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鞘,收刀
“啊额我真------”
荀渊燃一行已经走到了太旋中的另一片星域。
很巧的,又遇上了一群修士,有寻我境,也有至神境。与刚才一样的架势,围困。但最令几个人为难的,是这里不像刚才,恰有一颗生命行星在附近,方圆千分之一光年内,能量波动源眼可见——也或者说,因为这附近的生命行星,所以才会时隔不过半日就再次遇上寻我群。
正如太旋中的王所言,太旋中之物,均属太旋,包括行星,也是被圈养的修炼材料。
“这怎么办,跑吗?”
三人都站在星空中,月读在凯的身后,冷眼看着这只肥大兔子撞开一个个冲过来的至神修士。
凯则看看上面的渊燃,正在与对方寻我鏖战。
“你说怎么跑?”
说着,渊燃又挥枪弹开一名修士,对方又扑了上来。
“我觉得吧,她或许有办法。”
凯回头指了指月读。
“我有,”
“说。”
“但是是解决对方的办法。”
“啥啊?”
月读哼了一声,
“你让那死兔子给我解开。”
在答应同行之后,渊燃就担心对方会逃走,所以早在之前给她手铐上锁链。
渊燃犹豫了一下,如果就此对方逃走,找轻弦的线索就又断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反应,基本已经确定,青玄和星燃已经失联。
渊燃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感官全开,谨慎地留心她一举一动。
锁链刚解,她就挥剑震开了涌上来的敌方修士,接连不断的斩击震散了周围的敌修,敌方首领诧异,这才发现这是个寻我修士。
“权能,刹那永恒!”
于是空间一凝,瀚宇此瞬益暗。
时空黑洞就那样摆在了那里,数十名至神都被困在了那里,月读接着拽住凯飞上渊燃所在的战场,左手手抓向他身后,右手拽着的锁链飞出,捆住了渊燃的腰,此时三个人都被锁链拷在了一起。
左手传来的权能正是时间,渊燃反应过来,源能浮翼顿开,神速力十倍光速顿开。加上时间加持后,这就成了百倍光速。四维大门在眼前打开,渊燃生生把两人都扯了进去——眼泪蹭蹭地往外飙出来,凯浑身毛炸了起来,它看看月读,发际线显然也感觉后移了,感到凯的目光,月读并不尴尬地理理头发。
过了半个时辰,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五十光时之外了。
“厉害!”
这句是对月读说的,针对单体时间流速加快十倍等于神挂,这句也是对凯说的,手上老是有这些见鬼的东西,哪怕是寻我神兵,也得是高阶位次,否则,这锁链根本撑不住百倍光速。
“刚才那个黑洞------”
“看家本领。”
“讲讲呗。”
渊燃能看出其作用,似乎是将一些人封印在其中了。
“一般意义上的黑洞是大量的物质坍缩,而时空黑洞就是时间和空间物质的坍缩。将它们压缩在其中,就可以创造黑洞。”
时间物质与空间物质,指的是暗物质——时间源气与空间源气,分别操纵了时间与空间。
“将敌人赶入其中,就不得从密度为无限大的奇点空间中出来了。这是和寻我肉身奇点不一样的。”
月读这样说着。
“空间?”
渊燃打断了她。
时间很合理,因为时间之灵的权能,自身的本能,就算不懂原理也可以施展出来。可是空间那就不一样了,不属于自己本灵的权能,必须要悟透到一定程度才能调用,而且是调用,而不是执掌。
“我有一个朋友。”
月读面不改色,这里她说的是重时——在异度空间那些时间,在破镜寻我前,还是有大约半年时间向重时请教空间之理的。
“哦。”
锁链再次拷上了她的手,另一头烤在凯的手上,两人同时脸色一黑。
“不是你说话不算数。”
“不是你丫拷我手上干嘛?”
渊燃看向了不着边际的天空,
“那我们走吧?”
月读,凯静静地看着渊燃,渊燃则依旧着上方太空。
“那什么,”
凯于是拽了拽月读的衣角,
“咱俩私奔吧。”
月读眼神一斜,看着凯,
“你会用别的词儿吗?”
