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找到伏崖
重甲行星上------
过了不知道多少天,荀渊燃一行从重甲行星一个大陆到另一个大陆,又到另一个大陆。
还是没有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启源星转世人。
此时的荀渊燃正在和又一个没有认出自己的人展开极限拉扯。
“欸,不是,你到底是不是启源星人啊,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
荀渊燃迷茫地提溜着一个少年的后领,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化身修士。
少年很是紧张地回答,
“可我确实没印象啊。”
荀渊燃无奈扶额,
“打败玄古星人的至仙领袖,大好人欸你不记得?”
“有,有这么一个人吗?”
眼看着月读的目光透露出更深的怀疑,渊燃现在非常后悔给这货恢复记忆了。
“那,你记得啥说啥吧。”
“我记得------玄古星人当时确实被打败了,全星庆贺。但是没记得有这么一尊至仙啊------而且,当时我还很小,老师或是爸爸妈妈也并没有教我这些东西啊。”
“我------,等一下,这么说你那时候还那么小------你是怎么转世的?”
渊燃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
“当时,好像是是玄古星的修士,我们本来应该去上学的------妈妈她------”
少年突然开始啜泣,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
渊燃的目光又变得凉凉的,看这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也就是自己离开启源星左右的时间------那时候原来还有玄古星残党吗?他没能救他。
“啧!”
渊燃面带嫌弃轻轻把他放下,怎么可能会自责呢?自己有自己的事,从来没有义务去救谁。
虽这样想着,荀渊燃还是劝道,
“别哭了别哭了,好好好,没什么事回去吧。”
手指画印,那是遗忘咒。
这么大的孩子,前世记忆也不多,没什么利用的价值------单纯是因为没有利用价值。再说空留记忆只不过是徒增难过罢了,前世就该交给前世罢了,所以渊燃将他的记忆又消除了。
孩子哭声顿止,目光变得茫然,渊燃一行三人与之擦肩而过,孩子好奇地看了眼那只大兔子,望着三人远去。
毕竟是个孩子,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怎么可能为此就怪呢?每个人能记住的事情不一样,人的记忆也有限,也是很合理的吧------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渊燃摆头笑笑,有什么不舒服的,反正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圣人英雄,只是一个有力量的战士罢了,一个大俗人,成寻我自己不是已经确定了嘛——自己最后看清一切所选择的路。
只是这样月读就越来越怀疑自己了,渊燃皱了皱眉,她现在那斜瞅自己的目光让自己是非常的不爽。
“你看来是说谎了,至少你不是什么救世主,既然如此,你认得我师姐的事情看来也未必正确了。”
“都说了,只是人不记得啊。”
渊燃不耐烦的抠抠耳朵。
“我们邀月就从来不会不记得。”
“你们小国寡民。”
“但我们通讯也没有你们发达吧。”
“啧------永远不要把你做的事当作多么了不起,人类的记忆总有极限,何况------你做的事对别人也没有这么重要。”
“你是这么想的,很微不足道吗?还人类的,你不是人类?你的记忆有极限吗?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吹什么牛。”
“你是有个大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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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行到了第四块大陆。
他们在一片石林走了半天。
石林,海底沉积,石灰岩层形成后,借助地壳运动挤压抬升,又在千百万年的锈蚀下成了现在的样子,比启源星上不同,这里重力难成强水流气流,石林中的石柱最高可达千米,也要粗阔的多,三人就在这片巍为壮观的鬼斧神工下穿行。树木横生于石柱上,一双双小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三个人,而成年的猕猴脸上则都是莫名的谨慎惊恐,红脸黄褐色的毛发油亮却不光滑,手臂被石柱摩擦得粗糙有力,他们生活在长在石林二三十米处横生攀附的数十米高的树上。
