟，需要的只是一个告别，一个祝福，一个支持------
“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洛空明，这个心理五六十岁，外貌却十四五的少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拽了荀渊燃一只手往外走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
洛空明朝着郑誓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盯着石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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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基地内的商业街上。
“荀渊燃，你太不知道轻重了。”
“我们不都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面对的困难，我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你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有极限的人。”
“我知道。”
“你说你知道，那星旅那么多年，你又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渊燃不说话了。
洛空明长舒一口气，街上不断有人向这穿着白大褂的少年和穿着金风衣的男子打着招呼，渊燃只是伸出食指挡在嘴前，示意不要打扰。
尽管如此，商业街也慢慢因为这两人的进入而悄悄安静下来了，似乎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听着这位归源星科研领袖与这位启源星战神遇到了什么困难。
“你根本不懂得关注自己的情况。”
渊燃接过一串糖葫芦，递给洛空明，后者咬了一口，依旧不管不顾地说着，
“你有听我之前的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看过了。”
早在之前带伏崖来那几天就看过了。
“怎么说？”
“只是太压抑了而已，没什么关系，我们修士念力强大，这种程度不过是------”
“那个精神状态与我讲的精神病态不一样，我讲的不是心理病理学，而是心理幸福感。有没有病，不影响你有没有心理困难。”
洛空明顿了顿，又问，
“------牙还疼吗？”
“没什么问题，肉身也会恢复，只不过是因为神经疼痛牵引吧-------”
“不管修士还是什么，都是三维空间世界的生物，都会有疲劳问题，精神上肉体上，你自己真的要是有能力照顾保护自己，我根本没必要担心。”
渊燃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了，
“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放心，不如帮咱把智齿拔了，给拔掉位置安上个心理加身体健康监测器？”
“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空明顿了顿，然后有些不放心地道，
“不过我觉得可行。问题是现有科技有没有那么强大的算力和全面的智能，能将这些功能复合到一颗机械牙里，而且会不会带来时时刻刻的三级疼痛也是个问题，我毕竟不是专门研究这一块的------”
荀渊燃扯了扯嘴角，
“呵，以后考虑考虑吧。”
“你别忘了，你要去了哪里，就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了。我们将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为了方便表达，洛空明用了一个“家里”。
渊燃朝旁边一个看过来的面带疑惑与担忧的路人摆摆手，
“放心，没什么事。”
“咱换个地方说事------”
渊燃又转头对洛空明说。
他突然意识到，洛空明带自己来这里说，或许就是为了让大家听到，一起劝自己放弃。
“不，在这里就行。”
洛空明的语气中有些赌气，顿了顿，又道，
“好好想想，真的没什么需要的吗？”
荀渊燃低头想着，然后灵光一闪，
“实在不放心你让我把泥奏凯带上。”
“这意思就是家里帮不上你任何忙是么？一个外星兔子也比我们有用？！”
洛空明的声音突然就有了暴怒。
“不不不，我的意思大概是------不是自家人所以不心疼？------吧。”
渊燃看到洛空明眸中的恼怒变为哀伤，不知道怎么，声音就软了下来。
洛空明顿了顿，
“可以，还有呢？别给我扯飞船，我知道这个不可能真正帮上你。”
我不想为难你们——这句伤人的话，荀渊燃说不出来。
“我需要一个有星辰王座的近光速强相互作用飞船。”
“这才对嘛！重点在于星辰王座。”
