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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该面对的还是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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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国重家堂上,重年坐在副座,主座上的人,是夕国帝王夕桀。

    而重时站在夕桀面前,有点唯唯诺诺。

    夕桀满意点点头,冲重年一笑,重年低着的头向着夕桀点了点。

    夕桀笑道,

    “不愧是唤源台上测出野神王级资质的孩子,如今十一岁,就入离魄巅峰,成熟稳重。未来的太旋星当有你一席之地。”

    “可愿入我帝王夕家?”

    夕桀今天来这里,是来提亲的。

    重年内心很是激动,与一个寻我境的帝王联姻足保家族万年,甚至是亿年长青,他使劲地给重时使眼色,家族的利益啊!

    重时沉默了几秒,一直以来,他都被灌输着一种思想:家族利至上,牺牲生命,爱情,自由都可,只要是为了家族。他也曾怀疑这封建枷锁的正确性,可他只是把怀疑藏在心底,从未反抗过。

    可一份家族思想,怎么比得上空玄给自己施加的上百亿年的心理暗示?上百亿年的灵魂上的记忆?从懂事以来,面对父亲给自己的所有一切安排,重时都可以妥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重时从本能上,在全身心的抗拒这一安排。

    “我------”

    夕桀脸色一沉,看出重时似乎不太乐意。

    夕帝拉拢重家,确实是看中了重时的资质。他那好表弟端辰家出了一个野神王级的端星,一个资质还强于端星的端木。偏偏夕帝家的孩子,一个女儿,三个养子,没有一个野神王级。夕帝本人倒是个野神王,正是凭着寻我初阶的力量,夕帝坐稳了江山,正因如此,他太明白一个野神王级修士未来对政局的影响了。

    他表弟倒是愚蠢,放弃了端木一棵参天大树。但仅凭着端星,端辰也在朝中争取了不少话语权------夕桀当然没有真的很怕端辰端星,等那小子修炼成寻我境,谁知道要个几百年千年?可夕桀确实也感受到了威胁,是端王家族资质的威胁,谁知道他那好表弟家还会不会再整出来几个野神王级资质?重家出了一个天才,对夕桀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重时成了夕王驸马,一定是一颗有力的棋子。

    “这件事,我说定了。”

    夕桀对重年点了点头,眨眼间瞬移离开。

    重年冒出一身冷汗,他感觉到,儿子似乎在抗拒——但夕桀的态度表明,这次联姻若成,将是重家的机会,若是不成,将是重家的灾难。

    夜里,重时坐在自己房内,重年走了进来。

    从出生以来,重年就给了他所有该有的教育,对重时,重年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自己的儿子,他只是默默地,给了重时一个期待的眼神。

    以前,重年这招总是能奏效的,道德的枷锁让重时不得不从,无论是被劝说放弃心爱的枪道而学习更加“正流”的剑道,还是斩杀那些威胁到家族利益却无罪的敌族天才,亦或是那些类似于强盗行径的对弱小家族进行的征讨。可今天,重时却没有这样觉得,他甚至对重年产生了半分不满。

    书说,吃饭不好,我把饭扔了;书说,救人不好,我把人宰了;书说,修炼不好,我也不练了;书说,记得你不好,我把书撕了。世间万物,无一可取代你的地位,你就是我最终的底线与原则,哪怕甚至我不记得了,本能也会替我记得。这就是空玄的准则。

    最后,重年转身走出房间,留给他这样一句话,

    “孩子,你的决定我都不反对,可你明白,你的决定关乎家族存亡。”

    重时神色变成了挣扎,他不明白,为什么家族的生存是建立在自己的牺牲上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自由建立在了家族的灭亡之上,他知道自己该仇恨,可他不明白,家族没错,父亲没有错,自己也没有,到底错的是谁?是谁啊?错的是秩序,错的是世道,错的是他的命吗?可那是必须遵守的当时当地客观存在的东西啊。

    太旋星系边缘的一颗无名星球上------

    一道道记录时间的钟表的虚影笼罩着半星天空,指针转动着,金光璀璨,然后,虚影渐渐归于一人身上,月纹白袍,搭在白古装外。月读破境成神。

    下一刻,心跳突觉漏了一拍。不知怎的,似乎有一样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

    “月读,你怎么了?”

