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雷暴第七行星------
雷行轻蔑地抬了抬眸,看看天外,在那里,四道庞大的身影压得空间为之扭曲。
他们似乎在变得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大,压力直直传向第七行星。
“你们确定要试试?”
雷行轻飘飘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伸了个懒腰,抚了抚自己的银白短发,眸中雷光开始闪动。
巨影的靠近突然就停下了。
夕承与其他三名本我境神瞬间重新压制了引力,刚刚的突然释放的压迫似乎没有发生过。夕承脸上的苍老皱纹斑驳交错,四人心里都已经是有些心里发怵。
四尊本我神与一尊寻我巅峰的对峙,双方的心理状态却像是太旋中的人在挑战雷行,而非反之。
这是早年太旋中无数次尝试挑战收纳雷暴得来的教训—要永远记得,雷行不仅是一尊寻我巅峰的神,还是原神亭远征军中的一位客卿。
“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又不尝试了?”
雷行轻蔑冷冷笑笑。
“前辈,太旋中无意与雷暴为敌,但是最近有太旋星系的外来者,他们不仅对于太旋中,对于整个太旋星系包括着雷暴星系都应该是敌------”
雷行丝毫不给面子,打断了夕承的话。
“没错,我帮的,我把第八行星喂给他们了,怎么,你要教我做事吗?”
雷行言语中毫不留情,透露的只有嚣张,夕承已经能感觉到身后三位同行者拼命咬牙发出的吭呲声响。
“前辈,他们不属于太旋星系,他们------”
“你们就说想干嘛吧。”
“如果前辈可以的话,还请帮助我们------”
“我不想,你们搞清楚,我已经帮过他们一次了,如果需要的话,我还会帮第二次。”
闻言,夕承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好看了,雷行则是幽笑地远远看着他们。
无数岁月以来,雷行从来不站队,但雷暴也从未因此受过侵扰,凭着实力做到不参与也不受波及,可如今,他雷行却做出了有点像是站队的举动。
夕承伸手拦住了身后忍不住就要拎着法器过去的橙发男子,四人其实都已经面色铁青,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前辈了。”
四人悻悻而去。
在他们离开途中的一片孤寂星空------
橙发橙袍的老者暴躁,转头对着夕承发起火来,
“区区一尊寻我巅峰这么嚣张,我们四尊本我神,难道就真的怕了他?”
夕承瞥了他一眼,
“先代神尊们,千年万年,曝暗沐光,淋肉洒骨,为太旋中,打下了太旋星系将近大半的修行行星—如今,周围星域几乎所有真正有价值的修行行星都在我们直接或是间接掌控之下。却偏偏除了一个雷暴,和一个受到雷暴庇护的属金,你以为,是为什么?”
对方于是皱了皱眉,当然不是因为这里的价值低。
千年万年,一整个包含多个有强大能量行星的小星系,不只是没有被太旋中统治,是没有太旋中的半分势力渗透。
“那------就任由他?”
“哎------”
夕承长叹了一口气,
“从来,都不是我们任由他,而是他,任由了我们,为了不波及自己星系凡人而给出的让步而已。”
过去他不站队,因为他自己本就有资格成为一队。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右边一个鹤发红脸的白衣老者也看向夕承,
“现在那群外来的家伙已经在我们家门口安居了。”
夕承闻言攥紧了拳头,身上的蟒袍随着源气的暴动飘飞了一下。
“忍。”
百架能够歼灭行星的超级神器,上千至神,两位寻我神的阵营足以和太旋中抗衡------太旋中的人到现在都还在懵逼他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聚集搞出来这种力量的,就算是再低调地炼制法器在进阶寻我神兵的时候其源气波动也是爆表的吧?难不成------太旋镜瞎了?