心景中------
“以撒留影!你给我出来!”
无启留影站在黑色的金字塔外,虽然作为人工智能,没有情感,但他的逻辑完美模拟了类似于无启性格的思维,而在按照无启本尊的性格设定的这个逻辑模式下,他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生气。
“诶呀别那么上火,你想说什么?”
声音娇媚的令人反胃,隔空的力量牵引将无启留影再次扯进了黑色金字塔内。
布景未变,依旧是王座,黑雾,暗紫光泽。
“你究竟让叶琼,对轻弦干了什么!”
声音接近暴怒,类似于狮子咆哮。
“诶呀,说什么轻弦啊------就和你猜测的一样呢。”
时空黑洞的原理岂止月读所说的那么简单?
时间与空间与真实世界隔着一个接近于无限的差距是什么意思?无限大于外面的时空密度。
时间流速在那个内空间是相对极快的,空间密度则是相对极大的,两两平衡则让人在其中的感觉不大。若是不平衡,也就不可能会让燕轻弦感觉在其中的一年确实是一年。
空间密度,决定了一件事物在空间中完成某一特定变化所要付出的相对价值,时间流速则是决定经历某一时间所要付出的相对价值,两者平衡,就相当于在现实中走一米需要一秒,而在奇点中其实也是一样,其似乎起到的只是限制作用,从相对角度上讲,这使得现实世界中的一年就等同于黑洞中的一年,但真的是这样?
叶琼甚至为了燕轻弦在里面活下去,在那个所谓的时空奇点中创造了可以生存的环境,必要的氧气,重力,以及及时送食物和一些必需品等等。难道就只是为了将她关在那里?
不是的,因为时间的流速与外界的绝对差值,就让这个奇点内可以发生任何事情。
一个无限大的空间与无限大时间实现了平衡的时间异空间,若是与现实是对接的话,或许它与现实也没有任何区别,但若是对接的,就不可能实现关在那里的目的——三比三和一比一的时空相对世界并没有任何区别,那样的话,那个奇点对于身处其中的人类而言的相对空间就也应该是和现实一样的,既然如此,那么那个在现实占据了一立方米的奇点怎么可能放得下一个人类?难道燕轻弦不需要活动空间?
所以,这个奇点世界与真实世界必须是完全独立的,没有绝对接口的。
什么是绝对接口?比如幻塔内乾坤,比如空间法器内空间,比如空劫隧道以及异度空间,这些空间是身处于现有世界之内的,在大宏观规律的笼罩之下,不会出bug,而叶琼创造的那个时空黑洞不同。身处其中,就是绝对接口。独立存在,只有临时接口——临时接口不同于绝对接口,它无法将两个世界完全联系起来,这个接口只能通过单个的对象而已。
对于绝对事实而言,燕轻弦确实是先经历了黑洞的时间,然后经历了现实世界的时间。但是时间物质量不是一个面向或服务单体对象的东西,它是一个冥冥下大宏观普适的东西,是所有世界必须遵循的东西。时间物质量规定的就是其所经历的时间。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你在一个空间经过一个时间物质量接着在另一个空间经过下一个时间物质量,谁先谁后没有任何矛盾,但那其实是因为在同一个有着绝对时空接口的世界的前提下,它会自我调试,弥补因时间物质密度差引起物质量差的bug。就比如某些能加速时间流动的法器内乾坤。
但在两个独立世界之间就没有这种灵活的调试了。它遵守的,只有时间物质量的定则的这种不灵活的调试。无论是哪一个时间世界,都要遵守的冥冥大宏观的时间规则——经历时间物质量多的在前,时间物质量少的在后。
对于燕轻弦,她其实是在这片黑暗中经历了明明在后的未来数十年甚至更久远的事,尽管在那时还没有发生过,然后她在其中经历的时间物质量却随着黑洞的破碎无效化了,然后她的时间物质量又变回了刚入黑洞之时。
现实世界眼中的她凭空消失然后一年后凭空出现,而临时接口又不能让其进行正常的时间误差调整,于是真实世界以为她只是经历了一年的误差,于是将其一年时间物质量弥补了。
于是就出现了bug,无效化的数十年时间物质量确实无效化了,所以她又是从被关住后一年的时间开始的,这是有效化的数十年过去了,既然是有效化的,那么其经历的数十年时间物质量就也是有效化的了,既然如此,之前在黑洞中的被无效化数十年时间物质量就应该遵从真实,于是燕轻弦在黑洞一年中快速经历了未来数十年甚至更久的事情,然后这里的黑洞的数十年又被无效化,形成闭环。