    月迟目光本是欣喜,看到她紧皱的眉头,换成了担忧——泪水正划过月读脸庞。

    “妈妈,我---不知道。”

    月读只是感觉很难受,她感觉有什么好像有什么自己快要失而复得的东西又消失了。

    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看到她的眼神,三分柔情,剩下为悲。月迟疑惑地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神亭旧事------

    瀚宇初开年代,何其久远,不知何时,时空双灵化出------发现自己有意识的时候,这个女孩身在一片荒芜大陆,她转头,身侧是一个男孩,和自己是一样迷茫的眼神。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她捂住了头,她后来知道那种感觉,叫做疼。他们此时不会行走,不会说话,不会进食,不会搏杀,不会很多事情,也没有任何人教他们。

    以世面前摆着一层天幕,窥望众生万藏,正看着幕中的男孩女孩。

    他又转过头笑着说道,

    “他们真的成为了灵,通过上百亿年运转自我形成的思维逻辑。”

    “先看看吧,如果他们适合存在,别抹灭他们。”

    “好,都听你的。”

    说着,以世宠溺式地摸摸轻弦的头——可他的宠溺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一种逻辑上的习惯。或者说,他觉得应该这么做。

    轻弦好像有点害怕,她手臂抬起,却没有挡开以世的手。自入那个境界以来,以世变了,以至于自己有点不认识他了。

    轻弦甚至看不到他的情绪波动------她有时候想问他,是不是完全的冥冥就是没有感情的?是不是以世的眼里,只剩下了行为逻辑带来的理性?是不是他只有思维,没有心?

    “怎么了?”

    以世察觉出轻弦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

    轻弦强笑着,心里却浮现起曾经的一幕幕——以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灵,他会惩罚恶人,但赎了罪就会让他们转世,忘记一切。

    可如今——以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错的生灵,任何生灵,只要扰乱了神亭的秩序,它将再也没有存在的机会。

    过去——以世不会随意清洗次元,哪怕有那么多问题,他也只是尽力为其打上补丁,因为他知道每一个生命的可贵。

    可如今——虽然,他还没有这么做过,但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以世会为了完美地创世而不带犹豫地清洗次元,只为了一个“完美”。

    这些对比,让她感受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以世没有感情了。

    幸运的是,叶琼空玄历经重重磨难,被以世认可了成为事物执掌者的资格,他们坐上了七主神最后的两个位子,神亭完成了!然后------以世的统治维持了近三十亿年,他没了情感,自也没了厌倦,他对世界,其实从没有过敌意,因为成冥我那日,他把自己的感性定义出了自己的身体,并将其作为一个魂魄场,储存在自己的一个分身里------可他当时或许没想到,纯粹的理性,换来的是如今的世界,神亭臣臣自危,瀚宇人人惶恐。后来,轻弦离开了他,自入轮回。

    以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当初抛掉情感,本就是为了能更好的守护世界,守护家人。

    可是呢?身边的人却在一个个离去。如今他却留不住任何人------因为他已经不再珍惜任何人,或事物。当初好像并不希望自己这样------他循着自己的思维逻辑找回了情感,在得到情感那一瞬间,他一阵痛哭,然后,他将自己再分了一次------世间有了好几个“以世”。

    从此,已经完整的神亭开始了第一次轮回。他把恶念从情感中割离封印,因为,他还是害怕,自己可能会破坏原来的世界------他忘了规定那个容纳恶念的分身不可以产生灵——或许是忘了。今后神亭轮回的每一世上,多了一个魔王,他的目的是破环现有的瀚宇世界,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他叫终结神,以撒。

    以撒盯上叶琼空玄,是以世那纪元以后的第五百世------

    废墟之中,那一世的叶琼站起身,剑摇摇晃晃地指向以撒。

    以撒无视,惬意地看着这里,他的杰作。最近几世两个主宰一直没有出现,没有他们两个的威胁,他也不需要躲躲藏藏,直接杀上了神亭,神榜未成,自也没有主神。无数神陨落,神灵破碎,包括那一世的空玄。

    “又有何用呢?”