“忍?怎么忍?要是我的话就------”
橙发老者闻言就要发作,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礼厚炎,你就如何?你可要想好,雷行的态度已经明确了,你若是有能耐把这位老祖宗给先解决掉,我们倒不是不可以陪你和那群外来者大干一场。”
一直沉默不语的最后一个紫袍修士抬起了头这样道,闻言,另外二人默然,橙发老者深呼一口气,闭上了嘴,却还是象征性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强行与他们开战,惹上那一头雷行,会让太旋中的代价远比获利要大得多。
太旋中右旋翼外侧边缘某恒星系------
虽然是离恒星有些远,已经不是生物宜居的行星了,但对于这支已经达到全员至仙和有着三级文明的舰队而言,这种程度的恶劣环境显然已经不是问题------半月过去,此时启源星人已经在这颗荒废行星上安定下来了,住在已经建好的地下备战基地,基地完备全能,自给自足是做得到的,虽说是被孤立于星系外使得生活有些艰难,也勉强能运转。
挑这里作为驻点,隔绝了与其他太旋星人,其实只有两层理由,一是万一真的与太旋中开战不至于牵连旁人,二来是他们对太旋星人也怀有戒心。
人造的基地有着人造的天空与人造的“太阳”,使得这里和在启源星上的世界相似了很多。
“蓝天白云”下,渊燃在一所学校里闲逛,旁边是喋喋不休的伏崖------没错,这家伙又当起老师了。
“所以你要教我什么?”
“情商。”
“我情商可高了,你去教那些家伙去,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说着荀渊燃皱着眉指了指那边的学堂教室,里面是已经和启源星人变得越发融洽的十来个从石林回到社会的人,他们也在启源星人开办的教室学习,和其他启源星人一起—学校教的东西很杂,包括着所有启源星人在修行世界生存要用到的,技能,科技,知识,经验。从机甲驾驶制作到修行源念。
伏崖扯了扯嘴角------但凡有点情商,说话都不会这么直接吧?
“我------哎-----”
渊燃没空理伏崖的话,转头看看,诺大校园已经逛了个遍。
他抬腿向东走去,十多分钟后出了学校大门,这边是住宅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已走进了街市------虽说是怕太热情------反正快要走了,好不容易来看看。
“渊燃------先生,不过来看看吗?随便吃随便拿。”
额------先生?渊燃尴尬笑笑,这是大概也不太擅长处理称呼吧?但是也-------勉强可以了,只是自己分明顶着张十八九岁少年的脸就是了。
“不用了,谢谢。”
这样的场景不止一次出现在路上,等过了住宅区,大概已经是三五个小时以后了。
然后立在面前的,是一个半球形建筑,有着强烈机械感的大字写着武研局三个字,强压金属门自动打开,月读也已经等在门口了,互相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研究主任室门半掩着,然而渊燃在要伸手将它推开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里面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
“反物推进懂了,反物能推到光速懂了,反物实现光速怎么就暂时不可能啊?你倒是说说?”
少年模样的洛空明被裹在一身白大褂里,站在工作台前气势汹汹地道。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同样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青年,却也是气势汹汹,
“前辈您能别胡闹了吗!?我知道您急,想要实现到达寻我的机甲,以及------速度。”
说到这里,他似乎叹了口气,与洛空明露出同样落寞的眼神,
“可是那些东西不是您急就能搞出来的!基础科学依旧不够怎么去应用实现?我们都是搞科研的,您觉得以科学方法实现德梅里修斯速度和以修行实现一样简单?”
荀渊燃,
“------”
修行实现好像------确实------挺简单的?
“德梅里修斯速度------”
渊燃愣了愣,又明白过来他们在争什么了。
三级文明,能够实现跨越星系的文明,依旧还是没有摆脱三维的限制,无限逼近三维光的速度------依旧不等于光速。更何况,万倍三维光速?德梅里修斯?
这终归和在启源星上的科研局不一样,少了太多,德梅里修斯科技捏在智玄的手中,因为人类对黑暗森林的恐惧,瀚河并没有掌握实现这一技术的知识,她掌握的本就只有运用,所以,转世人们在研究到光速之上的时候,断层了。
七万光年------如果要七万年才能回家------说到底------
屋子里的争吵声仍在继续------
渊燃站在门前,在心里冷笑一下,不是嘲笑别人,而是嘲笑自己。
说到底,自己来这里从来就没有为他们做任何有意义的事,自己来为的本来从本质上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在意的那几个人,然后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试着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力量,他们明明都已经转世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是当年自己赢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有那个权力让他们为自己做些什么吗?原来自己------还真是个混蛋------精致的利己主义罢了。
这场旅行糟糕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念头开始在心里生根了。
月读抱肩倚在对面墙上,本是想要幽默地调侃一下两人孩子气的争吵,却在看到他脸色在阴沉,忧郁与邪性三者之间变换的时候感到一股寒意,放弃了。
她直起身,走过去,绕开渊燃,推开了本就半掩的门,走了进去,此时渊燃似乎也才突然清醒过来,警觉着脸色变回平静和一片勉勉强强的祥和,跟着走了进去。
争吵声于是戛然而止,两个大科学家都愣愣地看着进来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心里一慌,一凉,接着是死一样的安静,透着一股最严重的紧张。
“怎么了?大科学家和大科学家吵起架来了?”
