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酒馆

    &34;吱呀——&34;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进小酒馆。酒馆里人不多，大多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抬头看了男子一眼，随即转移视线，继续自己的闲聊。

    男子来到陈旧的吧台前，对老板说：&34;赞美巨龙！领主大人终于解除了经济禁令，允许商业活动了，这一个多月真是憋坏了我。&34;

    酒馆的老板是个圆滑的老头，闻言笑了：&34;赞美巨龙！怀特，来杯什么？&34;

    名叫怀特的男子冷笑一声：&34;你这里还能有什么？现在城市物资紧张，估计只有劣质啤酒吧？&34;

    老板擦着杯子，干笑着倒了一杯麦酒放在吧台上：&34;最近城市与外界的商业交流少了，酒价自然上涨了一些，三枚铜币！&34;

    &34;唔以前都是两枚铜币。&34;

    怀特嘀咕一声，还是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挑了三张递给老板，每张都印着&34;一角钱&34;。

    老板没接，低声说：&34;我不收这种纸币，有苏比伦帝国的铜币吗？&34;

    怀特闻言目光一沉，冷笑道：&34;领主大人刚颁布的法令，巨龙之城不能拒收领主颁发的纸币。你可以拒绝，不过巡逻兵一会儿就会来，你可能得付出十倍于三枚铜币的代价。&34;

    老板脸色一变，赶紧接过那三张纸币，讨好地笑道：&34;我收，当然收！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34;

    这是路易近期新制定的法规。随着巨龙之城的恢复和扩张，不可能再让所有平民放弃其他工作，天天去工地干活。除了雇佣部分平民继续施工，路易已恢复了城市的商业运作。

    与过去不同，现在路易不再直接发放粮食，而是发行粮票。每家每户按人口领取粮票，分配的粮食量仍是路易之前设定的，保证人人温饱，但不会有多余。平民需要用粮票和货币购买粮食，每个人的购买量有限制。路易政府开始雇人并发放货币，由于粮食储备丰富，粮价并不高。只要肯劳动，每天都能赚到买粮的钱，甚至还有结余，这些结余就能促进商业活动。

    路易用粮票限购粮食，因为他知道对于过去常常挨饿的平民来说，若粮食便宜且有余钱，他们肯定会买粮储存，这样经济就会停滞。就像华国的房地产市场，居民贷款买房，资金都被冻结，经济难以活跃。

    发行纸币是为了建立巨龙之城的独立经济体系。因为有大量粮食做基础，这些粮食可以换取他国的货币，所以路易相当于有了支持纸币发行的一般等价物。只要粮食在，就不怕物价崩溃和挤兑。

    这样，他还可以用纸币回收民间的金币、银币等金属，充实他的宝库。未来与其他国家交易时，其他国家想购买巨龙之城的商品，必须先用金币等兑换纸币。

    只要路易政权稳定，就不会出现有钱买不到粮的情况，这套体系就没问题。毕竟只是一个城市，不涉及太大领土范围，让纸币能在城市内流通。等到路易积累足够的黄金等贵金属，他可以把纸币的一般等价物与黄金挂钩，那就更加稳妥了。

    至于纸币的防伪问题，路易已有对策。目前的纸币只是试发行，等他大量收集山葵，让马奇斯炼成魔药，每张纸币上都涂抹微量“魔法起源元素”。这样，只有法师能伪造纸币，但成本过高，直接堵死了造假之路！

    &34;听神指挥，能打胜仗！&34;

    ——《龙神语录》

    昏黄的烛光下，小酒馆显得格外宁静。在过去，当巨龙之城还是中央之城时，这里总能看到许多冒险者聚在一起，喝着劣酒，互相吹嘘，用今天的收入换享受，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没有神秘森林的探险，没有传说龙穴的征战，没有打败怪物和巨龙获得无数宝藏的故事。那些不过是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即便真实存在，也是高级冒险者团队才能完成的壮举。

    对低级冒险者而言，能在冒险中获取生存所需物资和金钱就足够了，奢华的事物他们从未奢求过 在繁华的都市中心，曾是教会势力范围的地区，这里虽然没有正式的冒险者公会，但曾经也有一些零散的冒险者活动。然而，当路易发动攻势时，那些冒险者要么逃离，要么倒在了战火之中，连公会的人也不例外。

    如果攻击者是其他国家或是兽人，冒险者公会或许不会轻易退缩。但面对可能无法沟通的巨龙，没有人愿意留在城市，等待被烈焰吞噬的命运。

    如今，路易成为这个都市的主宰，这两个月以来，各方势力都在衡量形势，不敢轻易与他接触。这让路易得以专心处理内部事务，稳定局面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