    以撒不解地看了叶琼一眼,任凭时间之剑刺入体内,然后将叶琼踢翻数米,力道控制的极强,不多使一分力,也不少用一分,他很享受这种玩弄一切人命运的感觉。

    叶琼眯着眼,倒在地上,喃喃说着什么。

    “啧,结束了?真是无趣。”

    以撒摇摇头,不知为何,他感到心里一阵空荡,现在自己还有什么乐趣呢?

    “时间,逆转!”

    叶琼的声音微弱,但还是让以撒听见了。

    他空虚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光彩!哟!这倒是个新鲜事。

    叶琼身化为光,消散天地,但她这一世的轮回还没死——叶琼将时间回到了以撒来神亭的三天前,她没有浪费一丝时间,将近三天时间的回溯过去是用她的命换来的,现在自己还不是主神,她本还没有那种资格,自要付出代价。

    神亭每个人都是家人,她见过了每个家人,然后把他们带到了未来,在未来亲手将他们一个个斩杀,她再回到现时,是另一处星空。

    “叶心。”

    那一世的空玄弥留之际,贪恋地喊着那一世叶琼的名字,叶琼点点头,一块怀表被点到了空玄灵上。

    “下一世,别忘了找我。”

    然后,每一个人都被她斩杀重新送进了轮回,包括自己。

    以撒转瞬即至,看看四周,拍了拍手,点头赞许,

    “不错,很聪明,扭转了灵已经毁灭的过去。你知道的比别人多,看来上一世的你凭借着时间的能力留给了你很多提示。你知道我是什么,也知道你们既然打不过我,送入轮回是让我找不到你们的唯一办法,找不到,自然也无法再次毁掉你们的灵。不过------”

    以撒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有叶琼的这种能力,自己在以后的轮回中看来有的玩了。

    “从今以后,生生世世,只要成就至神境后,你都将是我的。”

    说着,以撒微微一笑,他要等,等下一次找到叶琼。留着她的灵并将其控制,以后大有用处。

    又一世------

    转世空间神没有出现,恢复记忆的那一世的叶琼找啊找啊------她没找到他,最终却被以撒找到了。

    一道诡异的印咒出现在叶琼的灵上,几点泪滴落下,她的眼神也变得空洞,那道咒印,是一段以撒写下的记忆——写在灵上的记忆,哪怕是魂魄轮回也不会被忘却。以后只要叶琼成就至神,就会被以撒控制。在往后的世纪元中,时间主神只会记得,以撒是前世神亭主神之一,是她前世的恋人。

    在无启那一纪元,叶琼的以撒被无启斩了。

    ------

    这是最近的一次,六十亿年前神亭轮回。

    “准备好进入下一轮回了吗?”

    无启站在叶琼面前,叶琼不语,凭着自己藏有的一部分力量,她早在几天前又去了未来,留下了暗棋,那道暗棋是自己的记忆和力量,能让自己在下一世比无启和燕轻弦都更早恢复记忆。

    下一世,她或许可以借无启之力复活以撒,或许,可以让以撒加入神亭——她竟希望能改变以撒心意,让他加入心意,她竟然以为以撒只是误入歧途。

    无数次轰鸣巨响后,座座建筑坍塌,只剩下三维区的执事神殿。神亭那天后从瀚宇消失了。

    这是在星际边缘------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却始终找不到根源------妈妈,我该怎么办?”

    月读问出这样一句,心中的不安未减。

    月迟摇了摇头,

    “先回邀月,其他事以后再说。”

    启源星上,执事神殿(海底宫殿)------

    兰泽嘴角又一次溢血,他看着自己的魂魄场,乌黑光晕显现,兰泽身躯再次震颤。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怒吼,带着魔性。

    兰泽苦笑,

    “这才是上一神亭纪元,我曾轮回三次,无启却不让我在成神前恢复记忆的原因吧。”

    但凡兰泽未成至神,无启就会封住他的魂魄场,其实是因为以撒的存在------

    “看来叶琼记忆错乱与你有关,不过至少这一次,你还没机会。”

    兰泽淡道。

    可说着他又看向宫外,眼中血丝乍现,

    “启源和玄古相加五级文明应对七级文明!倒计时已经开始了------可恶!!”