渊燃试着笑着调侃,气氛却没有为此缓和半分。
洛空明心里是一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懊恼,刚刚只顾着和对方吵架,以至于根本没注意荧幕传来的通知渊燃来的简讯。
“那个,之前拜托你们帮忙研制的劫无轻铠改进版本做好了吗?”
自从进入寻我,渊燃发现无湮的第三形态是越来越不好用了,轻铠装载一直处于一种很鸡肋的水平,它需要改进。
“嗯------”
这句话算是打破了沉默,洛空明转身走到闪着白光的工作台前,拿来一个黑匣子,随手向着渊燃丢过去。
这种速度当然不存在什么反应不过来的,渊燃笑笑接住。
这个匣子装载的是信息,无湮拥有融合属性的吞噬和复刻的打印机能力,因此一个装载着引导信息的黑匣子就能实现无湮第三形态的进化。
“我在想,如果这次改造不合适怎么办?不如让我先跟你讲讲这次改造的------”
看着洛空明那充满科普欲望的热切眼神,荀渊燃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如果我认为不好的东西,无湮是会懂得过滤的。”
他赶忙说道,洛空明于是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那么,是叫邀月对吗?”
渊燃回过头来看看月读,后者点了点头。
数月前,太匀星系东州法华星------
已经过去数天了,燕轻弦眼中蒙上了一层尘,她能感到手臂僵直酸疼,却依旧紧紧抓住那条蓝色的腰带,一线光透了进来------
“禅------生?”
她轻轻慢慢地问了出来。
“猴仙?”
对方却带着一种迫切祈求的声音问道。
石门被完全打开,“阳光”全部照了进来,燕轻弦于是被刺痛得闭上了眼睛。
禅生的目光带着些许惊讶和疑惑,眼前分明是一个蓝裙少女------没想到猴仙竟是这样一个美貌女子。
“是我问你呢!”
燕轻弦的声音突然凌厉了许多。
“啊,我,我是禅生。”
“放我出来。”
燕轻弦咬牙切齿。
“不不不,我要请您为我们打败妖怪,只有这样我才答应放您------”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我也要弄死它!”
燕轻弦的声音突然变成有些沙哑的暴怒,像是一尊真正的大妖,眸中是遍布的血丝。
“好!我知道了!”
禅生身躯一颤,就走上前,要去给她解开锁链。
“别扯淡!我都解不开的东西你能解开?去找封贴,或者是钥匙一类的东西!”
燕轻弦看了看这榆木和尚,顿时又莫名火大,那地老头陪着猴子等了几百年,就是为了等这么个凡人?但很快她又把心情平复下去,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先入为主,于是只是攥紧了手中的腰带。
禅生围绕四周看看洞天,看到了五张闪烁着金光的封贴,他依次走过去,将他们撕下来。
外面山上:
“唵”,这一声,山石崩飞,流水断绝。
“嘛”,这一声,地兽惊离,飞鸟惧逃。
“呢”,这一声,溪水倒流,树木逆长。
“叭”,这一声,十方大妖,纷纷侧目。
“呢”,这一声出,浓云笼罩山面,涌动着万千狂雷。
外面众生依旧在奔逃,想要离开这座山,山内的禅生却愣住了。
“怎么?”
燕轻弦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六字大明咒。”
禅生低声喃喃。
少了一个字。
“啧!”
燕轻弦于是又吼,
“门神出来!”
轰隆声音响起,门外本已经是漫漫烟尘,两道高大的阴影于其中浮现。
两个雄伟的石人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含义不明的笑意,
“大圣爷?有什么事吗?”