洛空明似乎也是立刻反应过来了，高兴地说，
“这不就得了？正好有现成的。”
渊燃愣了一下，
“现成的？”
“正好有台这个等级的超算系统，几天前就完工了，还没升上天呢，你正好拿去用。”
说完这个，他似乎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把嘴闭上。”
知道自己情商低，所以渊燃把嘴闭上了。
几天后------
银辉萦绕在石棍周围，石棍旋转舞动，转开了一个圆形的漩涡。
借助着附于石棍上的掌控次元的权能，石烨撕开了属于量子次元的门。
“你得回邀月了。”
荀渊燃看看月读，后者皱了皱眉。
“我们三个再组个队吧，还和之前一样。”
凯正在一旁，一只耳朵被月读扯得死死的，不停地哭天抢地。
“你去找的是燕轻弦，你代表的是启源星，我去找的是端木，我代表的是邀月宗。”
“没这必要，找的都是同一个人。”
“我能感觉到，我的宿命在另一边。”
“------行吧。”
石烨皱了皱眉，本来想说，按照计划，月读确实是要在量子次元成为叶琼的------
这片星空的波动归于平静，四个------五个人走进了维度之门。
星空留下了存否之灵，神亭中柱灵，时间之灵，空间之灵，和一只妖兽兔子的气息。
太匀法华星------
冰面很快又被藤条砸得粉碎了，岩明当场掉进水中，连忙扳住一块浮冰爬了上来。
没错，这是在柳旁大神的洞府里。
燕轻弦正在面对的是神智封印期间，自动攻击任何闯入者的柳旁神君本体。
白马入水化为游龙，张口咬向柳旁的树根。
棘手之处在于，这个本体，显然在本能操纵下不会主动停止攻击。
数十头鱼人张开青色的腮，举着刀叉游向了还呛着水的禅生。
“你们------你们咳咳------不是阵眼制造的虚影吗？”
“之前遇到那些当然是虚影，但这些守在柳旁住处的，却是真的。”
陈问鱼不耐烦道，手中的鱼肠剑一刀刀挥出去，换来一声声悲惨哀嚎，那边敖边被柳旁一鞭子抽飞到了这边，看到这一幕立刻就眼眶红了，怒吼，
“你在干什么！？”
陈问鱼一脚踹开扑上来的獠牙白龙，淡淡道，
“白痴看清楚，我只封锁他们行动，不取性命。”
敖边愣了愣神，看到鱼人们没事后，白龙敖边游动盘绕成环。
环的中央出现了一道冰面，禅生站在那上面。
“待好了。”
敖边抖动着硕大龙头对禅生说了一声，然后将他围了起来，冲上来的鱼人皆被白鳞弹到外面。
燕轻弦这边，面前是一株巨柳，根系深深盘错在更加更加深邃的地下，而地表以上的大半都在这柳旁洞的水里，只有树冠伸展出了水面，一遍遍抽动着柳枝，弹飞靠近自己的一切敌人。
燕轻弦看得到，法华星的守护阵眼，那个权能核，已经融进了柳旁的身体。
她用身体保护着阵眼。
那不是在怀中或是体内那么简单，而是融合，权能核就是柳旁，柳旁就是权能核，整个权能已经由核变成了能量态，涌动在她的本体全身各处。
“要拿阵眼，非要毁树吗------”
燕轻弦有些迷茫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挡开了又一道靠近了的柳条。
“反正------反正，六法神君和怜光菩萨都在湖的外面，他们肯定连第一道守护阵法都没通过------就算不拿阵眼也，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她抱着显然陷入了绝望的希望颤抖着问自己，却清晰地知道那个答案——封芸不傻，六法神君与怜光不傻，法华星阵眼若是毫无变化，必然会让他们起疑。
她举起了石棍，准备要砸下去了。
她似乎听得到耳边柳树本体中发出凄惨凌厉的怪叫，表达着柳旁的痛苦。
突然，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什么都静止了，一个矮小的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孩走到燕轻弦的面前，冲她笑了笑。
燕轻弦愣了愣，连忙取出一个橙色的钥匙，把它安进了召唤器——长时。
“神亭序，极意篇，七，倾往覆来。”
这是调用时间的权能。
时间暂停了。
“你是柳旁。”
“是。”
燕轻弦的眸中似乎恍惚了一下，再清醒过来时，身在一片青碧中。
她摸了摸四周，都是青碧的墙面，这是一个方形的房间。
柳旁就站在她的对面。
“你说，空间有几个维度？”
燕轻弦愣了一下。
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女腼腆笑笑，在燕轻弦面前显得矮了一整个头，
“我看到你用的那招，连岸拆原，你对这招有多深的了解？”
燕轻弦皱了皱眉。
“看到？”
自己自始至终只在面对百羽徒弟的时候用过一次------
“你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柳旁认真地点点头，
“虽然我的本体被禁锢在了这里，也不能像是某个法神那样庄生梦蝶，制造出一个虚构的身外身，但我的神识却是相对自由的。”
“我该怎么办？”
柳旁笑了笑，
“大姐姐，你想要救我，对吗？”
燕轻弦哽住了喉咙。
“怎么会，为什么要把它放进那里？”
柳旁叹了口气，