    重时正呆在自己的房间------

    沉静的外表下一颗挣扎的心剧烈地跳着。

    “究竟怎么了?”

    重时问自己,夕帝的女儿他已见过了,神仙容貌,野神资质,加上帝王家世,这一安排也不能说不好。他也不记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少爷有什么割舍不断的情缘,虽然定亲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但相比以往,这次的安排甚至已经算是不过分的了。可自己心里还是很抗拒,抗拒得不合常理。

    他沉浸在思索中,浑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他所在的空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夕王定重时为驸马的消息早已传遍夕国,可几天后,一件怪闻又传遍了大街小巷——重家重时少爷,失踪了。

    夕帝为了找回重时,发动了上万修士寻找,他对重时的资质之重视,摆在了万岛星人眼前。

    或许是敌对的势力为了阻止夕桀的计划,搞了这么一出,这样想着,夕桀也已经派人前往端家,蛮族暗察了。

    “端辰弟弟,可有重时下落?”

    “夕哥,别说重时,犬子端星去了万岛星,已多时未回。”

    端辰此时满脸愁容,心里却在打鼓,夕桀必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才会亲自来他端王府询问。

    “端星也失踪了?”

    夕桀眼神一眯,他对端辰的疑心未变——不过,如果端星也失踪了,对自己那倒是件好事,真假与否,他会让人去查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叨饶你了,我也会帮忙找找端星。”

    端辰心里一咯噔,端星失踪,或许与夕桀有些关系——但自己可不敢和夕桀翻脸,一个儿子,不比端辰的命值钱。

    他唯唯诺诺道,

    “那就麻烦君上了。”

    回到王宫,夕桀布下一层遮掩屏障,然后,对着身侧一个黑衣男修缓缓道,

    “查一下,端星是在哪里失踪的,如果他死了,查出来谁做的,如果没死,就让他真的死了吧。”

    黑衣男修脸上长着些皱纹,看皮肤倒是粗糙,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他低下头,面对着夕帝,缓缓退入一片虚无。

    水木星------

    人族王宫,

    “王上,近日鲛人与沧龙族交战,邀月宫人参战,竟灭掉了沧龙一族。”

    “我知道了,”

    木流有为头疼欲裂,他扶了扶额,闭上了眼,他没兴趣管那些,随手把那个留下近万张人脸的留影石摆在了一边。

    他与端辰不同,木流协风的事没有一点头绪,他真的会失去理智。

    ”邀月宫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是约两年前,您忘了?”

    闻言,木流有为眼睛猛地睁大,一个猜想在他脑海中出现。拿起名单,

    “这里面有他们吗?”

    有,而且在深夜。

    木流有为冷笑,如果木流协风是白天遇害,又怎么可能悬赏目击者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在深夜遇害的可能当然更大,因为很少有人深夜前来,自然也就很难有人看到。两个离魄境女子一路,一个至仙境男子一路,实力足够,人数少,容易被协风盯上,何况,两个绝美女子。协风那为人,那天如在夜里遇见她们二人,难免起意,惹上冲突。而且,邀月宫人的性情都是那样------这几人恐怕在邀月宫也不是一般身份。

    “来人。”

    木流有为已经失去理智了,也不打算再细察一番。

    “点兵。”

    重时醒来时,来到了一个神异的世界------

    这里不像是一颗星球,但也不像是在瀚宇真空,因为这里有大陆,有大气,这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这是哪儿”

    重时的声音飘向远方,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如果空玄在此,将很轻易地判断出来,这是异空间,或者说,一个小次元位面。