“六字大明咒,为何没有最后一个字?”
看向禅生,石人躬身抱拳,神色也变回严肃,
“圣僧有所不知,这六字大明咒,五个字在这里,第六个字却是不能。”
“为何?”
禅生声音稚嫩。
“因为第六个字若是和那五个字在一道,封印立时破开,这妖孽一出世,自要接受雷劫,若是如此,当牵连许多无辜生命。”
因此,要等到百兽逃离,方可取得。
“那么第六个字在哪里?”
燕轻弦侧目问过来。
“长乐湖底。”
石人不屑地看了看锁链铐住的人道。
禅生顿时犯难,
“我不会水------”
“圣僧------菩萨所赐袈裟,刀枪不入,且本不畏风,雷,水,火。”
禅生闻言看看自己身上袈裟,于是转身走出去------眼前是一望无边的潭水,水波荡漾,一片青碧。
又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走兽也已经大多逃离,他跳了进去。
一道球形的源气屏障于是显化。
他找了很久,二十米的湖底视线很差,他从一端到了另一端,然后又匆忙游向另一边。
没有方向,也找不到那道金光,粗喘声越来越重,他突然意识到胸口如此沉闷,惊慌地向上方伸出手,却没有了力气,眼睛缓缓闭上。
“喂喂喂!你傻了?这里面可没多少空气,时间长了,你怎么呼吸?”
小蝶儿立刻从他袖中飞了出来,忽闪着翅膀,空气也再次充盈起来。
“我知道啊,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谢谢你啦,救了我一次。”
禅生笑着挠挠头。
“好了,赶紧找吧。”
小蝶儿有些不耐烦地传出声音。
终于面前出现了一张金色的帖,禅生眼看就要冲上去抓住它,面前的小蝶儿却撞了自己一下。
“怎------怎么了?”
禅生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傻啊!快跑!”
小蝶儿的声音响起,禅生想都没想立刻起身一跳,在水流中,他清晰地看到一只巨大的螯钳挥过自己刚刚在的地方,他又看看面前,那张金帖,正是在这只身长三米的巨螯身上------
禅生扯了扯嘴角,我佛,真是慈悲啊------
水下一追一逃,巨大的螯钳缓慢挥舞着,前面的人形也缓慢游动着。
终于禅生爬上了湖岸,巨螯也随着他破水而出。
“不是,还追啊!”
禅生扶着额继续跑着小蝶儿也回到他的衣袖里,他们一追一逃,跑上了猴仙所在的那座荒山,巨大尾钩就要扎下时,一只石手将其挡下。
是五指山石人,也是门神,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圣僧,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吧。”
禅生惊愕地看着他把那只巨螯砸在地上,然后一下下折下它的尾钩,八足,双钳------禅生不由得抖了一下。
石人转头憨厚笑笑,懂得他在想些什么,解释道,
“圣僧不必在意,这巨螯世世代代都要背负这守帖的职责,当年没有直接将它们赶尽杀绝,而是留下一脉直到今天,为的也是锻炼您的勇气与能力,能为西天取经发挥价值,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
禅生愣愣地看着血色染上石人的身躯,巨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依旧在狰狞巨吼。
“圣僧!你不会觉得这样的妖物真的有资格活着吧?它们的祖先所吃的人,犯的恶,本就是不可饶恕的。”
禅生知道,也懂得,
“可那猴仙呢?”
“它?它既然被关在这里,我们虽是不知原因,但只要被惩罚了,自然有它的罪过,凡是由非人之物修成的妖物,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袖中的蝴蝶儿微微颤抖。
禅生点点头,慢慢走上前去,然后从巨螯背上揭下了最后一个字—“吽!”