她在黑洞中经历了数十年,乃至更久的东西,那是被迫经历,概念的的绝对经历,哪怕是绝对事实眼中无效化的。
费这么多力,叶琼绝不可能令其无效化,在黑洞中,叶琼绝对让燕轻弦做了什么,绝对是的,而且,那东西还随着燕轻弦一起被带进现实了。
“我的人让她写了一本本来不该存在的日记,然后将她对于某人的特定失望与绝望暂存其中。”
以撒留影笑笑,继续说道,
“尽管黑洞内部发生的事被无效化了,但是如果想办法提前将其带进现实,就与黑洞脱离了。我的想法是,你说被概念强行封印的情感在某一时候突然爆发,会怎么样?”
无启留影平静下来,
“你觉得会影响很大?”
既然如果只是做了这样的事,现在看来,至少轻弦没有任何危险,被封印的情感也会归还,似乎他又没那么紧张了。
“那我们就赌一把喽。”
以撒留影笑了笑,无启看来并不明白这件事会有多严重,虽然一两件事影响不大,但这所有的因素加起来呢?
“你的人叫奥古玄都是么?”
“嗯对。”
“好,我知道了。”
启源星上------
“欸,怎么有点冷?”
奥古玄都打了个冷噤,依旧是一手水晶球,一手一本书。
话说以撒大人的那个手段确实有点意思,自己都忍不住模仿着做起了类似的复刻,这些和那本日记有类似能力的仿制品流到人间,必然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现在一个奥卡穆,一个林小枫,唤醒鬼族,发书,自己还有哪些任务?奥古玄都突然觉得自己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累了。
兰泽神殿------
水幕泛亮,蓝光大盛,荀秋走了进来。
说好了为自己护法,要等自己再破一境后一起去拦截红后星系的飞船——荀秋破镜未成,自画中走出,却发现凌火不在这里,也不在启源星上。
“凌火去了?”
兰泽没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地望天。
“哐!”
“诶呀你别砸人,去了去了。”
荀秋手上的墨枪慢慢变回一只能握在手中的毛笔,她冷哼了一声。
“你能看到吗?”
没想到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了,不免担心,却也只能看着。
兰泽于是手抬起,两人面前又升起一道新的水幕,依旧是投影,这一次,借助的是天空王座的投射。
终于与地面取得联系后,这是兰泽和季年达成的第一个共识,就是天空王座会给兰泽观测外界提供帮助。
天外------
凌火最后是在紫薇星系外数光年的距离拦住了对方,因为再靠近就是危险区了,万一打起来必将波及启源星。
红后星的一支太空舰队,舰长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男子,凭空出现的家伙。
“这些文明的生物究竟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把肉身发展地那么强壮,科技却弱的和渣一样,还有怎么念力这么弱小?长得也这么丑------”
他心里这么想着。
凌火看了看眼前的类章鱼生物,却有着高科技强化的肉身,心里暗道一声丑,说出的话却是,
“你们星球都不修行的吗?还是说只是修行念力?肉身就靠这样的科技?”
“修行?”
舰长诧异了一下,
“什么是修行?我们念力是天生的啊。”
凌火惊讶了一下,他们的文明在这方面竟然类似于以前的启源星,没有修行的概念。
尽管如此,对方的肉身依旧不容小觑,看上去是软体生物,却是银色的强压金属,可以自我恢复那种,念力则甚至强于自己,要说最厉害的,大概是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变态武器,比如说对方手里握着的二向箔枪——不是,等会儿,那二向箔枪特喵是个什么东西?里面那小型的降维子弹又是什么鬼?