    他知道，这座名为巨龙之城的都市，身处繁华之中，并非孤立之地。终究有一天，它需要与外界交流，而那一天恐怕不远了。

    没了冒险者的喧嚣，酒吧显得格外静谧，仿佛变身为一家静谧的酒吧。虽然这份宁静让人安心，但也少了几分热闹。

    在这个类似于中世纪的都市，人们的娱乐活动有限。夜晚，趁着微弱的灯光，进行一些简单的交际活动，可能是普通市民唯一的乐趣。至于贵族，他们的娱乐或许丰富些，但也不至于太过奢华。

    怀特品了一口劣质的酒精饮料，味道并不好，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已是奢侈的享受。每天能有这样的口粮，已让不少贫民羡慕不已。要知道，一杯酒的价格足以买到一条黑面包，够一家四口勉强填饱肚子。

    放下酒杯，怀特望着燃烧的两根蜡烛，油灯太贵，普通家庭承受不起，对小酒吧而言也过于奢侈。能有蜡烛照明，已属不易，因为大多数人家晚上连光亮都没有。

    “领主大人正在招募士兵。”怀特低声对酒吧老板说。

    “你打算去应征？”老板擦着杯子，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我要去应征……领主大人提供的待遇很优厚。虽然当兵回家的机会少了，但薪水和粮票是普通工作的两倍，足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万一牺牲了，领主大人还会发放抚恤金，我们的生命能被重视，我已经很感激了。”怀特自嘲地笑了。

    “你知道的，我父亲去世，母亲为了养活我和弟弟拼命做工，现在病倒了。弟弟年纪小，无法工作，全家就靠我支撑。”

    “其实我们不在乎谁是城市的主宰，只要能让大家活下去，就满足了……真不敢相信，两个月前我能吃到柔软的白面包，连续两个月，那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味。”

    老板闻言，咽了口口水，似乎回味着那些滋味。作为酒吧老板，他的生活优于普通人，但由于各种税费和经营成本，他也存不了多少钱。白面包这样的奢侈品，只在节日里才能享用。

    “最近大家都在找新工作，领主大人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建房，当时大家都很恐慌，担心重回过去的困苦生活……还好，领主大人仁慈，依旧给予我们怜悯。精良的小麦价格低廉，简直难以置信。”

    “虽然粮票限制了购买量，但我们应该心怀感激。神赐的食物，能吃到就很幸运，不能贪心。”

    怀特语气激动，低头闭目，如信徒般感恩。“……赞美巨龙！”

    老板同样低头闭眼，“……赞美巨龙！”

    “这样的生活大家都很珍惜。很多年轻人听说领主大人招募士兵，都想报名。我们不想再回到过去的苦难日子，不想每天担心下一顿饭能否填饱肚子……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们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守护。”

    喝完最后一口酒，怀特起身，“……好了，我先回去。保持状态面对明天的考核，领主大人注重整洁，我也得回去洗漱一下。”

    他拉了拉褪色破旧的衣服。

    “加油，怀特。”酒吧老板鼓励道。

    “当然，我会努力的……如果我真的成为巨龙之城的士兵，以后可能就没机会照顾你的生意了。”

    老板微笑，“……那我宁愿少赚你那份钱。”

    酒吧依旧安静，怀特推开老旧木门，离开了这里。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巨龙之城的各个角落。

    这一切落入路易的眼中，让他十分满意。改变他人命运的喜悦令他兴奋不已，甚至沉寂的神格仿佛也微微颤抖。

    ……

    第二天，在巨龙之城的边缘地带，一片空地被伟大的领主设立为军事基地，此后这里将严格限制人员出入，用于训练城市的军队。

    数千人聚集在此，准备接受考核。

    空地上，四周环绕着低矮的围墙，墙上用通用文字书写着口号。尽管大部分平民不识字，但有专人向他们解释这些字的含义：

    “我们的军队必须忠诚于人民，忠诚于巨龙之城，忠诚于伟大的领主！”

    “接受领主大人的绝对领导，是我们的立军之本，是我们的永恒灵魂！”

    “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

    “坚决听从领主指挥，忠实履行使命！”

    “……”

    这些陌生的标语让人有些困惑，但听说是领主大人的要求，人们内心莫名燃起激动的火花——

    腰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军事基地的广场人潮涌动，虽然人多却不混乱。前来应征的士兵都了解基本准则，如服从上级命令。

    军队是个消耗财力的群体，对任何国家都是沉重的财政负担。在圣索伦尔世界资源匮乏的背景下，专业士兵并不多。这些除了军事训练外无需务农的专业士兵，是各国的精英。

    其余的士兵则在农忙时耕作，闲暇时进行军事训练，战斗力相对较弱，但集结起来，数万人的军团仍有强大的威慑力。

    怀特随着人群来到招募处报名。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感到震惊，估计报名者超过万人。在巨龙之城十万人口的基础上，去掉老幼病残，年轻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来了。

    ‘这就是领主大人的号召力啊。’ 怀特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巨龙都市的招募不可能接纳所有人，尤其在人群中他还发现了不少前城市卫队的成员，他们或许战斗技能不足，但经验老道，使得竞争变得更为激烈。

