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姥姥住进了新装修的房子
德荣舅妈第二天回去的时候，给了二宽姥爷一个厚厚的信封，
“爸，用这个钱把家里的房子装修一下，屋里和院子都铺上砖，您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孩子大了，也该享受一下生活了”，
“是啊，爸，把墙面也都刷了，特别是厕所，在家里上茅房是又冻屁股又臭。好好改改吧”
二宽这才意识到孩子们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家里脏脏的环境再不改，孩子们恐怕都不愿意来了，于是接过钱，
“好，难得你们这么懂事，出了正月爸爸就改，下次你们回家肯定大变样了”
有才在旁边听着，想起了妈妈临终前让他好好照顾姥姥的话，于是插话说，
“舅姥爷，我们家也一起装修，用妈妈留给我的钱就行，姥姥操心了一辈子，现在眼睛和腿脚都不好使了，家里坑坑洼洼的摔着就不好了”，二宽摸着有才的头，“好孩子，这些钱是给你留着上学和娶媳妇的，可不能乱用”
“这可不是乱用，我还小，赚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姥姥年纪大了，再不享受就来不及了”
“有才说得对，爸你就给他家一起装修了吧，钱不够再找我们要”，德荣舅妈直接就帮二宽定了下来，“十几岁的孩子有这个孝心，将来自己闯社会肯定也不会差的，娶媳妇的钱就自己赚去吧”
“好，有才，开春了咱们一起弄，你给舅姥爷打下手”
他们送走了德荣舅舅一家，二宽想去田鹏家看看小花，就让有才叫上姥姥，三个人一起带了点营养品来到了田鹏家，只见小花呆呆的坐在一个简易轮椅上，眼睛里满是愤恨，见到有才他们提着礼品，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二宽快步向前，“孩子，不要动，好好坐着，我们自己拿凳子就行”
这时候胡子拉碴的田鹏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要拿烟给二宽抽，
“二叔回来啦，坐下抽支烟吧”
“抽我的吧，德荣从青岛带回来的一支笔烟，你尝尝”
“好，二叔，我也尝个鲜”
说着两人就点上了眼，
“你这孩子怎么下手没个轻重啊，你看把小花打成这样，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田鹏低下了头，他心里也是后悔的，把小花打残了，做饭洗衣服都要自己来，还要照顾媳妇，这才几天已经被折磨得狼狈不堪了。
“小花，你感觉怎么样？想吃啥告诉我们，我让你婶子给你做”
小花含着泪垂下头，两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带着哭腔说“二叔，我没事，我以后不敢跑了，腿都折了，也跑不了了，你们放心吧。。。”
“好好在我们这里过日子吧，都会好起来的”
二宽此刻也觉得很无耐，他甚至没法安慰小花，
“这是我从青岛带来的奶粉还有罐头，回头让田鹏给你沏着喝”
有才看着目光呆滞的小花妗子，心里极其难受，他觉得一个人犯了再大的错都不该打断腿，腿断了以后生活都成问题了，他想帮助妗子，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从兜里掏出了全部花生和瓜子塞到了了小花妗子手里，小花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有才的胳膊，“有才越来越董事了，等我好了给你做爱吃的蚂蚁上树”
有才低下头流出了眼泪，他还在自责自己出主意去火车站找她。
几个人尬聊了一会就离开了，其实这几天不停的有人过来看望小花，说些好听的话劝慰，其实当初田鹏打人的时候，只需要两个人抱住就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可能大人们心里都是清楚的，只有打断腿才能断了小花回家找孩子的念想，才能保住田鹏能继续有媳妇的日子。
这几天，田鹏的三弟媳妇在帮助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藏在床底的大量避孕药，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小花迟迟怀不上的原因，这两口子给田鹏说“大哥，这个小花是有预谋来骗钱的。你回想一下，她每一步都是预先想好的，取得信任管钱，然后携款在大家都喝多了放松警惕的时候逃跑”
田鹏听后又要冲到屋子里打小花，被三弟叫住，“大哥，现在她腿折了，跑肯定是跑不了，等养好了，让她怀上孩子，就死心了，现在得哄她而不是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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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外出打工的人陆续都走了，有才说服了姥姥拿出两万块钱开始整理房子，他和二宽舅姥爷一起把屋顶做了加固，更换了新的红色瓦片，内部墙面做了磨平和刷漆，地面铺上了瓷砖，厕所上面装了一个水箱，里面给姥姥装了坐便，墙上还给加了扶手，院子里也用砖铺出了道路。二宽还用自己剩下的墙漆给有才家外墙喷成了和他家一样的白色，可以说里里外外耳目一新。