源眼发动,透视完后凌火有点迷茫,这些东西量能压质,一个两个搞不掉自己,但是这么多,看看他们舰队规模,他与对方最多也就势均力敌。
“你们有这么强大的科技还要舰队赶过来?”
“不信你不知道原因。”
“------我不是来开战的,我是劝你们回去的。我叫凌火。”
“我叫麦卡锡。”
麦卡锡摇了摇“头”,
“我们有不得不前进的理由。”
“哪怕以其他文明毁灭为代价?”
凌火摇了摇头,问道。
“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定要实现目的的。”
麦卡锡目光变得冰冷。
他不能退后妥协了,哪怕是他红后星系,也面对着自己的危机——奥卡穆,以及机械生命联盟——在它们的威胁面前,自己的母星系也是一样的脆弱。
“你们必须退。”
麦卡锡疑惑了,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底气?”
“两张底牌。”
“什么。”
麦卡锡并不带好奇,似乎并不在乎什么两张底牌。
“黑暗森林。”
“切!”
麦卡锡嗤笑了一声,
“黑暗森林确实,可我们也不在乎定居,何况------”
凌火沉默。
“你们能做的不过是毁掉自己星系,最多也只是这样了。我想你们也不会蠢到那种地步。何况在他人打击到来之前,我们就得到我们想要的了。”
“那幽灵军队呢?”
“那是什么?”
凌火没有再说话,他将自己的眼睛化为了幽蓝——接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从他身后的蓝色漩涡中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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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那是量子次元的通道无疑。”
身旁的士兵收起了世界能量的监测仪器,转过“头”说道。
麦卡锡,
“what------?”
不是你一个次元级别的主宰者跑这里来保护颗行星图啥啊?
“这样够吗?”
“我们不可能就这么回去------我不理解,你怎么想的?有这样的实力,如果你在属于你自己的次元,应该是几乎永恒无敌的存在,为什么要来这里?比起在自己次元,你在这里简直如此孱弱。”
凌火没有多说话。
“我们会尽量和平,我们只是要看神亭遗迹,得到它们的科技。那对你们星球文明也是有好处的,我们会为你们的科技文明进步提供帮助,而且保证不会给你们带来威胁。”
麦卡锡知道,或许对方不能战胜自己,但一定会让舰队伤亡惨重——若非如此,或许,这颗星球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更别提打算对其进行帮助了——现在开始,是自己和对方谈条件了,红后星系绝不可能允许自己无功而返。
“我们绝不,侵略你们的行星。从我们自己的立场上------不过既然你有力量阻止我们,那我们也就承认自己的力量做不到了,我们不会再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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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古代殖民方与被殖民者一样,殖民方也会说什么提供发展帮助之类的话,借着被殖民者没有意识到领海独立权的前提下,获取自己的利益,逐步实现侵略。现在,麦卡锡借助的就是对方还没有泛观上的星球主权观,或者说,就算有又怎么样?力量绝对压制就是欺凌又如何?趋利避害,这就是人之本性。
但是凌火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对方的决心摆在那里,为了不必要的牺牲,他们能保证不会威胁启源星,这就是底线了,但是要是阻碍他们为了寻找文明出路探索神亭遗址的话,这些人就什么都能做出来了——在他们看来,为了这个遗迹牺牲一部分种族绝对是效率的选择。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要不呢?要不能怎么办?让凌火跟拿着一堆二向箔和别的什么规律武器以及有着堪敌本我肉身的数名怪物领袖和他们的有着至神级修士念力的属下打?打赢的概率摆在那里,打输的代价也是。
有想法自然好,也得有实力啊,自己的能力也就不过是威吓了。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他的肉身与念力,从能量强度上来讲,能够瞬间跨越数光月的距离,那是绝不可能的,这令麦卡锡觉得有些奇怪。
凌火靠的自然是量子纠缠,这是权能,完全无视距离的强制传送,相当于跨当前本我数境界的力量——凌火并没有告诉对方是什么,量子纠缠四个词一出,说不定对方就学会了,不能给对方送科技。
尽管是外挂技能,就连自己目前也悟不透,只能凭借身份强行调用,但也不是不存在学会的可能,或许对于自己很不寻常的东西,对方就是可以轻易领悟。他们飞船不是很还有近半月,叫他们慢慢飞吧。
凌火再回来是在兰泽宫殿,三个人没有多话,情况都看到了,凌火荀秋走出了宫殿。
水木星------
“真有意思,你觉得呢?”
