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次上班【下】
“小月，来啦。”正在择菜的老板娘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看着林月影，轻声问道。
“嗯……老板娘……”
“以后叫我张阿姨就可以了。”
“那……老板呢？”
“叫李叔叔。”低着头算着今天早上买菜的菜钱的李老板也抬起头来，朝着林月影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看得出来，这二人都是性格温和、心地善良之人。
他们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让林月影觉得温暖了许多，本来因为担心第一天工作做不好而有些僵硬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小月，先吃早餐吧。”
“诶？不先干活吗？”
“待会儿可叫要忙起来了，不吃饱可没有力气干活哦。”
“嗯……好的……”
“小月想吃什么面？叔叔给你烧。”李老板用铁勺子敲了敲锅子，豪爽地大笑道。
“姆……随便什么都可以……”
“那就给你来碗拌面加个荷包蛋怎么样？”
“好的……”
不一会儿，拌面就做好了。李老板还特意为林月影把面拌好，端到了她坐着的桌前。
面用的是那种粗的圆面，红褐色的酱油如琥珀般均匀地包裹着每一根面条，在面条上盖着一个鲜嫩的荷包蛋，蛋黄没有完全凝固，而是处于半流质的状态，就像黄澄澄的金子，在最上面还撒了些许的葱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谢谢……”林月影发自内心地感激道，感觉老板和老板娘就如同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
“多吃点，不够再给你烧，小伙子，吃的壮一点，看你这柔柔弱弱的，以后可找不到老婆啊。”李老板开玩笑地说道。
事实上，林月影压根儿就没有找老婆的念头呢……在心底里，她可是把自己当作女孩子看待的呢。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不仅给我工作，还给我吃的……简直比我的父母还要好……”
一直在择菜的张阿姨将处理好的菜放进了篮子里，双眼中流露出些许思考的神情。
“我们只是给了你工作和食物，你就这么感激我们了，那你更应该感激你的父母呀，毕竟是他们将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呢。”张阿姨觉得林月影的心理状态似乎有些问题，出于女人的天性，她开始耐心地劝导了起来。
“嗯……”林月影没搭话，其实她巴不得自己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那也就不会有如此纠结的自己了，为什么父母要给自己男孩儿的身体？
只是这些事都不能和其他人说，林月影只能将它们深埋在心底，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小月，我看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和阿姨说说吧？”
“没什么……”林月影摇了摇头，即使张阿姨人很好，她也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惊世骇俗，实在是骇人听闻……
一个男孩子，竟然想成为一个女孩子？恐怕在很多人眼中，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简直就是精神病人的做派吧。
不过话说回来，哪个想做女孩子的男孩子没有点心理疾病呢？
经过这件小事一打扰，本应十分美味的拌面在林月影口中也失去了味道，就像是嚼着蜡烛一般，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了起来。
不过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很快就有客人来了。
这家面馆兼做早餐生意，虽说没有普通早餐店那么丰富，早餐的种类不过拌面、馄饨、水饺那么几种，但来吃的人却不在少数，也难怪这家店的老板要招一个帮工了。
林月影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记下客人点的菜名，然后告诉厨房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再把菜端上去，以及把收到的钱交给老板娘之类的事情。
听起来挺简单的，但实际上却是忙碌异常。
“哟，老板，你们招了个漂亮的小妹当帮工吗？啧啧，瞧这脸，还没成年吧？”有经常来面馆点餐的食客大笑着调侃道。
李老板的声音从厨房外的小窗口飘出来，他也大笑着说道：“是啊，看看，长得漂亮吧？要不给你家儿子当媳妇？”
“嘿，那敢情好啊。”中年男人看向林月影，笑着问道，“小姑娘，要不要给我家儿子当媳妇啊？当了媳妇你就不用工作了，我们家养你。”
“哈哈！老王最近做生意又发财了哈？”
“老王你凑什么热闹，你家儿子才几岁啊，比这姑娘还小吧？”
“嘿，会不会老王其实想把这小姑娘娶回去当小老婆啊？”
常来的食客们纷纷调侃道。
林月影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她有些结结巴巴地对那个中年男人问道：“请、请问……要点什么……”
“来碗大馄饨，多加点葱哈。”
“李叔叔，大馄饨，多加点葱。”
“啥？”面馆里人声鼎沸，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李老板听不清林月影的声音，当然，这和林月影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也有关系。
“大馄饨……多加点葱……”林月影把小手摁在喉咙上，努力地大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她很久都没有大声说话过了，所以即使努力大声喊，发出的声音也并不大，好在一旁的老板娘张阿姨听见了，转述给了李老板，林月影这才松了口气，那样的大声喊，她甚至会觉得喉咙有些难受呢。