此一声出,天上的雷霎时降临人间,汹涌的爆鸣震颤着砸向山内。
锁链爆碎的瞬间,燕轻弦就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那股令人战栗的嗡动,耳朵一痒,下意识地挥手一挡-----浓雷顺着手臂就灌进了脑中,带着不可违逆的意志似要摧毁她的每寸经脉,燕轻弦眸光泛紫,放松下来,这种程度的雷电还伤不了至仙级的肉身。
她把蓝色的机械腰带挂在了腰间,然后静静等待着劫雷消散。
禅生就在山脚,看着一道道雷霆灌进山内深处,嘴巴微张着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既是圣僧解开了封印,我等也功成身退了。”
两大石人躬身向着禅生行了一礼,转身拖着巨螯一步步向远处走去。
燕轻弦握紧了拳,走了出来,看了看禅生,犹豫了一下,
“和尚,既是如此,我便算作你徒弟了,一路上,我会护你周全。”
禅生看到她毫发无伤,衣不染尘,自也是放下心来,高兴地道,
“那以后就麻烦你了,你的名字是?”
“齐月------这是若止仙君赐我的法号。”
燕轻弦望向不远处山上妖气一闪而逝的方向,眸中是狰狞的怒意。
“等我一下,去去就来。”
她放下手,从腰带中心石盒取出了一根石针,
“大。”
她又取出一柄金色的机械钥匙,然后插进了中间的钥匙孔。
“天沙。”
骤然暴起的的尘暴龙卷笼罩了整片天空,刚刚才放晴的天空又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禅生揉了揉眼睛,发现蓝裙少女已不见踪影------
朵朵乌云中,一蓝一黑两道身影追逃碰撞,闪烁穿行,蓝色光影突然一滞,从中显出一道举棒横劈的紫瞳人形,顷刻就是一道强烈光刃,黑色的光影晃了一下,被其弹飞百米,横翻着飞向地面,,这里已经不知道又是哪一座山了。
落地是一只类人大小的蝗虫,它口吐人言,声音尖利刺耳,好在是还能听懂,
“你我皆是妖,为何同类相残?”
“吃人行径,恶贯满盈。”
“啧------人吃粮食,人吃野兽,何尝不是恶?我们只是遵守了弱肉强食的法则,又有什么错?”
蝗虫精怒目圆睁,道。
燕轻弦愣了一下,目光又变得冷冷的,
“我懒得跟你说道理,你不配听。”
说着就举棒上前,见状蝗虫精却是把自己的腮鼓得大大的,吼道,
“子子孙孙无穷也,何在也?!”
它身后的荒山于是飞出满山的蝗虫,它们张大了口气,就飞扑上来,压城欲摧。
腰带开始泛起蓝光,燕轻弦道了句,
“起。”
言出法随,那是权能的支配,于它们飞来的那座荒山,万千尘沙自行浮起,向着虫云追了上去。
绝对权能对事物的绝对操控,概念性力量,既非源力,也非念力,此时此刻,她拥有的是对沙砾这种事物的概念性的决定权。
正要倒退进入虫云的蝗虫精愣了一下,回头看看身后,是无数失去生机被打成筛子的残体。
它再转头时,那个拿着石棒的蓝裙少女已经近在眼前了。
“等------”
没有等等一说------
残肢化作飞灰,燕轻弦轻轻将石棒化为石针,收回腰间召唤器,钥匙拔了下来,也收回侧边的盒子。
“强行调取权能------石烨的能力------”
燕轻弦喃喃,转身回到长乐湖------
自背后拍了拍道明的肩膀,
“喂,你在看什么?”
道明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
“现在是直接走吗?”
“ 不不不,我们要先去山上村子里,我行李还在那里。”
两人于是向山上走去。
英雄归来,举村欢庆,成功了当然是这样的。
“圣僧果然至仁至善!”
“圣僧功德无量,将来必能成就正果。”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纷纷把新摘的水果,少量的粮食,花与银两向前递来,
“您可别嫌少,西行之路艰难,多带些总是好的,会用上的。”
一个老者笑着道。
禅生红着脸笑着点着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了村子。
燕轻弦此时站在村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走吗?”