夕桀说。
可不是有意思吗?
当年夕桀誓要统一万岛,是南夜儿大发雷霆地让自己跪了搓衣板,说什么自己大造血劫。
可他却能跪着搓衣板说自己要统一万岛,那时候也算有骨气了------要不是那时候夜儿死了的话也许她也未必能劝动自己,真的------应该是真的。
然后如今,又是为了给夜儿复仇,他又要大造血劫了。
“算了。”
夕桀拔出钢叉,倒在地上的正是肖烬。
口中的血喷涌着流向地上,肖烬匍匐着抓住了他的裤脚,
“你说话不算数,你------”
因为肖烬的窥算的能力,夕桀与他做了交换,现在他的用处已经没了。
夕桀瞄准后脑,然后掷了上去。
“噬魂。”
地上的身形扭曲颤抖,夕桀俯下身,右手依旧扶着钢叉,左手却按住肖烬的头,声音有些颤抖,
“放心,没事儿的,会没事儿,很快就好了。”
夕桀只觉得心口寒冷如冰,不住发抖,近乎窒息。他的恨与怒,只因为肖烬知情不报。
哀嚎声归于寂静,传进的不是肖烬的神经,而是肖烬的魂魄,那是一种不能用级数来衡量的疼痛。
夕桀站了起来,胸口依旧止不住地颤抖——搞错了,他又搞错了。南夜儿不该走,她走了,自己就只能一错再错了。眼泪顺着喉咙进入口中,眼眶红红的。
他是夕桀,是夕帝。
“鸢结在哪里?”
身侧四名死士中的一个走上前来,
“尚在月星。”
他松了口气——他怕了,怕见到鸢结的眼睛。
他起身,却又突然眼前一黑,惊叫起来——鸢望,那老头那张恭敬亲近严峻愤怒的脸似乎贴在他的眼前。
“夕帝!”
四人立刻惶恐跪下,夕桀转动身形,晃动走了几步,慢慢平静下来。
紫色长袍已经染上了血斑,他又大口喘气着弯下腰,抓着那个已经稀烂的脑瓜子提起整个身子,朝着不远处的两名修士的上空扔去。
恰在其时,两名修士化形沧龙,利爪尖牙争夺着将那具至神肉身撕为碎片,血雨令冰天雪地染上了猩红。
“传令,悬赏魏家十族,我要十族!活的!送到我眼前!”
她在我一无所有时给我一种名为爱的东西,我借此拥有一切。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她,谁参与了,谁协助了,哪怕是见而不救了,哪怕是沾到一丝丝关系了,我就将其连同其所拥有的一切撕成碎片。
肖烬讲了一个夕桀很熟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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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她倒在床上,气息浑浊孱弱,把脸扭向墙壁那面。
他一个人跪在地上,泪滑过脸庞,嘶吼咆哮着,
“你说你到底要怎样!”
她已经绝食好多天了。
当年因被刺杀留下的咒印终于让她付出代价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修为开始倒退,直到如今半步至仙,身体的能量在时刻逸散。
能量凭空逸散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补充足够,或许也能勉强解决,虽保不住修为,续命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但她拒绝补充能量——就因为夕桀又在朝堂上犯错了。
“你不该,你不该害死那家人,诛族是不对的,他们中要有多少无辜的人,你可知道?”