渊燃看着这些顽强的生灵,心里叹息——怎么在启源星上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生出到这些奇伟的地方一览生命活力的机会?也只是在电视上看看罢了------轻弦也会喜欢这些毛糙糙的小动物吧?毕竟,它们的叫声都像是婴儿啼哭。
他们继续走在石林下,天上传来一声厉叫,接着是“砰”的一声。
渊燃等人脸色一变。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个衣着褴褛的人正奋力追逐着猕猴们,那是一场围猎,很快传来猕猴的哀嚎。
渊燃一行安静看着这一幕,转过头,有些悲哀地看向之前传来哀嚎的方向,那里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猕猴反抗,竟然抓碎了脑子,他没抓稳树枝,坠了下来,重重地砸到石面。
渊燃看看两人,都无奈摇摇头,那种逆天的救命的治疗法术,他们不会,眼底突然就生出痛苦。
那人位于距离他们数十米的上方,可在源眼加持下,他们能清楚看到他临终前的表情,眼底是慰藉轻松的解脱,无穷无尽的饥饿,简单的世界环境,死去对他们,这群先祖野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活着的每个人,都目色狰狞,瞪大了双眼,似乎看不到他的死去,他们只是抱着最绝望中的生存愿望。
“这该死的环境没有人能愿意活在这里。”
渊燃似乎听到那群野人的怒吼,他于是沉默着。
猕猴尸体的眼中无神,被咬开喉咙后,它们就没有了生机------至少临死前没有那么多痛苦,这是人们能为它们做的唯一的事。
“本来就是这样,残酷的从来都不是某个生物,是这个世界的构成,是世界,对众生本就残酷,这是永恒的。”
心里生出这样一丝想法,眼底突显惊恐,渊燃慌忙将其压下。
他转头看看他们这群人简陋的“餐桌”,准备走了。
身后却传来含混不清的叫声。
渊燃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一个衣着褴褛的野人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如此温和。
念力感知,他读懂了那堆含混不清的话,
“同伴,来吃饭吗?”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月读想象起那红白血丝的肉,已经有了呕吐的愿望。
这个毛发稀疏混乱的矮小猿人已经是这群人中最聪明的了,他此时按照惯例对外来者发出邀请——那就是最简单的合作,请你吃饭,你加入我们——他们被逼到了最艰难的境地,每个族人都坚信自己的同类也是如此境地,他们也坚信在这种境地下彼此应该互帮互助,朴素的生死与共,所以竟对外来的同类不抱有任何谨慎。
相比启玄战争。
“为什么纯洁的灵魂,有时候活在卑微的地方?”
猿人有些疑惑,挠挠头,听不懂渊燃在说什么。
月读斜了斜眼,走上来,
“纯洁与邪恶都不是谁造成的,而是世界造成的。”
渊燃眼皮抖了抖。
“世界无对无错,只是就这样而已。还有,你想多了,你所见到的,永远都只是个例,并非总是这样的。”
“并非总是,确实,可是这样的命存在着。只是只要世界上有一处存在着不公平存在着悲哀,那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啊。”
“邀月之外,皆为黑暗。”
月读声音平静,
“所以我们邀月宗才试图把整个世界变得完美。”
“那是不可能的!”
渊燃咆哮起来,把猿人们和月读,凯都吓了一跳,猿人攀附着爬下来,开始谨慎戒备地看着他。
“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要变成完美?不可能,客观事实决定了那种事情不可能存在。”
“你知道概率吗?其实存在这样的概率。”
“噗哈哈哈------”
荀渊燃开始嘲讽,
“你竟然妄想凭着数学的理论来完全解释现实的问题,你以为我们启源星会比你们还不懂数学?你以为数学是什么啊!说什么存在这样的概率,你以为你们邀月就是完美了?还是以为现实也是论概率的?现实只会存在一种情况,只要它是,那就是一万,没有万一。圣人只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
月读突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将他的话打断的同时吼了出来,
“是么?!你是这么想的?!那么,就算是事实如此绝望,你有那个力量去让全世界完美吗?!”
渊燃愣住了。
“没有那就卑贱地活着,然后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放弃灵魂的话,哪怕是不可能,哪怕是愚蠢的不遵守宇宙客观实际,你一个已经输给事实的人,一个已经绝望的人,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去嘲讽我邀月不认输去追逐完美的梦想?我们想要试一下,做到完美,难道有错吗!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就那么难?哪怕是制造一丝改变都不愿意?试着去改变世界啊!试着去救他们啊!”