“走走走。”
禅生忙道。
燕轻弦牵着一匹白马,白马上载着禅生,一行二人再次启程了。
那天-----
在稻田里,
黑伢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他有着浅褐色的皮肤,充满活力的青春的健康的身体和清俊的外表,他的妻子有着清澈的眸子,坚毅的性格与青年该有的美貌,两人相视一笑。
父母如今也已经越来越认可他们的感情了。
他们弯下腰,拿着镰刀继续收割水稻,这是最后一轮了。
有时候灾难发生的是那么莫名其妙,不讲道理------明明已经扛过所有的可见的艰难了。
虫云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道理地突然出现了。
它们不是从远处飞来的,而是原地出现的,就是这么搞笑,莫名其妙。
蝗虫精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食物,做出一些它不能理解的互相保护的乞求的举动,然后张开了它的下颚。
“什么吃我,放过她和孩子?什么吃我,放过他,他还有父母的?乱七八糟的?真是听不懂。我可是饿了啊,吃一个哪够?”
它挥了挥爪子,虫群于是消失。
月前,启源星上,好的都死了,只有奥古玄都一个人爽的世界达成了------
才怪嘞。
“还在反抗?”
奥古玄都皱着眉,看着那本依旧翻动着的书。
“什么情况,遇到下头人神了?谁懂啊?”
他于是摸了上去,
周围的空间变换,黑色的幕光闪动,此时他的意识也走进了书中世界,这是精神的世界。
面前是三个人,赵琼,张越,和林小枫,
包围他们的是万千锁链,像是万千毒蛇,在这半月里一次次向他们发起冲锋,没有肉身,自然没有伤痕,但对他们的精神伤害依旧是存在的,此时三人的魂魄都是快要消散了。
奥古玄都挠挠头发,锁链在奥古玄都出现的时候都消失了。
三个人都是神色冰冷地看向那个穿着黑色兜帽风衣,拿着血红水晶球的身影。
“不是,你们能不抬杠吗?输都输了,就放弃呗,老老实实被锁链锁住不好吗?”
奥古玄都皱了皱眉,又抬手传来缕缕念力。
三人下意识地要排斥,却惊愕地发现这些东西自己不可违逆。
然而,这却是某种具有治愈效果的念力,它们直接进入三人的魂魄,补充了破损的魂魄。
三人都是一愣。
“我不想搞死你们啊,只是想要你们老老实实地把魂魄融进书里就好了,听话了呗?”
“你之前说我们找死。”
张越冷冷地道。
“我------确实说过。”
奥古玄都扶额。
“我有我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活着不好吗?”
“你究竟,想要实现的,是什么?”
林小枫松开了握紧的拳,目光变得迷茫。
“我------想当那个开箱子的人吧。”
“什么意思?”
奥古玄都苦笑,
“这么简单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可就没意思了。”
“这样解释吧,我现在做的这件事对你们是没有半点好处的,但你们有的选择只是,死或者顺从着活着,你们怎么选?”
“这件事对世界的影响大吗?”
“大,很大,可能会世界毁灭哦。”
奥古玄都笑着说,对面三人的脸都冷了下来,可他又话锋一转,
“可是我说,也有可能会拯救世界你们信吗?”
“一二矛盾,既然是其一了,又怎么可能是其二?”
赵琼有些恼怒地道。
“那要看你们后期会怎么操作了。”
奥古玄都摊开手。
四人一阵沉默------
------最后,三人的身影被锁链拖着没入了黑暗。
奥古玄都再睁眼,又是书外的隐藏空间。
“书中的人,看来是成功把他们消灭了呢?”
娇媚的声音响起。
奥古玄都怔了一下,眼珠轻轻转了转,笑说,
“是的。”
“得到需要的权能了吧?”
奥古玄都笑笑,
“是的,大人,他们的灵将永远被关在书中,成为其借助力量的泉源。”
以撒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狠心,毫不犹豫地舍弃宋葬欸。”
奥古玄都摇摇头,
“以撒大人,您说什么呢?轮回存在,既然是有名额的,她的灵上有您留下的坐标,等到了创建新世界的时候,您不是也是有办法将她复活的吗?”