她含着泪,面对着墙壁,声音哽咽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你听话,好好吃点东西,好吗?求你了。”
她早就已经形销骨立了。
“夕桀,你要知道,我已经撑不住了,我是肯定撑不住的,就算你现在一时不这样了,你能保证我------”
“不不不,你不会有时的,你一定不会,你要有事了,我要怎么办?你知道的,我犯了这么多错,如果你不在了,我不知道还要------”
“你不许说话!”
房间于是就安静下来了。
夕桀愣愣地跪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双手,哽咽,呜咽,恸哭。
两个人又一次抱在一起,绣纹的帝袍湿透了。
“我求求你,我不会犯错了,你能好好吃药吗?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我终究会走,我求求你,你别再犯错了,以后也不犯错了,好不好?收起你对天下人的剑,至少让我安心走,我求你,我走了以后,你要安心,要好好活着。你还有天下人呢,你要对他们负责啊!你不能,不能因为我走了就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能不犯错?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不走我就对他们负责。”
“夕桀,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幼稚,你还以为,只要你愿意,一切就是万能的吗?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不能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就会走,我不能!我不能!”
“你不答应,我也不得不走,你以为我就舍得?”
声音像是在争吵却慢慢安静下来。
鼾声传来,她睡着了。
夕桀轻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走出房门。
“对不起,夜儿,但是,哪怕错杀多少人,那个给你施咒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眼睛红红的,他愤恨地将手指抠进了脖子上的血肉,留下两个血洞。
又过数月,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然后知道,此咒无法可解,于是那人连同九族从这世上消失了。
“你记住,这次的事情,若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宫内一个角落,夕桀对着身边的一个死士说道。
上一次,就是因为不小心让鸢望知道了,怒谏于朝堂,才害的夜儿绝食半月。
“鸢望,怎么如今你也这么固执?”
夕桀并不考虑自己杀害的无辜之人。
数日后------
“帝君------”
跑进朝堂上的宫女显然有些声音不稳,跪在了地上,满朝文武皆是脸色不悦,擅闯朝堂是死罪,罪及三族。
然而那人却不是因此惊惧,她知道,如果这事情耽搁了,绝对比擅闯朝堂更罪该万死。
“帝后------帝后她------”
早在那人闯进来时,夕桀就已经脸色变了,他从阶前走了下来。
“快说。”
“失踪了!”
此言一出,除了鸢望的脸上换成担忧,满朝文武脸上的不悦似乎全都换成更深重的惊恐。
这天,整个夕宫,天翻了。
南夜儿知道,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让桀儿看着自己死去时丑陋的样子,她不愿意。
头发已经开始发白了,皱纹也渐渐长了出来,修士境界下跌,自也影响寿命。
------
可是夕桀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终于有人将一孱弱病女的尸体抬了回来,她被连同棺材沉入海里——可是运气很好的漂到了岸上。
小夕夜抱着自己妈妈的尸体痛哭着,夕桀看到了,看到了她身上的剑伤。
从那天开始,夕桀的疯狂就不曾停息,他查不到,所以肆意乱杀——他亲眼看着,曾经的好兄弟,那个老头,鸢望的脸色从失望变成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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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凄风苦雨中,烟云一家人正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位老妇,发了善心,将她接到家里,她在那里度过最后数月。
那天她被安置在棺中,无人认领。于是留在烟家,就在要下葬那天,烟家遇袭------不知道魏家哪个人踹开棺材板,无聊地向着那具尸体劈了几剑------清理尸体时,她被倒进了海中。
这有什么,他们这样想着,每年倒进海中的尸体不知道有多少。何况烟家的人,他们魏家难道还要发善心给人安葬吗?
