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假公济私
飞云楼是凤城最大的酒楼，是城东一处二层的建筑，此时天还早，二人在二楼上寻了处临街的雅坐。
李盏神情都放松下来，说起来，他来了凤城这么久，还没有闲情在各大酒楼茶楼歇着，天天都在忙东忙西，田间地头倒是跑了不少。
今日一来这飞云楼，倒是比他想象得要好些。虽比不上洛阳的知名酒楼，好在精致雅静。
这里的招牌菜做成了木头牌挂在楼梯及廊下，每只牌子挂着一只铜铃铛，路过的人都想伸手去碰一下，叮铃作响，夹杂在丝竹声中有一番童趣。
李盏随意指了几个给小二，问道：“这里最有名的酒有什么？”
小二并不认得李盏，看二人匀头净面，贵气不凡，又问起了最有名的酒，一时间眉开眼笑：“郎君可算问对了，我们这里有种酒其它地方都没有，叫做九层天。”
郑宁清：“哦？只这里有又是为何？”
店小二：“娘子有所不知，这九层天酿造工艺最为讲究，产量极少，价格自然就高。我们老板与酒坊有约定，仅供我们飞云楼一家。”
李盏便问：“这酒怎么卖？”
“小壶半斤，六百钱，大壶一斤，一千钱。”
郑宁清眉头一跳：“六百钱？”
店小二对于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要么怎么说稀少呢，娘子可是尝尝，喝下一口，便犹如神游九天之上，这名字也不是乱取的。”
李盏听了这解释不由得笑了：“那便来一小壶尝尝。”
郑宁清皱眉拦到：“大……赵郎，六百钱莫说一壶酒，便是粮食都够买下四十斗了。”她原想叫大人，临时改了口。
这小二玲珑得紧，并不介意他们嫌贵，随和地笑着，机灵道：“不然娘子尝尝我们的其它酒，虽说比不上九层天，那也是醇香浓厚，名字也好听，叫做棠梨，有梨子的香甜，保您喜欢。”
这小二算是看出来，吃什么喝什么还是这位娘子说了算。他又笑嘻嘻补充道：“半斤二百钱，也是上等的好酒，酒香能飘进对面巷子里。”
郑宁清发现这小二真是个妙人，句句话都能全了人脸面还让人舒坦，她问李盏：“这个如何？”
“你喜欢就好。”李盏没再坚持，便依了她，只是这话说得有些暧昧，让郑宁清又盯了他一眼，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升起来。
李盏盯了她半晌，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他却是清楚的。六百钱一壶酒，她平日里想必是不在乎的，而如今不知是给他省钱还是真舍不得这些。
待小二离开，他才道：“你不必替我省。”
郑宁清笑起来，替李盏添上茶道：“我也不是替大人省，只是从前不不知养家赚钱难。”
李盏哈地笑起来，只当她是玩笑话：“哪里需要你养家。”
郑宁清原是半开玩笑，她这句话不只说自己，也说李盏。她看得出来，李盏从前也是个不操心钱粮的主。
她抿了一口茶道：“我现在也是领俸禄的人了，自然知道挣钱不易，而且近些日子接触了那么些庄稼人，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才能得多少钱粮。若是叫我们一壶酒喝了去，怪舍不得的。”
李盏看着她，那眼里有笑意，也有掩饰不住的情意。
郑宁清和他眼神对上，立即移开。
她心中暗暗打鼓，难道她前几日所想的桃花债是真的？她不再说话，只顾着喝茶。
小二端了酒敲门进来：“二位贵客，棠梨酒来了。”他替二人倒上酒，并不着急走，待郑宁清尝了一口，自信地问：“娘子觉得如何？”
郑宁清只喝了一小口，便赞道：“果然不错，梨香淡雅，并没有喧宾夺主。”
李盏闻言也尝了一口，酒中有淡淡的梨香，却没有遮住酒的醇香，的确算是不错，他问到：“这酒同九层天都是出自同一个酒坊吗？”
店小二：“郎君有所不知，这凤城的所有酒都是同一个酒坊出的，只是酒的种类很多。”
李盏知道他所说的是西川酒坊：“西川酒坊有这么大的能力？”
店小二毫不含糊：“那可不？原先凤城的酒也是五花八门的，四年前有场斗酒会，这西川酒坊将其他的酒坊都打败了，有的甚至都并进了西川酒坊，越做越大，只一年功夫，便就只剩这一家了。”
郑宁清：“那其他的酒坊呢？”
店小二：“具体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有几家并了进去，有几家做不下去便改了其他行当。”
李盏接着问：“百姓自己酿酒么？”
店小二：“也一并都收了。那些原先就酿酒的人，有的去了酒坊做工，得的银钱比自己酿酒要多，还不用再愁有人来收酒税，渐渐的也都不自己做了。”
李盏一边品着酒，一边琢磨：“这西川酒坊老板好大的能耐啊。”不止是财大气粗，背景深厚，且很有些经营的手段。
店小二挠挠头，这些他便不知道了：“嗨，这年头做得了大买卖的定然都不简单。”
“西川酒坊的老板是谁呢？”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这西川酒坊的老板少说在凤城也算是个名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店小二：“这老板也不是咱本地人，倒是不记得他叫什么，大家都喊他酒老板。”
李盏和郑宁清再没问出有效的信息来，等菜上齐了，将注意力都放在菜品上，不辜负美酒菜肴。
李盏经过寒山提醒，一改往日对郑宁清谨慎又隐藏心思的态度，关心与关注便也放开许多，虽没那么显眼，但凭着郑宁清的敏锐也定能瞧出来。
反正他的目的是要让她了解自己，打消退婚的念头，至于她是对赵知县有好感还是卫王那都没有区别。
郑宁清却有些不自在起来，只能拣些正经事说：“大人，我瞧着蔡秋这些日子常来县衙，是来寻大人您吗？”
李盏发现郑宁清吃菜特别绕过姜，于是慢悠悠地将菜中的生姜碎都挑出来，边道：“下个月书院考试，这孩子因为不住书院，下了学后有些想不明白的便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