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习武为何
“你！干嘛！放开我！”
王清恼火，陈兽甩了甩脑袋，忽然有些歉意的松开手。
“不好意思，有些，着急了。”
“王传承……他是你爸？”
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不过现在一细细琢磨，正常来讲这种刚猛腿法很少会收女徒弟，再加上记忆中那张面孔逐渐与眼前的王清融合，果然有几分相似，难怪会觉得面熟。
“你，叫什么？”
“干嘛告诉你！”王清连退几步，有些气愤的看着陈兽。“你怎么认得我的腿法？还有，你又为什么知道我爸的名字！”
轰隆隆的汽车轰鸣声响起，王清下意识的扭头，惊喜道。
“辰元哥！”
一个戴着口罩的高壮男子从汽车上走下，听到王清的声音扭头看来，当看到陈兽的时候愣了一下，小跑过来把王清挡在后面，警惕道。
“这流浪汉骚扰你了？”
王清抿抿嘴，扫了一眼沉默的陈兽，摇摇头。
“没有。”
陈兽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口罩男子。
“你练的是手上功夫吧。”
下一刻，陈兽脚掌轻踩，一个弹踢豁然射出。
张辰元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身体就准备抬手阻挡，却不想那脚快的可怕，甚至都没怎么看清就稳稳的落在自己鼻尖一寸不到的位置，那一瞬间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劲风。
“十二桥手，洪拳？洪五又是你何人？”
陈兽看到了张辰元的起手式，已经看出了拳路，问道。
王清更加吃惊。
忽然扫到那只瘸了的一只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你是陈兽？”
“陈兽！”张辰元猛地摘下口罩，露出了那张经常出现在影视中的俊脸，是当红的功夫巨星。
“你就是十年前那个疯子？”
几乎是下意识，说完才觉得口误，张辰元有些紧张的看着陈兽。
“呵呵，疯子？”陈兽忽然有些好笑。
“那群老头子都是这么夸我的？”
“这个……”
张辰元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清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叫你乱说。
没有理会两人的小动作，突然，陈兽脸上的笑容消失，定定的盯着两人后方的那个头发许些花白的中年男子。
“王师傅，十年不见了。”
本来笑着出来接人的王传承愣了一下，面色猛地一变。
“你！怎么！”
“王清，过来！”
王清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如此紧张，被呵斥的低着头不敢说话，乖乖的走了过去，张辰元跟在后面，陈兽也没有阻拦。
“还是那句话，既分高低，也决生死。”
陈兽那双隐没在头发下面的眼眸闪烁着浓浓的战意，只是王传承的话让他有些发愣。
“你这句话倒是好久没听到了。”王传承摸了摸王清的脑袋，松了口气，忽然笑的满脸皱纹。
“我啊，早就不是什么谭腿宗师了，也无需找我比武，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普通人，练武啊，气血衰败的厉害，我还想抱孙子呢，想多撑几年。”
“爸！”王清眼中泪水酝酿。“您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哈哈。”王传承笑的很开心，一时间陈兽有些恍惚。
那死胖子也是这样……
“你想安度晚年与我何干！与我比武，比完……我自当离开。”
陈兽嘴唇动了动，却直接被打断。
“真要比？”
陈兽点点头，看见王传承用手推开缓缓推开王清。
“我可以答应比武，但我有条件，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你胆怯了”
“不，是我有挂念了。”
陈兽盯着王传承的眼睛，王传承也浑然不惧的与他对视，陈兽不知为何扫了一眼愤恨瞪他的王清，心中一软。
“比武吧。”
砰！
陈兽猛然暴起，脚下的砖地瞬间被踩碎，碎石迸射，陈兽压着身体，仿若醉翁走路，一个踉跄突到王传承面前，打法凶悍，持杯手一递直穿喉颈。
“敬你一杯！”
王清被这场面吓的尖叫，王传承冷哼一声，右手一搭扣住，以肘为点抵住陈兽的右手往回一推，粗壮的小腿直攻陈兽胯部。
“还是你自己喝吧。”
“就喜欢与你对踢！”
陈兽低吼一声，双腿踢出残影，与王传承对踢的砰砰作响，两人互踹一脚猛然分开。
“再来！”
“好！”
陈兽完全舍弃拳法，踢的跟闷雷一样，几乎把晨练的人全都吸引过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你这几年进步不小。”
“因为知道你还活着！”
王传承握拳砸向陈兽面门，陈兽一个后仰，右手一探抓住王传承的拳头，以此为支点双腿一抬，剪刀绞索一般锁住王传承的腰部，用力一扭。
“砰！”
两人重摔在地，几乎没有停顿，瞬间站起身，又是凌空一脚。
“你也是先天？”
陈兽惊讶的看着王传承。
“你以为呢！”
王传承冷哼一声，猛然踢出一脚。
“你没让我失望。”
陈兽回击，两腿相撞，一股暗劲从腿部迸发。
砰！