“大姐姐，我那时候，又怎么想得到会有如今这样的转机？只想着死死守住权能核，守住阵眼，谁曾想这么多年岁过去，我的本体成为了权能核的一部分，如今，已经不再是它在我怀中那么简单。”
“可是------”
“只要弄懂了那个的原理，就能救我。”
“什么原理？”
“静下心，慢慢想。”
燕轻弦揉揉眼睛，连忙停下来，开始潜心思考。
空间，时间，作为维度的一部分，是自由度，而柳旁的身体，与权能核，在空间这一自由度上，已经完全重叠了。而时间是另一角度的自由度，却又不能影响空间的问题------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倾往覆来的维持时间一点点流逝，燕轻弦的手微微颤抖。
燕轻弦心神沉湎下来，慢慢想起那些石灯，那些循环与暗灯是维度。横，纵，竖是维度。
连岸拆原，连与拆的，都是在横纵竖之外的另一样东西，那是对于空间而言的一个新的维度，怎么触及？
超光速后，为什么就能触及它了？
燕轻弦越想越累。
心里逐渐浮出一个念头——让三维世界的生物去触及第四维度，这是怎么可能的？
她额上的汗流了下来。
“不，不对，第四个维度的力量，就像是厚度，或者说是竖，对于平面的意义一样，那个在二维世界所不能拥有的东西。”
燕轻弦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维度世界并不是相互重叠的。”
二维世界与三维世界也是如此，两者不是重叠的关系，二维世界根本压根绝对就不可能出现在三维世界里，她又差点走入误区了，维度和空间维度本来就不是一个相互贯通的概念。
为什么超光速会进入四维？那只是因为超光速在三维世界不存在罢了，三维与四维本就是互相无关的东西。
她用三维去想象四维本来就是错的，她不该尝试在三维世界去找到第四维度，如果真的要用，那也只能自己制造第四维度。
维度自始至终就是某种构造，她要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游戏中的npc，那就永远不可能认识到属于游戏以外的力量，她要把自己当作一个编程员，一个游戏开发人员，
她看见了，她渐渐看见了，那种能够定义维度如何存在的力量，那种作为最本初态的物质的东西。
“太清源气，为我所用。”
她轻轻地说道。
这一次，她没用钥匙，
“神亭序，极意，九，连岸拆原（一知半解）------虫，洞。”
她睁开了眸，墨白色源气萦绕盘旋在其中。
时间再次开始流动了，她伸出了手，在那虫洞里，是一个被自己用太清源气创造定义的“第四维度”，透过这个第四维度，她创造了一个可以直接接触柳旁体内的权能能量整体的可能性。
杀声不断，陈问鱼依旧一遍遍挑断扑过来的鱼人的筋与脉，手与脚。
岩明在挡开悄悄溜进来的鱼人手上鱼叉后，惊讶地发现袖中的无字天书泛起了一丝金光。
燕轻弦手中，握住了那一缕在三维思维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柳旁肉身不受到任何接触的前提下取得的权能能量流，能量流凝结，再次成为完整的权能核。
燕轻弦慢慢退后，柳旁的本体依旧抽动着柳枝，却已经触碰不到她了。
没有了扰动，柳枝慢慢平静下来。
燕轻弦朝柳树的本体笑笑，她看得到，那个女孩子的虚影微微低头，向自己悄悄说了句，谢谢。
燕轻弦拽住陈问鱼，陈问鱼拽住柳旁，一同向着最开始进来的空间漩涡跑去，走的是随着脚落下时层层升起的冰面，敖边依旧作为白龙肉身，在冰面下紧随着他们，他们身后，是成群的鱼人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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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轻弦，陈问鱼，禅生，敖边先后从阵法之门闯了出来，用源气打开避水屏障后，才开始大口喘气。
燕轻弦看看周围，阵法毁了，空间门也消失了，看来柳旁的所在，凭六法神君现在的那点本事，是进不得的——这般他们又怎么能发现柳旁活着呢？
于是她心神大定，朝禅生点点头，后者将无字天书取出，燕轻弦将权能核放在其上，很快化作一道咒印图腾，印在了书页上。
几人纷纷自湖中跃出水面，到了岸边，轻咳起来，各自吐着湖水。
六法神君于空中显化。
“敢问大圣，可否让我等看看无字天书，是否取得了第一份经？”
东法神君讨好地笑着，燕轻弦打开无字天书的第二页，后者远远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六法神君齐声道，
“圣僧师徒此番功业完成一成，我等钦佩，必当好好在暗处尽好护法职责，祝圣僧早成功业。”
燕轻弦努了努嘴，禅生见状，朝六法神君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好，我们知道了。”
六法神君消失在虚天之上。
“那么，后面，我们该走星际阵法了。”
燕轻弦道，禅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