渊燃避开了她冒火的目光,他眼中又自然忽闪——怎么回事?为什么曾经希望创造完美世界的那股热血消失了------因为自己只是想要试一下,可在发现世界绝对真相那一刻,他对事实臣服了,可是真相就是真相,那怎么可能否定?但是为什么月读却能在知道真相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有反抗绝对事实的勇气?那不完全就是愚蠢吗?可是------
心景内------
以撒苦笑一下,
“只是改变?你们还是太天真,这个世界,只要存在,就永远不会完美------我,已经看够了。”
从来没有任何人错,只是世界完美没有悲哀这个愿望从来就是不符合这个世界客观规律的,真理有云,一切皆命个体独立,量子力则概率存在,以此分福祸。那是这个瀚宇在被定义时候确定的真理,是不可改维度的一部分,哪怕维度神都不可改。只能在此倾斜架构上去建造新的方正的构造,可能完美吗?
世界的本质是不完美,而邀月族人,是一群疯子,傻子,圣人,白痴,天真的孩子罢了。
心景外------
月读遥指苍穹,一道光柱于是自她指尖穿破云层,风云漩涡卷动。
她用念力将心声传到每个猿人的脑海,
“跟随我等,你们该成为真正的人类,我带你们去一个美好的世界。”
“什么是美好的世界?”
这句含混不清的猿人语言被月读用念力翻译过来。
“你们看到了,就知道了。”
月读温和笑笑。
“愚蠢。”
渊燃暗骂一句,不再说话。
虽如此说,他还是又走到猿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转世人,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他们走出石林,天空一片澄澈。
“赢了吗?”
这是他恢复记忆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赢了。”
荀渊燃笑着说,庆幸着自己没有沦落到不敢回答的境地。
“伏崖前辈,你怎么也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荀渊燃调笑嘲讽。
“嘿你个小兔崽子,说话咋这么损呢?”
其实他们只在玄古星人降临战前见过一次——那次,天清只是让所有大陆修士和后面要带领他们的渊燃混了个脸熟,然后他和伏崖,周子铭,璃月几人握了握手而已。
但老乡见老乡,他们很快就混熟了------
周围的猿人依旧关心地看着伏崖,刚刚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幕把它们吓到了,好在是伏崖很快恢复过来,它们才放下心来,然后,它们看向渊燃的目光多了一丝紧张。
两人一兔算上伏崖一群野人出了石林,进了城。
重甲行星是真正的修行世界,人类城池虽然占地不多,但基本是遍地修行者。
这是重甲行星一座标准的修士城,城墙环绕,有点像启源星封建年代的古城。
果然是重甲行星肉身源气充裕,几乎所有修士都是身形壮硕。
一路走来,渊燃有看到各种各样的妖兽化形,或是人修,他们都是有着远超自己真实境界的肉身质量。
街上的修士对着渊燃和他们身后十多个启源境肉身的猿人猴子指指点点。
“这是干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打算救那些野蛮猿人?”
“不能,八成是抓来做奴隶吧。”
月读面无表情,并不在意,猿人们则很是紧张不安,目光惊疑,但同时,似乎又有些许好奇。
“你有钱吗?”
“什么?”
“衣服啊,买衣服啊。”
“额------重甲行星的货币,我还真没有。”
月读尴尬地笑笑。
渊燃无奈扶额,
“那你还救?”
“不是我要救人,你能发现转世人吗?”
说着,月读看了看伏崖。
“那这样,能证明了吧?”
“能,我先要帮他们,适应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我想后面那个叫伏崖的人可以带领他们吧?”
渊燃看看伏崖,后者点点头,
“所以,钱呢?”
“你别吵吵,我还烦着呢!容我想想。”
月读扶额。
“我说,随便去拎头高阶妖兽吧,应该有收的,你觉得呢?”