    空间源气这种被称作空间物质的东西,可以被达到一定程度和类型的亲和念力调动,借以沟通空间事物本体。由此,世界上有了空间阵法师,空间宝物,空间传送阵,以及空间领域。不同于战斗领域的领域,空间领域的领域是一个不同的概念,它是一个大空间,和小空间以及普通空间一样,是某一大空间的一部分。但是其相当于一个形成了独立世界的小空间,即位面——神亭主神人手一个的神战领域就是这样的一个空间领域。

    而这个异空间是在重年的吸引下过来的,或者说是空玄。

    重时慢慢向远处走去。

    邀月宫------

    端木几人此时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一消息——水木国宣战。

    没过几天,借助着星际传送阵法,水木国大军已到。

    “邀月宗!把人交出来,否则今日踏平你们宗门。”

    宗门外,木流有为吼道,几百个至仙修士围住了邀月宗。

    蓝铃看了看端木,现在月迟月读未回,自然由邀月第一护法来执事。可端木的眼神却不比蓝铃冷静多少。

    红叶走了进来。

    “大哥------”

    “好了,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接着,事已至此,尽力去做就好。”

    红叶拉着蓝铃的手,然后看了看端木,

    “守护好自己,守护好家人,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事。”

    端木点了点头。

    9970年冬------

    影窍正自纵横山脉退往大陆西的山海川,荀渊燃则在南漠北上怼上了为大军殿后的凤池,动魂巅峰对离魄初阶。

    “喂喂喂,除了逃还有什么能耐啊?”

    疾行间避开南漠的一个个流沙,凤池显然有些不耐烦,挥手凝聚几道源气,就成了能量球扔向前面。

    “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渊燃心里暗道,两军在相距还有几万米时,还是漫天尘沙遮掩,哪怕是修士也难以感知到彼此。若不是通过天空王座得到了消息,给渊燃争取了一个人引开对方全军的条件。自己带的这一支军队必然被吃的连渣都不剩,因此,渊燃正在尽量将他们往西面引走。

    几百启源境的玄古星修士都像打了鸡血,兴奋地追在后面,这不仅是食物不只是羔羊,还是到手的军功,腿慢无的那种。

    “引得再远一点。”

    各种各样的能量攻击打在身上,不能说浑不在意,但也不很疼痛,其实唯一能伤到自己的,也就是来自凤池的攻击,而只是躲开他一个人的,并不难。

    见状,凤池脸色微冷,手中又开始凝聚源气,只是这一次凝聚的,颜色有些阴暗,几道源气握于手,减速追赶的同时,他咬破嘴唇,几滴血滴到手中,

    “诅咒,困。”

    诅咒,是虚空借力,只要确定诅咒的对象,是不需要瞄准的。

    渊燃身形顿时迟滞,几只凭空显现的黑色触手拽住了他的腿。

    “这什么违规操作?”

    被拽入流沙的渊燃扯了扯嘴角,看着慢悠悠赶上来的凤池,以及他身后的数百修士。

    不过,看距离,差不多了,我方军队安全。跳出这样的流沙对动魂修士还不难。

    凤池追上,眼睛却微眯,停在了不远处。

    一名修士抢先冲上去,立刻被渊燃拎住衣领摁到土里。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个。

    “你们不行。”

    整了整黑袍衣领,松了口气,沙里的修士尸体七零八落,有被撕开身体的,也有被贯穿的,这是战争,没有残忍不残忍。

    渊燃朝凤池的方向望去,

    “他来。”

    凤池嘴角微翘。

    渊燃亦然冷笑,然而知临大敌。就说那一道见鬼的迟滞,简直就是离谱神技,无法克制,无法理解,无法应对。境界上也显然被压制着。

    狂沙乱卷着,凤池的剑术精湛如斯,流水行云蕴藏杀机,招招刁钻取要。相比之下,渊燃却只能见招拆招,格挡着躲避着,脚步逐渐凌乱,剑鸣凌厉起来,片片银光下,渊燃的眼有些花了,他仓促压下身形,挡下突然斜刺向下的剑,下一刻他感到不对,立时收力,却在剑的反震下倒退出去。

    “吸星大法??”