“你倒是聪明。”
妖冶的声音传进脑海,能让人神经都酥麻地舒缓起来,但奥古玄都没有,他的心念稳定的很,该隐藏的不会泄露,该表现的也正常表现。
“王之所欲,吾等之所指。”
奥古玄都攥紧拳头,放在了胸前,做出虔诚的模样。
被窥视的感觉又一次消失了,奥古玄都知道,他应该走了,
“德梅里修斯,凌火大概很快就要去往神亭遗迹,附身于启源星人下一任领袖的你,知道该做些什么。”
虚空的另一边,传来一声轻哼。
“虚拟神前辈,您也该离开启源星了。”
奥古玄都又轻轻笑着,自言自语道。
黑色晶石散发出的却是猩红色的光-------
背叛与放弃是注定的。
她早知道了,一切,早在他说出那句“你不是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知道他会做什么,他将要做什么。
在撞进目标体内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一世,她的魂魄就要死去了,她恍惚间听得到奥古玄都那冰冷的有些戏谑的声音,不知道他戏谑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永绝了,宋葬。”
“嗯,永绝了。”
她轻声回答。
泛着红光的黑色晶石包裹着封印着她和奥卡穆的两个灵,连同那恐怖的肉身血脉一起,进入了荀苗的身体。
月后,漆黑的实验室-------
无数白灯闪在他的脸上,荀苗颇感不适地睁开了眼。
他有些惊愕地发现自己四肢被锁在区区一张金属床上,看着一个个走来走去的白大褂,他有些无力地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
“快快快,他醒了,摁住他,注射镇定剂。”
于是数个白大褂冲了过来,荀苗慌忙试着操纵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至仙境的肉身像铅块一样沉重,源力和念力都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封的死死的。
他很快又昏厥了过去。
伏寒糯站在观察窗外,看着这一幕,握紧了拳。
兰泽身在海宫,虽是愤怒,也依旧无能为力。
凌火最后把岛上两个人救回望海后就赶往第四维度了,毕竟说-----启源星现如今很需要升维的力量,面对着等级远高于自己的文明的威胁,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如今应该是和麦卡锡在一起。
月前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袍风衣男子嚷嚷着要毁灭启源星,显然这家伙最后没有傻到闯进海宫被神战领域牵引,而是在宫外对启源星造成破坏,荀秋为了与之对抗,不得不与其一追一逃将战场搬到紫微星系之外,现在看来,当时就是赤裸裸的阳谋,若是荀秋不离开启源星,那么就是行星的毁灭,而荀秋离开,情况就他妈的成了这个鬼样子。
新任的启源星领袖是一个叫德尔塔的死老头,也就是这位爷,当年在启玄战争中声称反对独专,曾让栋古吃过不少瘪,但现在他做的事情,却比那时候更超乎常理。
“季年前领袖在【岛上】出了事,绝非没有缘由,被鬼怪附身的荀苗问题很大,必须要接受一定实验检查,在能确定没有危险后,自会释放。”
什么叫确定没有危险?那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大爷的荀秋还在的时候没见你敢这么说。
但由此兰泽也推断得出德尔塔绝对有问题,而且他的决策在执行中几乎没有任何阻力------说明渗透已经很严重了。
唯一的可能,他们是以撒的阵营,以撒方,终结者,他们开始行动了。
至于民众,还是这样的声音呢——真相大讨论没停,又因此惹起了新的高潮,又一波新的黑料爆了出来:
一桩是荀渊燃在南漠曾对逃亡者见死不救—只是刻意隐瞒了当时正是燕轻弦中咒战死的时间,
一桩是荀渊燃为了赵琼张越去和季年谈话—但无论是谈话内容还是赵琼张越的实际情况都被隐瞒了,
一桩是凌火身份—有意思的是那还是在为了保护启源星时威胁红后星舰时候暴露的,鬼族之王的身份,
------
“反对荀家操纵世界命运!”
“不能让荀家阴谋得逞!”
------
煽动人心,对于终结者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不是全部,但也绝不是极少数,极个别。
从大海里,或许能找到一群鱼,也或许一条鱼都没有,但绝不会,只有一条鱼。
兰泽似乎能听到终结者们在自己的耳边低喃:人的性质就是这样,不能说对或不对,因为对于这个宇宙,任何事情存在就是合理的,只能说,人类中出现这样的情况,既然出现了,本来就是合理的,任何人,成了那个样子,只是因为世界让他们成为了那个样子,如果你真的非要讲个对错,那么错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不完美的宇宙。
他甩了甩脑袋,怎么能这么想呢?世界就在这里,它没有对,也没有错啊,他可不会被终结者蛊惑。
他又无奈地望向水幕,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