“您可想的-------欸------算了。”
月读自然不是没想到这个来钱快的方法,只是确实拉不下来脸,感觉这行为有些二逼。
不过,既然现在渊燃提出来了
“你麝牛,你来吧。”
渊燃点了点头,倒是不在乎优雅不优雅的问题。
“那你看好他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取个妖兽就来。”
渊燃说出这句话时感到一丝好笑。
月读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还是回道,
“那您快去快回。”
这群人找了一处僻静巷落休息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群大汉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交头接耳,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没过不久,其中的一部分人追上了荀渊燃刚刚走去的方向,另一部分则是向着那个昏暗巷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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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的叫人事吗!”
这样骂着,鲛虹一短剑恶狠狠捅进了韩丘的心口,反正,也捅不死他。
韩丘面无表情地看着心口流出来的滚烫的血,口中也是腥咸。
“对不起。”
鲛虹拔剑,又忍不住将其对着自己心口挥去,韩丘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因为我。”
他轻轻说着。
这与鲛虹无关,出事的时候,她还在水灵岛上与夕国的军队战斗着。
鲛虹只是很遗憾,很遗憾。
“结果都没见到她哪怕一面------”
沉默数秒后,她抬起了头,
“她会有事吗?”
韩丘目光躲避,不敢给她回答。
鲛虹最后只得无奈转身离开,树倒人散,终究是各顾各的呵。
“你去哪里?”
“回严冰城”
韩丘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心脏的绞痛已经消失,心口淌出来的血也凝固了。
他叹口气,自是离开这片雪原。
一颗不知名的中子星中心------
北鸣,紫皇眼睛紧闭,神色痛苦,蜷缩着抱成一团,身上被缠绕万千黑色丝线,丝线汇聚连接着的,是一只嘶吼咆哮未曾息止的黑茧。
通冥海底,超远古遗迹的漩涡暗流重新旋转起来,连接着另一处世界的中心,木流有为的家人,北鸣,紫皇------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它吞进去的又会是谁。
太匀星系------
“我不明白,我一介凡人,究竟能帮到你什么?”
站在石烨身后的源气屏障中,燕轻弦声音有些冷冷的。
“我也不知道。”
“------你只是不想让我留在那里?因为什么?我不理解,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你想多了,有的,我确实有要你帮忙的事。”
石烨突然反应过来,差点漏嘴。
“那为什么?”
两人此时在太匀星系的星天外,一眼过去是正对着整个中庭。
“我需要你同一群人一起,走一趟取经路,去搅了他们的局。”
“什么取经路?”
“如今我对东洲的守护屏障已经越发薄弱了,三百年来------”
石烨心火窜动,若不是为了在大战中守住东洲平民性命,他石烨也不至于怕区区一个封芸,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至于以身化屏障,护住东洲二十星。
只是虽是如此,封芸和中庭依旧不断向东洲挺进,如今已经夺走将近五星——他又冷冷笑笑,小金蝉,小道明,这两个小家伙,费劲心力救下的,实则也没有挽回多少。
“早年最初流传下来的众佛之祖的传说,为普渡众生,曾派座下弟子化身凡人下界历劫取经。”
“《西游记》?”
燕轻弦皱了皱眉,想起似乎读过这本书,那是启源星二十世纪的大亚四大名著之一,后来的影响力倒是渐渐降了。
石烨愣了一下,灼眼念力读心后,愣了一下,然后冷笑,
“好好好,好你个兰泽,上个神亭时代的故事你给粉饰涂墨搬到了这个时代是么?额不,不排除也可能是人类所作吧?”
“你认识兰泽?”
燕轻弦眸中寒光闪过。
石烨脸色一僵,
“谁是兰泽?”
