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结识老万

    米晓硕很轻松的考上了钢铁技校，报考之前，米晓硕和爸爸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米启发说，你知不知道，你上了技校，工作后很可能就一辈子当工人。米晓硕说，当工人也没什么不好，我没觉得医生比工人强哪去。

    米启发说，你懂职业就代表社会地位吗？在社会上混社会地位决定你的人脉。一个工人和我去社会上办事的顺利程度能比吗？如果我是工人，咱家能不能这么早住上楼房接上电话。你和晓果上的学校能不能是最好的学校？

    米晓硕打断情绪激动的爸爸说，你说的这些是事实，可是结果呢？是，住的楼房不用去挤公共厕所，冬天暖和不遭罪，我们家也没比人家住平房家庭和睦的人家幸福，我和晓果是上的好学校，我们也没看到啥区别。

    这个时候的米晓硕已经快1米8的身高，身体强壮，米启发已经打不动了。换了小时候，米晓硕这么顶撞自己，他早就发作，大打出手了。两人的交谈不欢而散。

    米晓硕考上技校就真的住进了职工宿舍，职工宿舍一般住的都是钢铁公司工作的外地人或刚分配的大学生。

    米晓硕去住宿舍之前，米晓果问米晓硕，哥，你就这么想去住宿舍吗？那比家里好吗？

    米晓硕说，居住条件不如家里，但是那里有自由的空气。

    米晓硕回家收拾东西那天专门选了爸爸不在的日子，妈妈江引娣特意留在家里送米晓硕，江引娣给米晓硕塞了二百块钱，哽咽着说，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妈妈，长这多大还没独立生活过，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情了缺钱了就告诉妈。

    晓硕说，知道了，也不是出远门，离家这么近。江引娣说，是妈妈无能，没能给你营造一个温馨的不想离开的家。晓硕说，不是的，我只是……。江引娣打断了晓硕的话，说，你搬出去，不用解释，妈懂，如果没有你们哥俩，有时候妈都不想回家。

    米晓硕走出家门，江引娣又追出门喊道，晓硕，一定保重身体，常回来看妈。晓硕答应了一声没有回头，泪水已夺眶而出，不能抑止。

    米晓硕住的单身宿舍是四人间，一进屋左侧两张床右侧两张床肩排，中间是过道。米晓硕的床是东侧里面靠窗这张，东侧靠门口和西侧靠门口两张床住着人，一个是分配了工作了几年的大学生徐雷，一个是离婚不久出来住单身的工人刘乐。

    米晓硕住近一个星期了，也没见对床有人，就问大学生徐雷，我的对床是不是不住人啊？

    徐雷说，住人，不过是住了个神仙般的人物，要么出现了，在那看书，废寝忘食的，连买饭的时间都没有，还得让我们带，带多了，现在我和乐乐都懒得管他了，没人给带饭，人家也不出去，干脆就不吃了。现在你来了，不知道让你给带饭不？这是在的情况。动不动人又不知道去哪了？一走一星期两星期的，据说是出差，也不清楚去了哪？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估计这也应该快回来了，已经不在好几天了。

    过了两天，三个人正躺在床上，门咣当被撞开了一样，穿着一身休闲装，一个个子不高身材魁梧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背着个看着很重的大背包走了进来。

    看到对床的米晓硕，还没等米晓硕自我介绍，就快言快语的说，刚来的吧？米晓硕说，是。又问，在哪工作？

    米晓硕说，刚上技校的学生。这人接着说，我叫万胜利，你就叫我老万吧。简短地打了招呼后，老万就开始忙自己的，开始从那个看似的很重的背包里往出一本本掏书，边掏边说，这次出去还真是收获不小，淘了不少好书。扭头对米晓硕说，爱看书不？爱看我这的书随便拿，看完给我放回来就行，我什么书都有，主打一个杂。