两人各自倒退数步，王传承扭了扭脚，陈兽战意昂扬。
“痛快！”
陈兽低喝着，微伏着身体冲刺出去，身体摇摇晃晃，好似提着一坛酒，舞着酒坛，劲风呼啸似是带起千斤力道。
看着猛兽一般撞击过来的陈兽，王传承面色变了变，一收右拳，以左拳绕开，中间抬腿一踢。
“醉酒提壶……力千斤！”
陈兽双手奋力一提，忽然猛地砸下。
咔嚓。
这或许是这清早，最刺耳的声音了。
“爸！”
“你个坏蛋，滚！滚啊”
不对，那个之前给自己递包子的善良姑娘，她的哭声才是最刺耳的。
陈兽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不决生死，但一腿还一腿，从此两不欠。”
王传承面色发白，强忍着剧痛，忽然眉宇舒展，徐徐道。
“洪师傅以前黑拳打多了，身体里大小暗伤发作，现在每天躺病床上。”
“叶师傅年轻的时候抗过日，杀的是多了，精血亏空的也快，那是啥年代，能吃饱就不错了，还练武，现在也就只能每天下下棋，遛遛狗。”
“还有几个老师傅各自散的散，估计也都差不多，我们年纪大了，老毛病也多了，现在最开心的，还是陪着儿女们，我是侥幸破了先天，是现在精神状态最好的一个。”
“所以，你赢了我，其他人可以不用去找了。”
王传承看着陈兽，陈兽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心中却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陈兽张张嘴，终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王传承扫了扫围观的群众，忽然摸出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号码，说了几句，这才看向陈兽。
“你跟我来一下吧。”
……
第三日，陈兽去了洪守义家，只是那个小店早已人去楼空。
陈兽心中没了愤怒，或许从一开始，那胖子就没打算再帮他了，两人和十年前的区别不仅仅是年龄上，还有一个有家，一个没家。
不过该知道的，他从王传承那也了解到了，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跨了多个省市，不再是想着比武，而是拜访，拜访了十几个老拳师，也皆如王传承所说的那般，那个年代饭都吃不饱，练武？
养不了气，死的比普通人还快！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繁华的城市，陈兽默默的离开，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他连着拜访了十几个老师傅，每个人都是倾囊相授，陈兽对拳法的领悟更深，也知道了暗劲之上的境界——化劲。
五年后，伴随着体内的筋骨齐鸣之声响起，宛若平地的一声惊雷，陈兽感受到了化劲。
这年，陈兽三十九岁，却长着一副八九十岁的面容，在没有吃食补充的情况下，强行突破化劲，消耗的是自身的精血，那不是养气所能解决的。
可是，突破化劲需要的大量营养已经不是简单的多吃就能补充的了。
“化劲……是时代所限吗。”
陈兽枯坐在青石之上，任由风吹雨打，宛若失去了生命的雕塑一般静坐着，无悲无喜。
他隐隐感觉天地间缺了点什么，缺的是那凌驾于食物所补充的能量，能被人体吸收并进行强化的能量。
武道没落，是大势所趋。
唉……
一声长叹，仿佛蕴含了无尽的苦涩，也惊走了在他身上啄食的鹰鹫。
陈兽，二十三岁震惊武林，二十四岁打败迷踪拳宗师霍武，一月之后败于谭腿宗师王传承手中，隐退十年苦修，三十四岁再次出世，击败暗劲宗师王传承，五年之后坐化山巅，享年三十九。
……
“骑马咯！”
洪守义举着女儿洪欣小跑着，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一旁一个温婉的妇人拎着小包，嘴角洋溢着幸福。
“那个怪叔叔不是说三天后来找我们吗，我们这样走了，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怪叔叔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
……
“爸，你为什么要废掉自己一条腿啊。”王清眼中还有着未干涸的泪痕。“还教他我们家的谭腿功夫。”
“习武的目的是什么？”王传承坐在轮椅上，笑着反问。
“不知道。”王清摇摇头。
“守护。”王传承似乎笑的更开怀了，也有些得意。“一条腿而已，家不还在嘛，暗劲之上的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让他试试，若是他成功了，谭腿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王清推着轮椅毫不留情。“就是瘸了一条腿。”
……
“咔咔咔！”
导演叫停剧组，关心的走到张辰元面前。
“身体不舒服吗，状态不对啊，不像你平时的效率。”
“没有。”张辰元强笑一声，只是脑海中那逼近自己鼻梁的一脚始终无法消散。
“我就是，想息影……对，不想演了，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更想做的事情。”
张辰元一锤手。
“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