然而,看她表情也知道瞒不住,于是石烨也就懒得再装了,只是撇了撇嘴,
“啧------”
看来对方与启源星有关系,而且又非常想把自己带离太旋星系------这两个是重点------可是,这根本啥也分析不出来吧?读心读心不能用,燕轻弦心态终于崩了,如果硬要说,星燃剑丢失,境界降落,石烨出现,这些东西看上去什么关联也没有,但是又感觉巧的有些像是被安排好的,难道单纯为了阻止渊燃找到自己?那也不合理啊?不是这货图啥啊?燕轻弦心现在累得很。
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别的,燕轻弦于是只好注意另一个话题,说不定也能套出来一些话,
“怎么说是兰泽搬过来的?毕竟是我们民间人写的小说。”
“那个故事或许是你们人的原创,但是,那也是上个神亭的故事。”
神亭!这是一个新的名词,一个燕轻弦第一次听到的名词,她将其记了下来,与神亭有关吗?这样一想,似乎逆元维梯也与神亭有关------尽管那时没有谁真的提到这个词,但是她总感觉能把自己前世修行前常常做的宫殿的梦,逆元维梯,神亭这三个词联系到一起。
石烨皱了皱眉,灼眼看着她,又读心,燕轻弦神色淡然,既然早在之前确认对方没有杀意,那么就算知道自己套话又怎么样?最多也就把自己记忆再清除,大不了问了一顿白费,但终究不能不试试得到情报啊。
她赌对了,石烨虽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一方面还真不会遗忘咒,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这些信息也得不出来什么。
但他还是绕开了话题,
“而他们想要伪造一次假的西天取经,这是我所不允许的。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混进他们之中。”
“我没有修为。”
“我有能力传渡修为,可以借你最高至神级别的力量。”
有能力传渡修为?燕轻弦眼睛又微眯一下,逆元维梯留影最后的话她依旧记得,自己的修为------
石烨灼眼收回,心里无奈摇摇头,果然还是太聪明。
他没有多说,没必要解释,也确实是他做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为什么必须是我?”
“你会明白的,你若不去,必然会后悔,那是万千生灵,是十数个星球的生命。”
燕轻弦脸色冷冷的,咬了咬牙,以她前世最开始的性格,绝不该被此威胁,可如今,她和渊燃一样看到了世界的一些样子后,反而选择了和渊燃如今的选择不一样的一条路——知而觉悟,而为之。
“具体要我怎么做?”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石烨远望那片中庭星域,目光依旧冷冷的。
石烨心景中------
传来以撒的声音,
“石烨,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石烨摇摇头,
“有什么没意思的?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将燕轻弦带离另一个星域了吗?”
“我期待的是你学学话术啊,是不是,谈个恋爱啊,给她哄骗过来呀。”
猜得到以撒现在的神情该有多么变态,石烨扯了扯嘴角。
“呵呵,让您失望了。”
这是石烨想到的唯一办法了,一方面满足了自己这一世想要救下东洲的一点点私心,一方面不至于被以撒彻底拉下水,铸成重罪,说不得最后这可能还被审议成为助神亭主宰变强刻意准备的一场试炼,也算是不愧神亭神的身份。
“不过,这样,也勉强算你完成了吧。不过你要知道,要多撑一会儿哦。”
十维世界,俯瞰一切,以撒却冷笑了一下------真是天真,耍小聪明有用么,最后结局不会变,瀚河的灵在他手中,石烨还以为是对等的么?他始终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算了,一块破石头,指望他的脑袋顶用么?可能吗?”
这样想着,以撒笑了,暂时先这样也可以。
启源星------
云河七中,两个英俊挺拔的身影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好,我叫赵琼,他叫张越。”
一阵死寂------然后鼓掌。
赵琼和张越赶紧趁机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位子上。
“新来同学好像有点社恐,同学们要好好接纳他们呀。”
老师尴尬笑笑。
“上课!”
众人起立,问好,然后坐下。
只是赵琼分明听见两人旁边的的几个男生冷哼了一下,无奈笑笑,两人的发色或许就是容易惹仇?看来来活儿了,毕竟云河七中的混乱,他们都记得------毕竟初中时候,他们和渊燃不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课间------
张越一手拎着一个人的腿,随意地将他们扔到了另外三个男生身上。
五个人都面露惊恐神色,他们只是看两个人好欺负的样子,又染成那样的发色,就在教学楼外的公共厕所门口堵住了他们------然后把两人带进厕所后的小树林------
“我,我上面还有人!你们打了我,不会好过的!”
赵琼愣了一下,
“你上面还有人?”