    除了人类，他还看到了不少兽人和精灵，从他们的气质就能看出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战士。这次征召的士兵限定为巨龙都市的居民，兽人和精灵则是协助筛选的角色。

    &34;全体注意！&34;

    一位熊人挺身而出，他肌肉发达，熊头威武，眼神中透着严厉，强大的气场让人有种被猛兽盯着的恐惧。怀特看见这熊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明白此人绝非普通士兵，估计是类似人类中的高级骑士一类的强者。

    熊人声音洪亮，操着不太流利的大陆通用语喊道：&34;…虽然尊贵的迦拉克隆陛下并未亲临，但陛下以特殊的方式关注着这里！&34;

    他一指，四周的围墙突然出现了许多木桩状物，上面刻着复杂而奇特的图纹，闪烁着微光，顶端则有一个类似眼睛的东西，它们无死角地注视着这片场地，正是路易释放的“监视守卫”。

    路易对军队管理严谨，但他作为领主不可能事必躬亲，保持神秘感是必要的，所以他利用这些监视守卫观察这次征兵活动。

    目睹数十个监视守卫，应征者无不肃然起敬。对他们而言，法师的魔法本身就是神秘的存在。得知这些神奇法术的背后是受人尊敬的领主大人，大家纷纷低头表示敬意。

    &34;向您致敬！迦拉克隆陛下！&34;

    &34;向您致敬！领主大人！&34;

    ……

    各种称呼此起彼伏，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但都是充满敬畏的问候。

    见气氛稳定，这位随丽萨芙尔长途跋涉来到巨龙都市，被路易直接招募为士兵的熊人让大家安静下来。

    熊人略感无奈，他可是熊人族强大的七级战士，怎么会来到这座由巨龙主宰的城市，开始训练人类士兵呢？兽人和人类世代为敌，边境冲突不断，若遇歉收之年，大规模战役更是常有。

    然而，熊人并未多虑。他对拯救了他的族人，又赐予丰富食物的巨龙领主满怀感激。他深知无法回到兽人的国度，也无法前往人类的土地，巨龙都市或许是他唯一的归宿。

    他整理思绪，继续用带着口音的通用语喊道：&34;…迦拉克隆陛下仁慈伟大，不愿看到年迈父母无人照顾，因此家中独子的回去吧，别浪费时间让我们去查！&34;

    熊人话音刚落，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人遗憾离场。

    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在这个贫困且战火不断的世界上，独生子女家庭稀少，疾病、战争等因素使独生子女容易早逝，因此即使贫困家庭也多会养育两个或更多孩子。

    &34;领主大人不需要这么多士兵，你们中最多两千人会被留下。现在，自行排队接受检查！&34;

    人群开始自动分流，依次接受检验，评估者包括兽人、精灵以及前教国的小牧师。

    &34;不行，太矮了。&34;

    &34;体质太弱，不合格。&34;

    &34;这个没问题。&34;

    &34;有残疾。&34;

    ……

    一轮检查后，又一批人被淘汰。

    怀特运气不错，他是留下的那一部分，愈发紧张，仿佛面临人生重大抉择，如同高考般忐忑。

    他偷偷瞄向旁边的人，发现许多人同样紧张，这才稍微放松了口气。

    原来大家都紧张。

    &34;丽萨芙尔大人，留下的数量比预期多，难道人类体质这么好？&34;

    熊人走到丽萨芙尔身边低声说，语气中带着惊讶。作为农业文明更发达的人类，人口总量远超兽人，但兽人因天生的体魄优势，几乎个个是战士的料。凭借出色的单兵作战能力，他们和人类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在兽人鼎盛时期，差点灭了人类国家。

    但从当前这些平民的选拔来看，他们的战士素质也不低。

    作为强大的九级战士，或许也是刺客，路易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天才。相对于敏捷型战斗技巧和擅长弓箭的精灵，有实战经验的兽人更适合训练军队。

    丽萨芙尔除了夜晚作为领主的宠姬，白天还担任士兵训练的总教官，路易可谓将她压榨到了极致。

    狼女双手抱胸站在高处，审视着至少四千名留下的人员，咧嘴笑道：&34;…如果连续两个月都能吃饱饭，身体素质还这么差，那人类也太虚弱了。&34;

    丽萨芙尔的话让熊人恍然，没错，由于物资匮乏，多数平民吃不饱，营养不良，体质自然不行。兽人在这一点上也一样，甚至资源更少，但因天赋，他们在基础体能上看起来比人类强。

    &34;好了，继续吧！陛下不需要这么多人，再筛选一次，留下一千五到两千人就够了。&34;

    &34;是！&34;

    &34;呼……&34;

    广场上，上千人瘫坐在地上，满身大汗。

    &34;结、结束了……&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