“小月，这份拌面端上去。”
“哦。”
林月影端起拌面，如同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一位坐着等待的食客身旁。虽说就那么点时间，不至于忘了是谁点的拌面，但为了保险起见，林月影还是轻声问道：“请问是您要的拌面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将拌面轻轻地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一整个早上都忙得不可开交，林月影已经记不清自己端上去几碗拌面、几碗馄饨、几碗水饺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有些麻木了，有时候没有人点餐，她都会下意识地走到厨房里，想要询问是谁点了什么，然后刚准备张口的时候才想起刚才没有人点东西……
早上的早餐时间热闹非凡，但也转瞬即逝。八点半之后，来吃早餐的客人就越来越少了，到了九点钟，面馆里就变得鸦雀无声，一位食客也没有了。
林月影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但在店里来回走动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她感觉自己脚底的水泡更痛了，仿佛在向她抗议。本来昨天就没有消退的水泡，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再这样下去，估计会磨出厚厚的老茧来吧……
“累了吗？”张阿姨看着有些疲惫得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瘫软在椅子上的林月影，笑着问道。
“嗯……脚好痛……”
“习惯就好。”虽说林月影长得很漂亮，但毕竟在张阿姨的眼里还是一个男孩子，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男孩子吃点苦，都不算什么，或者说，反而是成长的路上应该受的呢。
“嗯……”林月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想成为女孩子，但不代表她希望被别人看不起，其实她也知道这种工作真的算不上有多累，只是她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娇弱了而已。
付出努力，才能获得工资。
“小月，休息好了就把桌子擦一下吧。”
“好的……”
林月影咬着牙站了起来，拿起抹布开始细心地擦起了桌子。
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轻松的事情呢。
林月影还是把一切都看得太过容易了。
好在面馆到中午都不会有太多生意，林月影擦完桌子后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碗都是堆在那等到下午再洗的，因为下午有比较长的时间没有什么生意嘛。
做完了事情的林月影就坐在了靠近店门口的位置上，这里偶尔会有清风拂过，但又不会让人感觉太冷。
椅子有点高，林月影坐在上面要踮起脚尖才能碰到地面，她就这样坐在上面，轻轻地摇晃着身子，吹着被温暖的阳光‘加热’过的清风，上下摆动着双腿，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在一番忙碌之后，然后坐着休息一会儿，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了呢……
“你好，还有早餐吗？”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走进了面馆，朝店里面喊问道。
“要点什么？”林月影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
不修边幅的男人疑惑地看了林月影一眼，问道：“你是……老板？”
“……”
“要点什么？”关键时刻，还是张阿姨来解围，因为不善言辞的林月影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拌面加荷包蛋再来碗馄饨。”
“小伙子胃口不错啊？”李老板笑道。
“饿了嘛，胃口自然就好。”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微微地笑了笑，在林月影边上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你是来这里打工的吗？”他问。
“嗯……”
“……打工可是很辛苦的，要加油啊。”出乎意料的，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并没有问林月影的年龄，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林月影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在她看来有些奇怪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的。
嘛，或许又是错觉吧。
想不清楚的东西就不去想，反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林月影帮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端来拌面和馄饨之后，再次坐到了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了起来。
虽然工作累了点，但如果习惯了的话，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挺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