    米晓硕摇摇头说，不爱看，什么书也不爱看。老万吃惊地看着米晓硕说，小小年纪，怎么能不爱看书呢？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不爱看书，就拿这短短的人生经验来世上生活不就相当于手无兵器上战场吗？

    米晓硕没哼声，心想这老万还挺矫情，不爱看书就不活着了，不爱看书活得挺好的人多着去了。

    慢慢熟了，米晓硕就了解了老万的情况，老万是公司里的销售业务员，所以经常有出差的机会，老万不出差的时候，一下班就有今天没明天般如饥似渴的看他那堆书，有时候还不禁发出啧啧赞叹之声，可惜的是其他三个人没人附和他，他一进来见面就问米晓硕爱不爱看书，也是想找有点共同话题的同道。最后还是失望了。

    老万平时沉默寡言，下班后不是靠在床上看书，就是翻bp机，老万看的书都是经济方面和股市方面的书。老万整天泡在这一堆书里，有时候都顾不上吃饭就让米晓硕帮带饭回来，给拿的是双倍的饭票，不让米晓硕白跑腿。

    米晓硕说，不用不用。老万推了推他那瓶底一样厚的黑框眼镜说，你个学生，不挣钱，正好省点。看那俩床人不在，接着说，要是用他俩给带我就不多给，所以现在找他们帮忙次数多了，他们也不给带了。市场经济，这就当是你的酬劳，你收了，给我带饭这个事才能继续存在下去。靠人情一次两次行，次数多了，你不乐意不好意思推脱，我就成了老不要脸了。米晓硕见老万分析的也是，就照老万说的办了。

    慢慢的，米晓硕和老万聊天才知道，老万并不老，老万还不到三十岁，只是打扮起来有些老气横秋，他喜欢别人叫他老万，觉得这样称呼亲切，老万说他烦别人哥啊师傅啊的叫自己，太虚头巴脑了。所以老万说，你叫我老万，我作为回礼，我叫你大米，好吧。晓硕被老万给逗乐了，忙说好好。但是，老万的知识渊博程度真可以称作老万。

    老万也时不时享受享受生活，这一天老万说，大米，中午咱们去外面改善改善生活。

    晓硕说，不了，我去食堂吃就行了。晓硕自己出来选住宿，等于额外增加了家里的支出，所以他生活的很节省。

    老万说，大米，我知道你的心事，跟我老万出去吃饭，你不用花钱，就当是你平时给我带饭，我喝你打的开水的额外酬劳。

    老万平时吃饭不讲究，出门改善生活还是很讲究的，老万选了鹿城有名天外鲜涮羊肉馆。

    老万说，大米，你知道吗？咱们蒙古的羊肉全国出名的，尤其是秋天的羔羊肉又嫩又鲜，住在内蒙一定不要辜负了这个美食，喝啤酒，吃羊肉给我老万个神仙都不当。老万说，大米，你也喝点吧。

    晓硕说，我不喝酒。老万说，男人混社会，迟早要喝的，少喝点。

    晓硕接过老万递过的酒杯喝了一口，说，我还是不喝了，太难喝了。米启发管的严，家里的饭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酒，孩子不能喝，自己也不喝，这是晓硕第一次喝啤酒。

    老万说，喝酒第一口没几个人会说好喝，喝着喝着你就爱上它了。今天你先喝了这一杯，下次再喝就不一样了。

    老万接着说，大米，出来坐坐，就彻底放松放松，跟我老万说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家里人有什么矛盾？

    晓硕说，没有。老万说，大米，这你可骗不了我，没矛盾，家里条件不错还在本地住着楼房，你会出来住宿吗？

    晓硕说，有是有。主要是和我爸的，跟我妈还是挺好的。我爸在家里没有他不管的人，管我妈妈，管我，管我弟弟，回到家里压抑地呼吸都困难，所以我选择上技校，这样我可以早点工作，早点赚钱，早点独立，我太想逃离这个家了。