有才姥姥看着全新的家，感觉和做梦一样，握着有才的手激动地老泪纵横，
“有才，姥姥没想到可以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姥姥这辈子值了，要是你妈妈还在就好了。。。”
“姥姥，妈妈在天上肯定会替咱们开心的，别哭了。。。”有才搀扶着姥姥“走，去看看厕所，咱们和舅姥爷家的一样，不用蹲着上厕所，坐着就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有才小学就要毕业了。他收拾东西要回家的时候，奶奶拄着拐棍过来了看他了，原来大柱的媳妇给她生了孙子，她别提多高兴了，只是儿媳妇把亲妈接了过来，她们娘俩哄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她这个亲奶奶连碰都不让碰，到饭点了也不留她吃饭，这样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以后，她就找大柱说理，大柱说媳妇还要喂奶，真要刺激她断了奶就不好了，就让她就不要去了。老太太感到憋屈又无法发作，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亲孙子呢，
“有才，中午回家吃饭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有才也不理她，当初说妈坏话是你，不让回家也是你，现在让回去，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收拾好东西，迅速的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暗自发誓，再也不来这个穆楼村了。
回到家，他忍不住给姥姥说了奶奶找自己的事，姥姥这半年老了很多，越来越瘦了，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了，脑子也变得不太清醒，他以为是有才要去奶奶家住，就说到，
“去吧，你终究是穆家的人，去穆楼吧，帮你妈妈照顾小卖铺”
有才意识到姥姥已经老糊涂了，她虽然只有70岁，但是经历了太多的坎坷，青年丧夫老年丧子，这些失去亲人的痛苦耗尽了她所有能量和情绪，环境变好以后她时常生活在幻觉之中，觉得自己的亲人都还在，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她们会在某个时间回来与自己团聚。
这时候，二宽姥爷进来给送西瓜吃，
“有才，开学就该去镇上上初中了吧”
“是啊，只是我看姥姥都糊涂了，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我就不上了吧”
“那可不行啊，现在最起码都上到高中，你小学毕业将来能找到啥工作啊”
二宽把西瓜放下，姥姥似乎没有注意到来人，竟然躺在椅子上睡觉了，
“不过，你姥姥是老了，也该准备点什么了。。。回头你和我去镇上看口棺材备着吧”
有才经历过妈妈去世，在村里也参加过其他老人的葬礼，他已经可以接受死亡这样的事情了，
“有才，去屋里找件衣服给姥姥盖上”
这个暑假，有才一直跟着田鹏舅舅干农活，小花已经怀孕几个月了，田鹏干起活来格外的起劲，有才受他的影响也是特别的开心，一边干活一边唱歌，听到的都夸他唱的好，说不定将来会成为明星。
秋季开学的时候，有才学会了种植棉花，包括打营养杯、移栽、掰枝和打药，他觉得种地也很好，可以看着庄稼从无到有的开花结果。现在姥姥已经不能做饭了，全靠二宽的媳妇给送饭吃，有才放学后也是跟着他们一起吃饭，在亲戚家吃饭，一两天可以，时间久了再好的人家也会烦。还好农村的人都比较团结，大家商量着轮流给有才姥姥送饭吃，有才放学后也是轮流到各家去吃饭。
姥姥的身体越来越差，有一次去厕所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还是田鹏给送饭的时候给拉起来的，有才本来学习成绩也不好，他就干脆经常旷课不去了，就在这样坚持了三个月，他正式辍学了，专心在家里照顾姥姥。
有才遗传爸妈的身材，现在都快一米七了，力气也很大，在家里做饭照顾姥姥还有下地干活都不在话下，姥姥的脸色也慢慢变好了，她经常问妈妈是不是该回来了，有时候吃着饭就让有才去门口看看，生怕自己闺女回来找不到家门。这期间，穆庆爷爷听说有才辍学了，专门来劝学一次，但是看到了姥姥的身体情况也只好作罢。
这天姥姥早早地起床，专门穿了好看的衣服，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她突然清醒了，
“有才，今天是你妈妈的祭日，等太阳高了你去坟上磕个头，给你妈说说咱家的情况，她昨天托梦给我，说想你了”姥姥说着竟然站了起来，“孩子，把家里都打扫干净，小美要是来了肯定高兴”
姥姥又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