    渊燃郁闷加纳闷地无语想着。

    就在最后一次对刃刹那,部分源气竟从自己体内流动到了剑上,若不是反应快,大概会继续顺着剑流向对方了。

    “这叫诅咒。”

    凤池的声音有些优柔,向自己的对手介绍着,

    “算是我的天赋。”

    天赋之物,是灵的赐予,或许使用者并不懂其原理,却依旧可以使用,就像是本能,类似于婴儿生来会吮吸,如鸟儿生来会啼哭,能用却不代表懂得,凤池的天赋就是诅咒。诅咒——通过付出一定代价,就能达成一定目的。

    一柄重刀凌空划下,渊燃仓促躲开,周围是敌人的欢呼声,影窍扔下剑,从部下手中接过重刀,双手用力,挥砍过来。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子,和一满身肌肉的硬汉出现在了人群中

    “周子铭,璃月布朗前辈。”

    渊燃惊讶喊出他们的名字,这两位本该在掩护己方军队撤退了。

    “嗯,放心不下,来看看。”

    又有几名修士闯进来------混乱中,渊燃被两人拽走逃离了此地。

    ------

    “你说你不干了?”

    周子铭瞪大了眼睛看着渊燃。

    “前辈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带领修士的任务------”

    “开什么玩笑?天清人不在了,他认定的你,你说不干就不干?”

    “可我胜任不了啊,我------”

    “大陆修士如今谁的境界还高于你?你不干谁干?”

    “你们明明都比我有经验------”

    “大陆修士组织本来就分散,我们都是各自的组织领袖,要揽大权怎么可能不被说闲话?”

    周子铭气得咳嗽起来,却也无可奈何。

    “子铭别急,我掺一句。”

    说着,璃月握紧周子铭的手,气氛有所缓和。

    “你觉得,扛不起这份责任?”

    渊燃没有回话。

    “我们当年,谁又觉得自己扛得起,担得下?”

    渊燃不语,

    “你知不知道,周子铭当初被选中成为修士的时候,他是个什么都干不好的笨蛋。”

    “啊喂喂喂,怎么又扯到我了?”

    周子铭一急,璃月瞥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别说修行前,就说修行后,你学悬浮车,学了几年?还不是啥也不会?”

    “那是前纪元留下的科技,我当时没机会学啊,现在没有参考更难------”

    “笨就是笨。”

    “我,整天说我笨------那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

    璃月转过头来,

    “所以说,就算是这么笨的人,我都能看上他,你觉得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周子铭,

    “额------”

    “我们很多人在修行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了不起,真的。”

    “任何事,只要做,你就能把它做好的。”

    “那只是理论上,前辈,我们没有时间浪费,面对战争,你们不该期待我一个人成长。”

    渊燃脱口而出。

    刹那死寂------良久,周子铭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愿望------”

    “但是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你的能力能做到,而你不愿意肩负对应之责,你不会愧疚吗?”

    璃月闻言,脸色顿变有些责怪地看他。

    渊燃愣住了,脸色难看得很。

    “你会适应的。”

    说着,周子铭走出了大营。

    璃月追了出来,

    “你怎么能那么说话?”

    周子铭踌躇了一下,

    “不那么说话,又能怎么办?”

    “那不是他该有的责任,不是因为能力就有责任啊。”

    “那你说我怎么能说服他?”

    此言一出,璃月愣住,荀渊燃,说到底还是个幼稚的孩子,现实是这样的言语能够说服他,而且是最有效的。

    “道德绑架也好,或者欺骗也罢,我必须做这个坏人,没有别的时间去让我们思考这个问题。”

    周子铭叹了口气。

    两人身形渐渐走远。

    渊燃整理了下黑袍,脸色于是变得严肃,走出了军营。后来,他凭借一身修士超限装甲,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将万军挡下。

    又过两年------

    那还是武研局将装甲进化为雷凯前。

    彼时已是离魄境。黑衫裤外搭水黄工装,蹬着一双闪电徽标的黑面白跟运动鞋,都是特制的记忆材料服装,已经成为荀渊燃的标配,启源国修士团主帅的象征。他领着数十名最低在化身境初的修士一同跨出蒙关,剑指掘城。

    “轰!”