“哼!知道就好,我猛哥------”
“在这个学校的话,我上面应该是好像没人了。”
那人愣了一下,是万万没想到赵琼若有所思地说出来这么一句。
“你,你你-----”
“张越,这兔崽子还不服气,再揍一顿------下手轻点儿------”
惨叫于是从身后传来,赵琼走得远远的,叹了口气,
“你说干啥不好,干混混?知道规则吗?不懂遵守规则目无法纪的家伙,如果是为了正义,为了善良,为了爱,为了守护,那还勉强算是可爱,为了证明自己很牛逼?缺心眼吗?”
“我怀疑你在夸自己当年为了正义和善良揍那叫虎哥的。”
张越走上前,瞅了瞅他脸上的轻笑,
“但是赵哥,咱们当年当混混不也是------”
赵琼尴尬干咳着打断他,
“诶呀,所以才说其实该好好教育才对呀,我们这不是模仿渊燃嘛,渊燃做的没错,咱也没错。”
赵琼转身看看那五个躺在地上堆在一起的小家伙,
“几位哥们儿,请你们帮忙干点儿事儿,有意义的,为了人民为了国家的,有价值的,不是像这样卑贱的,你们干不干?”
他们愣住了。
另一边------
林小枫皱了皱眉,他来这里,单纯是自发的行动,去年冬开始就出现各种各样古怪的书,林小枫隐约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也是根据一系列蛛丝马迹找到这里,凭着自己隐藏的至仙修为,虽然不想进中央,惹上那么多麻烦,他也有了些许责任感,希望暗中自己做一些事。
他也是刚从厕所走出来,现在也是在厕所后的小树林------巧的是惹上了另一伙人。
“你们上面有人?我叫你们上面有人!还有人没有!还有没有!”
哀嚎声又传出来。
之后没过多久------
经过将近一周对整个学校的调教,很快,赵琼成了七中学生混混新的老大,任务自然就是时刻注意有没有那种诡异的书。
身藏暗处,奥古玄都纠结起来了——到底先解决哪件事呢?
他又看向学校的另一边,他的目标,林小枫现在也在这里。
沉不住气的话,暴露在星神眼前,就是大麻烦。
“都一周了,我们也没去看看老师------”
张越看看赵琼,有些犹豫地道。
赵琼咬咬牙,
“不行,现在任务还没完成,万一老师因我们扯上麻烦呢?”
说着,两人又走上了公共厕所,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林小枫愣了一下,皱了下眉,绕了过去。
张越看看赵琼,
“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赵琼点点头,
“但是确实没有感应到修为。”
两人走远。
林小枫此时在解水,却皱了皱眉,虽然每天都感觉能量源从这所学校传出,却找不到,他甚至怀疑对方是故意引诱自己,可是敌人没有露面,一直,整整一个周。
他又自言自语,
“两个至仙修士,是中央派来的人?还是那些有着蛊惑与控制作用的书的始作俑者------看他们大张旗鼓地找书,大概是前者,但是也有点太莽了吧?”
他又想,虽说莽,但该会有效,顺藤摸瓜,从一个个小线索走下去,按理说,无论怎么样都能指向大鱼。
可惜,那是在奥古玄都没有强行改变认知与记忆能力的前提下------
他走出来,看看那个拿着扫帚扫地的老大爷——奥古玄都身形一顿,这易容术能看出来的吗------
林小枫转身离开,大爷继续扫地。
又过去了几天------
赵琼心态又崩了,虽然找到了许多看那些乱七八糟书的人,但是他们的回答都是清一色的不记得了,又或者同学给的------赵琼还是把书都收了上来。
为什么说这些书会蛊惑心神呢?赵琼询问他们。
因为每个人看到的内容都不同——有这样一个故事:
女孩从黑袍男子手中接过了那本书,她把它带回家。
坐在书桌上,她读了起来,痛哭流涕,她读的是最原始的故事—一个费尽心力的少女爱上了一个混蛋。
那是本日记,记录的是她看到未来时的感受。
在她无数次努力后,依旧无法融开他的心,因为,不是他不想爱,而是他根本,没有爱的能力,他的心早就被定格了,那么多年,他经历的是原生的家与破碎的命,他错过了学会爱一个人最好的时机。他学不会如何关心,学不会如何表达,他学不会如何豁出去疯狂无所畏惧不犹豫,他只是,只是觉得爱是一种危险的东西,他所见的爱情,全都是破碎的故事,他失去了相信不顾一切的爱其存在的信心。
她没有气馁,她试着,不,不是试着,是非要,去打碎那扇门,那扇窗,她是个笨蛋。明明是装睡的人,她却拿着大棍也要倔强地把他打醒,然后他醒了。可是呢?然后是大义,他是敢爱了,却依旧不会爱,太迟钝!
