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遇江别
这是……
草白的床幔上绣着落英，这不是在马车上，也没有温洵的存在。
额间有几缕发丝粘在脸上，伸手一摸，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得，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拥着被子发呆。
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到现在还将那些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一阵风吹来，书桌旁的窗户‘吱呀’响动了一声。
顿时将身子蜷缩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扇窗户。
好在再也没有什么响动。
又过了一会儿，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
梦中温洵狠厉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就是他在书房中杀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神情，上次他喝醉酒来到她房中，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压迫感。
身上的冷汗落得差不多后，方拉回些神志。
深吸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赎回来，却从来不曾碰她，想来她先前猜测他身子不行的事是真的。
那便不会有梦中的事情发生，况且他这个人对什么都淡淡的，应不会像梦中那般，梦都是反的。
对，梦都是反的。
伸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放在膝盖上。
不过他既然会将自己赎回来，定然是对自己有些好感在的。万一让人越陷越深就不好了，所以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温洵一大早就进了宫，她起的晚些，用过早膳带着两个丫头也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双脚便被钉在了原地。
少年的背影一如既往，听到门口的动静，少年转过身来。
这是他回京后两人第二次见面，不同于上次的风尘仆仆，看得出来，他好生打扮了一番。
柔蓝的圆领袍，是他一贯喜欢穿的，以往他总说这衣服式样简单方便，习武之人穿正好。
“你还好吗？”
少年脸上仍旧是柔和的笑意，仿佛之前二人发生的不愉快并不存在。仿佛还是以前，他来王府角门那棵海棠树下等她一起去玩的样子。
也没提她这么多日的闭门不见。
见她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道。
“昨日没来找你，是因为圣上寻我进宫听赏去了，今日得空我就来寻你了。”
牙关紧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不上也不下。
深吸一口气来缓解胸口的酸痛。
“你怎么还来找我，你这个人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江别脸上的笑意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即便是听到这样的一番话，亦是。
“在小惟面前，羞耻心又算的了什么，我不在乎。”
他不是不能猜到她这般做的原因，毕竟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昨日宫中走了一遭方才明白，身为臣子，不是只有一颗赤胆忠心就可以，还要有百转千回的心思。
功臣的功劳也不能太大，凡事要有个度，若是招人忌惮就不好了。
“你过得好吗？”
他的笑容像是一把把利刃，将她的心剖开，瞬间千疮百孔。
“我过得很好，大人他对我很好。”
忽的垂头失笑，似是自嘲，重重点了点头。
“不论如何，我总是希望你幸福的。”又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来掩饰那几分不自在。
方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或许就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你放心，若是你过得好，我便不会来打扰你，若是你过得不好，记得来找我。”
“我永远是那个江别，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是温洵的马车。
坐在车前的青珏在看见府前情景时，顿时变了脸色，一双眼睛恨不得在林书惟和江别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苍夜掀起车帘，一双长腿从车上迈了下来。
抬眸看见这边的情形，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走近之后同江别打招呼，“江小将军怎么不进府中坐坐？”
江别良久不曾答话，只定定看着他。
许久之后方言：“不了，我来寻小惟说几句话，这便走了。”
拱手说道：“太师大人，江别告辞。”
江别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满含惆怅的一双眸子方才收回，刚回头便对上了温洵那一双平静非常的长眸。
为何会有一种同别的男子私会被人抓包的感觉，摇摇头将心中奇怪的想法甩掉。
“回去吧。”
温洵往府中走去，见她没跟上来，只站在原地发愣，便问道。
“你在那儿愣着做什么？”
她抬起头来，“我打算出去逛逛。”
他迟疑了一瞬又道：“嗯，记得早些回来，别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想吃什么回来让厨子做。”
“好，我记住了，大人回去吧，我先走了。”
青珏急匆匆走到温洵身侧，皱着眉头问：“大人就不担心吗？”
温洵没有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青珏再次跟上，“大人就不担心林姑娘是去同江小将军私会吗？”
苍夜白了他一眼，温洵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她不会的。”
大人一向精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怎么就在林姑娘这里犯傻，这样迟早是要吃亏的。
到时候大人就会知道，只有他和苍夜是真正跟大人一条心的。
三人来到了一处狗市，到处是摆摊卖狗的。见顾客到来，摊主积极地介绍着自家的狗。
溜达了一圈，也没看见哪个特别合心意的。
“姑娘，您难不成是想买只狗回去养？”
她点了点头，“不成吗？”
流朱两条细长的眉紧蹙，“也不是，只是大人好像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
“这么可爱，大人怎么会不喜欢。”
流朱挠了挠头，不知该作何回答。
角落里，一位老婆婆坐在板凳上，面前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几只棕色的圆滚滚的小狗，很是可爱。
旁边还有一个大狗，应该是这些小狗的娘亲。
“老婆婆，这狗怎么卖呀？”
她在这里已经有好几日了，一直无人问津，见终于有人来问，忙想要站起身来。
起的有些猛了，身子摇晃了几下，林书惟忙上前去将她扶好。
“婆婆慢些，小心一点。”
老婆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我这狗不算什么好品种的，就是村里常见的土狗，也不要多少银子，只是家中实在养不起这么多的狗，便想着给它们寻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