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束,你个疯子
“不可能。”时以檀几乎是同一时间反驳了他,音量挺高,吸引了过往的医护人员,他看了他们一眼,将音量降低,“他为什么这么做?”
要知道,这可是车祸,不是别的什么小打小闹,可是会出人命的。
“为什么这么做?”陆岭远冷笑了一声,对秦束的不满在暗流涌动,“为了让你回去。”
时以檀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上的汗毛根根分明,身体绷直着:
“就这么一点小事把自己置于死地?这怎么可能。”
这句话说完又是漫长的沉寂,时以檀站在墙边腿都开始发麻的时候,他听到陆岭远语气严肃且认真的道:
“别人或许不可能,但是小以你别忘记了,秦束本身就是个疯子。”
听到陆岭远这么说,时以檀本来就烦躁的心此时更烦,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掩盖不去的薄怒:
“陆岭远,这些都只是你怀疑,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不是吗?”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可很多时候根本无证据可找,就像,我找不到你变了的证据,但是我就是知道你变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时以檀伸出手砸了一下墙,指关节传来的疼痛让他烦躁的心情得到了几分缓释。
“电话还没打完吗?”
身后传来秦束温和徐缓的嗓音。
时以檀转身看着他,秦束头上还抱着纱布,手臂吊着石膏,病号服的领口微微敞开着,能看到胸口上包着的纱布。
胸口纱布之下的伤口只要再偏几公分他就会当场毙命,如果只是让自己回家,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退一万步说,秦束是反派,但是反派也是惜命的。
他觉得陆岭远或许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打击,已经有些偏激。
时以檀眼神迅速闪烁,掩盖着内心的真实想法,走向秦束,动作自然的牵住他的左手往病房里走,道:
“你怎么下床了?”
秦束反扣住他的手:
“刚刚是陆岭远给你打电话。”
他的语气是陈述不是反问,时以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
“想喝点什么粥?”
秦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
“十一,我不喜欢你带着情绪和我说话,尤其你是因为背对男人而情绪不好。”
他坐在病床上,伸手去跟助理要烟,时以檀拍了一下他的手:
“你别太得寸进尺。”
秦束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但是也没有抽烟,把烟还给助理,一言不发的上了床。
时以檀懒得搭理他,转身打算去给秦束买粥,助理却叫住他:
“时先生,您要什么我去给您拿。”
时以檀横了一眼秦束,道:
“我出去透透气。”
秦家的医院很大,每一个设施都很先进,配套也十分齐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商场,什么都有。
他到里面转了一圈,看到一家粥铺生意很不错,他跟着排了队。
他刚排上就听到前面的几个人在聊八卦。
“今天早上的瓜你吃了吗?”路人a问。
路人b回答道:“吃了,我还有视频呢,该说不说陆岭远长得不错身材也绝好,长成这样我也愿意和他睡。”
“你这人怎么三观跟着五官跑?他可是结婚了的,”路人a义愤填膺的道,“他跟别人一夜情这不是出轨呢吗?”
时以檀头疼欲裂,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该说不说,这个陆岭远好歹还是男主,这么三番五次就被置身于毫无翻身之地,主角光环到底去哪里了?
这家粥铺的队伍排得很长,足足排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粥。
他提着粥回去的时候正碰到秦束在朝助理发脾气。
“我让你去跟着人,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赶紧给我滚蛋!”
助理有苦说不出,好半天才替自己辩解:
“时先生说他想透透气。”
“什么想透透气,他分明就是想离开我!”
“这么没有自信?”时以檀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助理,让他离开,而后把粥放到桌上。
他走到病床边,把病床的餐桌撑起来,然后借此去看秦束。
两人之间仅仅有十公分距离,他看秦束的眼眶有些红,病房里窗帘半拉着,光线不是那么充足,显得秦束可怜却脆弱,仿佛心爱的糖果被抢去的孩子一样委屈着。
他阖了阖眼睛,忍住酸涩感,嗓音里带着轻颤:
“陆岭远给你打了电话,我以为你回陆岭远身边了。”
他能做的都做, 虽然时以檀宁死不从的话他还是会把他绑回来,但是他不愿意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
时以檀笑了笑,道:
“我只是去给你买了粥。”
“十一,”秦束按住时以檀的手,“为什么非要去见陆岭远。”
时以檀心中的担心终于还是发生了,前天的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好解释,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显示器,总不能告诉秦束系统的事情吧?
他叹了一口气,道:
“秦束,有时候我们之间保留一些不是更好吗?”
秦束闻言松开了他的手,苦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了。”
时以檀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却不能解释,只能让他误会。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要喂秦束的时候被拒绝了,时以檀被拒绝了之后故意把袋子打了个结,然后才递给秦束。
秦束的右手打理石膏,只有左手能用。
他就这样用一只手笨拙的解开袋子,用一只手喝着粥。
秦束粥没有喝两口就不喝了,随手放在一边。
时以檀见粥还剩下一大半,端起来几大口就吃了。
吃完之后才发现秦束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时以檀擦了擦嘴巴,眼神疑惑:
“看什么?”秦束指了指粥碗:“我吃过的。”
时以檀顿了一下,而后从鼻尖发出嗤笑声,调侃道:
“你都包养我了,还会因为我喝了你的粥而害羞?”
害羞倒是不至于,但是秦束一直觉得互相吃剩下的东西是比接吻与zuo爱更加亲密的事情,但是显然时以檀不是这么想的。
时以檀左右可怜一眼,道:
“你电脑要用吗?”