    城墙被击穿的声音传到凤池在掘城内的指挥部。手上冒出汗来,凤池暴吼,

    “什么奇葩操作?先前还是坚守,后来成对峙,才刚刚打败了慕旋就飘了?现在都敢开始反攻了?”(慕旋是族王中最弱一位,也是在那次战争中,荀渊燃破镜离魄。)

    说着,凤池飞出城外,他的剑也随他挥手飞来。

    他低头看了看怼在城门外的那个银疙瘩——那又是什么玩意儿?破墙机甲?启源星人的战斗科技真不是盖的,这些年,己方还没研究明白他们发明的各种枪械和炮弹,结果人家连能积聚源气能量发射光波炮的武器都有了?

    愣神时,一阵枪林弹雨竟从地上直接打到千米高的位置,余威仍有能击穿启源境修士防御的力度,就算凤池挡下,依旧感到吃力。

    地上是那个熟悉的恶心武器,歼辰风暴,由狙击步枪,大口径重机枪,新金属风暴,中央炮等各种枪管组合的超限武器。

    “荀渊燃!”

    凤池怒吼。

    枪管底下露出那颗熟悉的脑袋,黑发蓬散,露出一口白牙,

    “凤池,来战!”

    想起歼辰风暴是整个师中总数不多的火力压制神器,渊燃非常从心地将凤池引到离它数百米的地方,此时已经有人接过来对它的操纵。

    源气汇聚,剑气冲天,凤池用力向前一挥,是一道十几米长的剑气,剑气将残影分为两半,没等他反应过来,渊燃的本体已经到了身后——轻凯,吸收抵消源气攻击,防御点拉满,而汇聚源气的科技加持下,也让移速到了一个新境地。

    看到对方暗剑上凝聚的乌光,凤池转身后退,渊燃却如影随形,靠在他耳边,轻轻说,

    “影窍,你,玄古星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剑气,我想问------”

    “这东西不是应该贴脸用的吗?”

    接下来发出的,是令人牙酸的金属啮咬摩擦的声音,凤池耳膜生疼着挡下了那道源气凝聚的剑光,挡下了,却没有完全挡下,自头顶到足尖,留下了一道深半厘米的血痕。

    紧接着是第二道剑光,第三道,第四道,从下方,以各种角度——凤池被击飞到了天上,无从借力。

    不知经过多久,凤池终于锚定身形浮于空中——看得荀渊燃一脸郁闷,不是,真是奇怪了,他们是怎么学会悬浮的?自己咋就是不明白原理------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人家。

    凤池试着保持浮空,可是失败了。魔之源气借机钻入,侵蚀血肉,伤口疼痛,夹带着源气侵入的触电时有的那种酸麻,强烈的烧灼感随后就到,凤池跌了下去------他强撑着爬起来,冷风自伤口灌进衣服,冰凉。然后,凤池快速后退,面前是又一道道黑色剑光。

    他转身跑了,渊燃面色冰冷地追上去。

    眼见渊燃穷追,凤池眼一红,咬破了嘴唇,大量鲜血同时从伤口中涌出,

    “我!又又又开挂!”

    渊燃停下来惊呼着扑灭身上陡然燃起的黑色火焰,追击的步子却没停下,一边追着一边调着气流拍击,火焰良久方息,虽未造成大伤害,却也是吓了自己一跳。

    虚空接力,无论是诅咒还是祝福,都是挂壁,无可闪避——渊燃眼中狠意不减反增,今天就耗上了,非要把他给怼掉。

    凤池于是又一遍一遍地施加诅咒,直到咯血为止,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他人麻了——口中开始爆出各种肮脏话,却依旧跑在前面。身后那个浑身冒着火的奇葩货是一点不停啊!不是,他疯了吧!凤池郁闷,不再施展诅咒,把力量保留在逃跑上。

    两方军队的杀声依旧连天,玄古星方却有溃退之势,

    吼声传来,

    “帮渊燃大人拦住那个紫头发的,他是凤池!”