    老万说，大米，虽然你家老爷子管的太严，但是你因制气做的这个错误决定却需要用一生来偿还，你觉得值得吗？

    晓硕说，我没有什么错啊，人生又不是只有一种选择。老万说，但是你知道吗？人是需要上大学锻炼锻炼，开阔视野的，没有开阔的视野，你的人生会越走越窄。

    晓硕没能理解老万话的意思，茫然地看着老万，没有说话。

    老万忙岔开话题说，老米，现在我们这个时代是机遇层出不穷的时代，我有时候在脑子中畅想我们这个国家未来的变化浑身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晓硕说，我怎么不觉得呀。我们不就每天正常生活，没发现有啥变化。

    老万说，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视野，当我们拥有了足够多的知识，就能看的足够远，就能先人一步洞察机遇，做出选择。我去外地，更能看到我们国家的变化，未来庞大的基建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真的了不得。

    米晓硕听的一头雾水，觉得老万像是说胡话一般。

    老万说，大米，你现在可能不理解，但是把时间拉长，十年后，你就会理解我今天的话，如果你没有抓住机遇，你回想我这段话会痛心疾首。大米，你知道吗？最先获得机会的就是资本市场。

    晓硕说，什么是资本市场？

    老万说，也就是股票市场，资本市场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会有非常非常多的机会。我已经在证券公司开了股票账户，也在炒股。等有时间我带你去证券公司看看。

    晓硕说，看了我也不懂，有啥用。

    老万说，可以去感受下，新鲜的事物，得利的一定是率先吃螃蟹者。我那有关于资本市场的书。有华尔街故事的书，你可以看看。

    看着老万老气横秋的，其实人还蛮有意思的。尤其是他喝着酒，有些微醺激动地讲着未来的时候，口若悬河地说着，现在一定是最有机遇的时代，好好把握住，我们一定会有辉煌的明天。

    晓硕还不太明白老万讲的是什么，但至少有被他感动到。想着原来我们的未来是这么美好，也激动不已。这份激动促使晓硕也想了解了解资本市场，看看股票方面的书，老万那都有。以后，老万跟他说起股票至少自己不像文盲一样吧。

    没过多久，老万买了一台bp机，时不时bp机滴滴声响起，是股票信息播报。激动的时候老万让晓硕看股票信息，你看看这个股份重组停牌了，估计复牌后又是好几个涨停板，你看看这个股票要收购这家公司了，超级利好。

    到了暑假的时候，老万对晓硕说，我带你去证券市场看看，这里是目前最有生气最有活力的地方，很有意思的。晓硕这个时候也看了很多股票方面的书籍，就答应跟着老万去看看。

    到了证券公司，大厅到处是人，有在那高谈阔论的，有在那四处听讲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财的渴望。老万给晓硕指指几个房间，那些是大户室，那些是中户室。大户室可以独立操作，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大户室。晓硕心想，这老万也太能吹牛了。

    老万带晓硕到证券公司回来没多久，老万有一天突然说，大米，我要退宿舍了。我这的书你有需要的就留下，不需要我就都搬走了。

    晓硕说，老万，这也太突然了，你去哪了。

    老万悄悄说，大米，我发财了，我炒权股赚钱了，我刚刚买了一套商品房，这就是钥匙。

    晓硕听老万讲这些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感觉老万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前不久还高谈阔论呢，现在就变成了现实。

    老万买了辆桑塔纳轿车，带着晓硕去他的大户室看看，有专人给他端茶倒水，有独立的操作电脑，老万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坐在那里。晓硕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老万说离开就离开了，动不动就大米大米叫着自己的声音突然消失了，米晓硕怅然若失了很长时间。

    最关键的是，自己接受外面世界新鲜知识的窗口也突然关闭了，自己像突然成了盲人一样行走在社会上。此刻，晓硕，突然明白了，老万对他说，读书是增加人看世界的视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