秦束示意他去拿:“你和我那么拘束。”
时以檀随口答应,抱着电脑坐到陪护床上给陆岭远写程序,到底是男主,帮他一把。
帮助陆岭远把网络上的视频删了并不难,但是写这个程序很麻烦,要花一些时间。
秦束看着时以檀坐在床上保持一个姿势对着电脑从早上敲到了晚上都没有完成。
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下床走到他身后看了一眼,见到电脑上的内容后他脸色猛地一沉。
时以檀在写删除网络上视频的程序,而看样子,这个程序已经接近尾声,而且他写的还不是小型视频删除软件,而是很高级的程序。
这种程序只要电脑或者手机连上网就能悄无声息的把视频乱码了。
这种难度的技术操作国内能找出来的人都屈指可数,哪怕是顶级黑客做这样的软件估计都要花几天,但是时以檀花了半天不到就做完了。
他从来不知道时以檀还有这一项技能,结果现在第一次展露居然是为了陆岭远。
秦束只觉得心脏快被名为嫉妒的情绪给淹没。
最后一个代码落下,时以檀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把程序发送了出去。
刚丢下电脑,秦束就从身后环住了他:
“我怎么不知道十一还会写程序?”
时以檀僵了一下,糟糕,他一心想着帮陆岭远,搞忘记了这事。
于是胡乱道:“不会写,只是在学。”
秦束没有戳穿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势躺到时以檀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秦束醒来之后看到手机上来自陆零森的电话并不意外,他点开各种娱乐软件,都没有再找到有关陆岭远的视频,除了视频还包括陆岭森找营销号发布的关于陆岭远的负面视频也全都不见了。
就在此时陆岭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秦束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时以檀走出接通了电话。
“舅舅,这陆岭远背后还有这种能人一晚上就把我发出去的视频全部删了?”
秦束深吸一口气,道:
“你爸那边什么反应?”
“昨天晚上被拉到地下室家法伺候,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陆岭森幸灾乐祸道,“但凡是威胁到陆家的存在老头子都不允许,这一次他让陆氏戴了这么脏的帽子,进去没有半条命出不来。”
秦束“嗯”了一声:
“看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跑。”
说完想到时以檀前两天那濒死之态,又补充道:“别让人死了。”
秦束在医院统共待了三天就闹着要回家了,时以檀拗不过,只能跟着回去。
回到庄园时以檀给陆岭远打去电话,却发现手机根本打不过去,没了信号。
他看了一眼秦束,回到房间拿出之前陆岭远给的那个装了防屏蔽器的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然而陆岭远的手机却无论如何都打不通,时以檀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找到了屈瑶的电话打了过去。
屈瑶没有好气的道:“谁啊?”
时以檀开门见山:“陆岭远人呢?”
屈瑶一听是时以檀,先是问了秦束的身体情况之后才轻飘飘的道:
“被陆家老头带去家法伺候了呗。”
陆家的家法原著里有提过,陆岭远曾经在地下室里收到很重的心理创伤,哪怕外表看上去是正常的但是一度害怕打雷以及讨厌分贝大的一切。
就在此时窗外一阵猛烈的电闪雷鸣,下一秒瓢泼大雨小石头一般砸到窗上,尖锐的‘劈里啪啦’声。
难道书里那一笔带过的家法就是今天晚上吗?
时以檀拧着眉想办法制止,可他现在根本无计可施。
不对,并非无计可施,能进入陆家的还有秦束。
时以檀来不及多想,走出房间下了楼,但是却没有在客厅看到秦束, 他脚步一转向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拢,他正要推开门,就听到管家在和秦束说话。
“先生,您这是何苦呢?何必为了时先生制造这一场车祸,如若那玻璃当时再偏差几分,我怎么跟老爷和莉莉安小姐交代?”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不这么做,十一不会跟我回家。”秦束缓缓的说道。
“再是这般,您也没必要这样啊,制造一个假车祸以及一份假的病例也是一样的。”
门外的时以檀只觉得如坠冰窟,周身都被寒意笼罩,这一股寒意透彻肌肤,深入骨髓,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令他透不过气来,渐渐生出一种窒息感来。
之前陆岭远就已经告诉过他了,说秦束是自导自演,而他不信,他反驳陆岭远,他问他要证据。
结果呢?
秦束真的是自导自演。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他不只被打脸了,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他站在门口的,双腿仿佛绑了沉重的铅石,他没有办法踏进书房里找秦束对峙。
心中的愤懑逐渐散去,只剩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害怕。
他本想往回走,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件事情,他刚转身,书房的门就被管家打开了,他大吃一惊:
“时先生?”
时以檀闭着眼睛,慢慢的转过身子,目光越过管家与书房里的男人对上了。
秦束并不意外他的出现一般,没有半点儿惊慌或者内疚,嘴角甚至勾了起来:
“你都听到了。”
时以檀讨厌他这一副胜券在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模样。
时以檀的眼尾逐渐爬上了红血丝,道:
“车祸是你自导自演的?”
秦束的眼神在见到他通红的眼眶时愣了一下,道:
“是。”
说完伸手要去摸时以檀的脸颊,被时以檀躲开了。
时以檀往后退了一步,道:
“陆岭远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疯子。”
秦束的面庞在灯光下有些阴暗不明,唯独那一双淡蓝色的双眸里仿佛蛰伏着一只野兽,时刻准备破笼而出将他吞没。
秦束走到他跟前低下头,视线落在他的带着恐惧的眼眸里,眼神漠然高高在上,像是一朵高岭罂粟:
“时以檀,我是疯子这件事情你不是早就清楚的么,只是我看你最近似乎是忘记了,我这才废了心血帮你记忆,是为了你好。”
时以檀丢下一句:“疯子。”
话音他就被秦束推着后背狠狠的砸上了墙面,还没来得及骂人,呼吸就被掠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