他拎不清轻与重,爱与义。然后呢?她倒在了那个沙漠,在那之后,才是更让她绝望的一切。
他为了救她,忽略了沙漠中被妖兽追击的人群,舍弃世人,那怎么可能是自己想要的?
他为了复仇,屠宰包括放下武器的士兵以百万计,为了她变疯狂,怎么可能是自己希望的?
他为了找她一个人,不顾全星安危,离星得那么干脆,那怎么可能是自己想要的?
他不会照顾别人,也不会照顾自己,不擅长爱别人,也不擅长爱自己。因为她一个人,他就拎不清了家人,世人,爱人,自己,他根本处理不好,他心里就是一团乱麻。他根本没长大,还是那么幼稚。
他来找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真的找到自己,他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解决问题,他是为了逃避问题而解决问题。她知道他的,他是一个打着最坏打算的人,他想的其实是——快结束吧,他不是因为满怀希望而来找自己的,他是满怀绝望来找自己的。他告诉自己,自己希望能找到他,他尽力去那么想,但他不是智商低,找到自己的概率,他是该知道的,而且以他的真实性格,他不会相信那么低的概率啊。他深藏心底的真实声音明明是,就算是他死在路上也无所谓,那也算对得起她了------怎么会这样啊???!!!她燕轻弦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混乱邪恶的集合?一个拎不清没自我的灵魂,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还是从来都是这样?
他的心底不是那种爱她超过了爱自己。而是完全的连自己都不爱,既然这样,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爱自己?她拎不清,他心里想的究竟是爱?还是应该爱?他觉得自己应该爱他自己,于是决定坚守他自己的存在,他觉得应该爱她,所以决定要爱她。
后来,他斩了自己转世的师姐,没有任何犹豫,他做出了她能想到的一切疯狂举动,自己,倒也见过类似疯狂的人,如,夕桀,她看到过夕桀的故事。可她爱的人与夕桀不一样,他不是因为性子暴戾,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就没有爱的能力。
因为爱,七分是在意与关心,三分是开心。他的爱,七分是应该,三分是不能不。爱,从来不是什么责任或是别的什么,它本就应该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原来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终究不是喊醒了他,而是催眠了自己。他只是学着别人的方式去做应该做的事,他想爱,是因为不想负而已。
女孩儿痛哭着把这本书读完了。
哥哥走了过来,读到的则又是另一个故事------
然后她又给不同的人,家人,朋友,同学看,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但所有人的共同之处是,他们都在看到第一页的瞬间就沉迷其中了,就一定要将其读完,读完后同样都是绝望与难过的悲泣,似乎是他们读过的最悲伤的故事。
直到,有个人读完书后毫不犹豫地从二十层楼上一跃而下,周围所有人都惊叫起来。女孩恐慌地将那本书藏在自家阁楼的角落,决定再也不看它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阁楼的那一刻,书已经被迁移到了它主人的手中,光纹大动,其上的能量被一丝一缕灌进了另一只手上的水晶球中。
这就是这本书,它烙印其上的,是人神的灵魂,其能找到每个读者最认可的绝望,从他们的情感中得到力量,其上拓印的千万个故事,都是针对特定性格的人之绝望的。或是亲情,或是友情,或是世人------
“是这样么?”
林小枫从人群中突然走了出来,看向赵琼,
“那本书,让我读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