就像是烟家永远都没想到,自家会因为一件空间法宝遭袭被害满门。
魏家永远想不到,他们为了夺走一个区区空间法宝,最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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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肖烬刚刚告诉自己的真相。
至于鸢望为了让自己清醒,为了守住社稷害死夜儿,纯属无稽之谈。
夕桀于是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又一名死士,
“端辰与端家族人,格杀。”
两名死士离开,剩下两人跟在夕桀身后,步步离开这座冰岛。
启源星上------
燕挽歌赶到时,大门敞开。
他愣了一下。
他冲了进去。
想起之前在这里吃饭的一幕------
晕黄的灯光暖暖的,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牛腩土豆。
“你知道了吗,这只鬼族非常危险,已经屠杀了数十个家庭,派来围杀他的离魄修士也被反杀,它绝对有至仙修士。”
“嗯!嗯!嗯!我知道啦,你快吃你的饭吧!”
洛敏不耐烦地用勺子舀起了一大勺米饭,倒进他的碗里。
阿姨在一旁看着他们笑着。
洛敏暖色调的毛衣搭着蓝条格的围裙,睫毛长长地搭到眼下。
燕挽歌突然恍惚了一下,
“我想娶你。”
“啊?”
反应过来时,燕挽歌才发现阿姨和洛敏都愣住看着他。
脸色一红,慌忙摆摆手,
“我是说,谁要是娶你的话真是有福了。”
“你想嫖饭就直说呗。”
她好像松了口气。
燕挽歌于是在心里难过了一下。
“那个,要不你今晚留我家吧,那边还有一个卧室,我已经打扫出来了。”
洛敏的语气带着几分平淡,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太合适吧?”
燕挽歌抬起眼看看她。
“我已经打扫出来了。”
语气开始不耐烦。
“------好。”
就这样住了几天,仍然没有出现在村里。
她对他也一直冷冷淡淡地。
“不行,不能留在村子里了,这样下去它也不出现,在村子里等虽然近,但是它能感知气息,大概不会出现,我还是要回天空王座,等他下次出来才能找出它的大体动向。”
荀苗这样对她说——只要关好门,不触发开门的攻击逻辑,就可以了。
根据记录,狼鬼的行为逻辑是敲门半小时,然后才会陷入主动破门的狂躁,只要提醒村民都防范好就可以了。
燕挽歌这样说的。
“好,那你走吧,嗯,我走了。”
燕挽歌转过身去,然后开始犹豫,他迈不开步子,心里老是有什么压在那里。
到底要不要说,他犹豫着------不,不能犹豫了,他下定决心,自己已经犹豫够久了,很多年了。
他转过身,迎上了香软的嘴唇,他于是又愣住了。
他贴紧抱住她,洛敏于是松开了藏在后面的手,铁锅落在地上,声音不大,再加上吻得他心慌意乱,他应该是没有注意到。
要是他真直接就迈开步子的话,这东西本来应该呼他头上的——只是------如果他没有回头的话,自己的心是否真的受的住?
自己本来并没有想要吻他,只是看他会不会回头啊,为什么突然就没忍住?
“嗯,那我走了。”
一吻过后,燕挽歌挠了挠头,脸已经红透了,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他再次确认了她心里想的,心中大石落地。
尽管她依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在乎,但她确实吻了自己。
“嗯,去吧。”
她说。
然后是现在------
“洛敏?”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声。
他匆匆跑着,桌椅是凌乱的,锅碗瓢盆扔的到处都是,血迹也是。
他走遍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阿姨躺在里屋的床上,很是安详。
厨房的窗户被莫名打碎了。
他于是追了上去,顺着雪地里的血迹------他的脸色变得悲伤,变得狰狞,手中的白色镰刀开始呼啸。
她等了自己那么久,自己还是来晚了,每一次都是,每一次。
眼泪汹涌着似乎要埋住他的整张脸。
直到看到远处一幕,他愣住了。
洛敏站在那里,倒在地上的是狼鬼------
她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怎么才来啊?!我还痴痴地指望着你来救我,还是靠不住,妈妈在家里那么害怕,我没办法,只能施展法术让她睡着了,自己出来,你怎么这么慢------”
撞上那块坚硬的胸膛,她的声音又软了下来,
“你觉得我那么弱吗?我当年就是离魄了,现在又怎么可能和你差太多?”
至仙的气息于是显现,为了在万丈道守着母亲,为了躲开中央调派的麻烦------她藏得已经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