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丁权招聘总经理
黎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揉捏着合谷穴，正在思考压力传感器怎么改到压杆箱的顶板上面，突然听到敲门声，转身看到珍珠推门而入，手里拿了本书，高兴地说：
“黎工，祁工的电脑到啦！我给订的，您去看看吧。”
珍珠的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也让他的思绪戛然而止，恍若从梦中惊醒，陷入茫然。
他站起来跟随珍珠走出门外，看见楼门敞开，送货车停在楼门外，万泉和张自然正在忙碌着。
他俩从手推车上卸下大的小的包装箱放到货梯里，还有一张电脑桌和一把电脑椅。
货梯上去了，万泉和张自然跑着上了三楼。
“你俩也上来吧——”祁泰扶着三楼栏杆向黎歌和珍珠招手。
他俩又上了三楼，见万泉和张自然正在拆包装箱。
进了301室，303室的宇文凯和305室的冬梅也在帮忙。他俩一起把电脑桌与绘图桌并排而放，又把电源线和网线接好。
“还是珍珠想的周到，我都把电脑桌忘了。”祁泰说。
“还有电脑椅呐。”万泉推着电脑椅过来，椅座上面放着主机、键盘和打印机。
张自然抱着显示器紧随其后，嘴还不闲着：“鸟枪换炮了啊。”
“鸟枪还得给我留着。”祁泰说，“我只要在天桥19号干一天，就让它陪我一天。”
万泉把电脑、键盘和打印机的各条线路都连接好，冬梅插好网线接头，接通电源。
宇文凯按下电脑启动键，屏幕显现出蓝天白云下碧绿草原的壁纸画面，鼠标点击inter，上网成功。
“祁工，您想安装cad的哪个版本？”宇文凯平静地说。
“本本？什么本本？”祁泰摸不着头脑。
“今年2015年的最新版本。”珍珠说着，又把手上的书交给祁泰，笑着说：
“这是我给您买的学电脑学cad的书，《中文版autocad2015从入门到精通实用宝典》，您就慢慢学吧。”又说：
“这可是公款买的啊。”
“慢慢学不行，我保证三个月学会。”祁泰自信地说。
“三个月太久，只争朝夕。”门口传来乌云龙的响亮声音。又说：
“我一个月包教包会，还不要学费。”
“你行吗？”祁泰迟疑地看着乌云龙，嘟囔着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虚言？”乌云龙说。他胸有成竹，又说：
“要学好cad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学会电脑操作和cad软件的操作，二是要有机械制图的功底。两者比较起来哪个难？后者难。而祁工画了一辈子图纸，早就具备了。前者就容易得多了，简单地说会玩手机就会电脑。所以一个月绰绰有余。”他看了一眼万泉，又说：
“万泉的情况正跟祁工相反。万泉是玩电脑行，机械制图不行，所以他要真学好电脑画图，甭说仨月了，他三年也不行。”他又看着祁泰说：
“你最大的困难是打字，因为您没学过英文字母的汉语拼音。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教您‘五笔输入法’，再笨一个月也学会了。”
“我是不笨，可跟你比还是笨。”祁泰认真地说，“你能一步蹿上水泥台，我能吗？”又说：
“你让我爬都爬不上去了。”
“乌云龙说的有道理，我也是先手工画图，后来有了电脑，又有了cad才学的。不过我学的是英文和abc的汉语拼音。”黎歌笑着说，“当然能一个月学会cad是好事，时间再长点儿也不是问题。我相信祁工肯定行。”
“你觉得乌云龙能教吗？”祁泰问黎歌。
“能。他肯定也行。”黎歌说，“只要您下定了决心，全世界都会帮您。”
“就按黎工说的办。”珍珠说。
宇文凯和冬梅也说好。
“我能跟您学机械制图吗？”万泉看着祁泰怯怯地说。
“只要我在天桥19号上班，你可以随时来。”
万泉在302室跟祁泰是隔壁。论学历、论岁数，他在天桥19号都是最小的，可他的饭量却是最大的。每周一食堂吃炸酱面，他要吃两大碗，同桌的丁权也就吃一小碗。他还有个毛病，无冬历夏只要一吃饭就出汗。
他跟张自然和彩霞的关系最好。
张自然是他搬运时的搭档。彩霞总说：
“正长身体呢，吃少了不行，就得多吃，一天多累呀。”
在他俩的眼中，看见万泉就像看见了他们的奔波在建筑工地当监理的儿子。
万泉一说话就脸红，不会耍心眼，但不等于他没心眼，谁怎么样他都心里有数。
万泉最尊敬祁泰，又最怕他，怕他那张嘴，没少挨他的训。
但万泉不记恨他，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是恨铁不成钢。
黎歌的到来对他也有感触，也想成为一个凭本事吃饭的人，也想多接近他，多学些东西。
他虽然在上学时也学过cad，但只能画个直线，画个圆圈，离真正画个零件图还差得远。
他的这个想法从来不敢跟丁权说，一是丁权在cad上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二是不要说让他教你，你就是让他看见你在学习都不行。
丁权也不说什么，却会马上给你安排杂活儿，让你学不成。他就是生怕你学会了把他顶了。
301室的事情都办好了，万泉跟着黎歌走进104室。他想借这个机会跟黎歌再说说学习cad的事儿。
还没等他开口呢，就听见身后传来的“笃笃笃”敲门声。
丁权快步走进来，诧异地看着万泉，劈头就说：
“万泉，你来干什么？！”
万泉见了丁权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告辞的话都没顾上说，急忙转身就走。
“你们在聊什么？”丁权笑着说。
“他还没说话呢，你就来了。”黎歌笑着说。
“万泉就是想学cad，我教过他。一坨榆木疙瘩，这辈子他也学不会。”
“年轻人好学永远是好事，应该鼓励，不管学得成学不成。”
“这榆木疙瘩要是行，在学校读书时就学成了。”丁权的眼光左右闪动着，得意地笑着说，“再说了，当初招聘的时候，我是特意地收了他，因为他最笨，优点是勤快，缺点是能吃。”
“……”黎歌不知道说什么好，笑了。
“你想呀，要是招一个比咱们还聪明的，那咱们干什么去呀？”他也笑了，又说，“这，话糙理不糙。”
“……”黎歌不笑了。
“还是说正事吧，‘四个二’的图画得怎么样了？”
“卡在压力传感器上了。”
“要动脑筋，精心设计。”丁权爱说这种有指导意义的话。
“嘟——嘟——嘟——”这是丁权的手机铃声。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黎歌又开始琢磨压力传感器，试画着图纸。
丁权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接通了电话：
“你好。”
“……”手机里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他又说：“我们需要的是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职位是总经理，负责在韩国的整个投资项目。”他不由地看了黎歌一眼。
又说：“这不是天桥19号的项目，是天地研究院的项目。我们正在物色一位总经理。”
又说：“你想去？好呀，可你太嫩了，当总经理不行。”
他说着站起来走向门口，边走边说：
“我还是优先考虑有实践经验的老同志，退休了的也行……”
黎歌像是没听见丁权的说话。
他已经沉浸在对压力传感器的思考中……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压力传感器，已经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他双手揉捏着合谷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