    人群中有人大喊。

    凤池闻言,将后面帽子紧紧扣上。

    “拦住那个拿剑的,他是凤池!”

    人群中又传来一声。

    闻言,凤池丢剑。

    “阻止那个穿裤子的玄古修士!他是凤池!”

    追在后面的渊燃见状,笑着补上一句。

    哪个没穿裤子?神经不好?凤池扯了扯嘴角,并不理睬这货。

    诅咒啊,外挂啊,咋能让他这么容易跑了?

    源气操控,加速,源力调动,风沙于是凝聚成一发炮弹,以极快的速度直追凤池而去。

    凤池惊恐地瞳孔瞪大,感受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只是在最后时候,它凝成了冰。

    数百里外急援,疾行到这里,刚停下就凝冰将能贯穿离魄境修士肉身的攻击挡下,这一切造成的消耗让宫寒额上汗流直下。

    荀渊燃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冰墙拖住了------凤池没敢停,继续疾行,直到与渊燃拉开七千多米的距离,宫寒此时也在身侧,被她操纵水之源气调动水汽凝成的冰墙已经碎了。

    源眼加持下遥遥看着彼此,渊燃平静,凤池惊恐,宫寒惊诧,所有人都纳罕,主客地位的颠倒。玄古星人破防了。

    看来,当初前辈们的话是对的。渊燃默念,或许一切,总有一天能做到。只是可惜,在前期某次战争中,周子铭和布朗也------他们再也看不到了,渊燃略感遗憾地笑笑。

    看向两人的目光又是一股冷意,纯境界略压对方,轻凯科技加持,凤池轻敌已是重伤,宫寒不是最佳状态。一打二强行镇杀或许可以。

    可是------毕竟是有着诅咒外挂天选之子,鬼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底牌?还有宫寒,冰之源气也是在环境加持状态下,毕竟是两个族王,两个离魄境。

    “不,”

    渊燃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三个离魄境。”

    声音传出那刻,第三个离魄境笑眯眯地出现在远处两人的身后。

    凤池只觉身后一凉,转过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

    “是我啦!”

    声音是熟悉的声音,确认了是易容术的能力不假,但却不是霸岳。

    “首王近侍?”

    “嗯。”

    杀声渐渐休止,三人同他们的军队一起消失在烟尘中。挡不住荀渊燃那是尊杀神,哪怕人再多,没有境界的绝对碾压,也讨不到便宜。何况作为突袭,战况呈现一边倒,迟则生变。

    至于渊燃,也没有再追,一挑三没有把握,再弱也好歹是离魄境。

    “王岳,我欠你一个人情。”

    凤池轻喘,王岳微微一笑,

    “是嘛?那就多和我讲讲那个笨蛋哥哥的事吧。”

    凤池嘴角溢血,突然冷笑起来,此时他的哥哥还在望海城当着卧底------王越要他哥哥的情报,可不是兄弟情深,怕是对哥哥的族王之位觊觎已久。

    “就算你知道有什么用呢?就算把情报公开,霸岳暴露,望海暂时也没人能留住他。”

    “事关家国战略的事,我也确实不能是非不明。”

    王越有些遗憾地摊开手,

    “只是可惜,王上对你们现在在边疆的表现是越来越不满了。”

    “这个不劳你费心。”

    宫寒冷道。

    王越笑笑,不再说话,

    “没想到恰好碰上你们丢城,本来是来传令的------”

    “咳咳------”

    王越顿了顿,步入正题,

    “暂时死守边境就好,首王得到传承,将挑战破境至仙。”

    凤池目光顿时惊动,才多久?刚刚受过伤,就要破境至仙了?和影窍的仇怨一直都在,恐怕------等影窍真突破的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

    虽说比不得作为自己对手的这两个变态,荀渊燃和燕轻弦,但这突破速度也确实恐怖,也或许,是启源星神带来的压力起了一定作用。

    “好,我知道了。”

    凤池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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