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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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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清楚了吗?”昆莫悉鹿在帐中烦躁地踱着步。

    跟踪达彦南下的骑兵信誓旦旦保证:“看清楚了,我将马留在远处,猫着身子走到他们近前,匍匐在蒿草中,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达彦特勤和他的大隆娘们搂搂抱抱,好不亲热。后来东胡人来了,将西京劫掠的金银珠宝,全数拉回了他们的营地。”

    “东胡杂毛,敢虎口夺食,欺人太甚!你去,将东胡使者挂在空地的旗杆下,暴晒三日。”

    帐下兵士领命去了。

    “蟾头,你个蠢货!带着那么多人,还让达彦那个杂种逃了,东西也被席卷干净。我看一只好狗领兵,都比你管用。”

    蟾头被人搀扶跪在地上,“特勤,怪不得我!您叔父在时,处处袒护达彦特勤,抢掠来的财物也由他保管。他率军离开时,让达彦特勤看着办,我能怎么办?”

    昆莫悉鹿向来目中无人,细喏离叔父是他为数不多敬重的人之一。他不好再说什么,“不要叫那杂种特勤!你的腿怎么了?”

    蟾头双目喷火,“被达彦……那个杂种帐内的婆娘伤了,那婆娘本是我的俘虏。”

    “怎么回事,仔细说清楚。”昆莫悉鹿满脸阴鸷。

    “特勤,达彦那个杂种吃里爬外。我们在西京大掠,那杂种只让劫财,不许杀人。

    我们獐奚部俘获的妇孺,他都让大隆婆娘赎走了。更可气的是,那婆娘上百辆大车的财宝原本应是我们的,拿我们的钱物,赎回我们的俘虏,这就是您那好弟弟干的蠢事。”

    “蠢货,你的手长到哪去了,为什么不直接夺回?”昆莫悉鹿气得破口大骂。

    “那婆娘有几个弓弩手,架着三两张破弩,原本不值一提。

    达彦那杂种盯着小婆娘的手入了神,被大隆兵抓住,利刃架在脖子上。他哭喊着让我们放下强弓救他,索卢部的软蛋们纷纷放下了弓箭。

    出发前,可敦叮嘱过我,见血的事驱使索卢部的人向前。那次劫掠,咱们獐奚部的人去的不多,我孤掌难鸣,只得听杂种摆布。”

    “他在大隆当质子,当的怕是忘了自己是个图骑人了。哼,杂种就是杂种,他怎会有草原孤狼的血性!”

    蟾头继续火上浇油,“特勤,我虽听不懂汉话,可我看得懂眼神。杂种和那婆娘定是旧相识,您是没见他俩眉来眼去、目中无人的丑态。还有这个,”蟾头伸手在左边摸了摸,又换到右边摸了摸,掏出一个玉佩,递给昆莫悉鹿。

    “这是父汗给小杂种的,怎会在你那?”昆莫悉鹿夺过玉佩,拿在手中细看。

    “特勤想不到吧?小婆娘落了单,成了我的俘虏。他一见人,扯下玉佩丢过来,跟我换人。我记得特勤喜欢这东西,便给您拿回来了。”

    昆莫悉鹿想起一件往事:父汗有块狼头玉佩,母亲说以后会是他的。

    一次他随父汗在索卢部会猎,偶然见一个男孩戴在身上。问了左右侍从,才知道那家伙是父汗和他的胡人姬妾生的杂种,从小养在父汗好兄弟索卢部的叶护那里。

    当时他十七八岁,小杂种才七八岁,可他硬是没能从那杂种手中抠出那块玉来。

    打那以后,狼头玉佩成了昆莫悉鹿的心结,小杂种达彦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一下就拿出来了,没有半分犹豫?”

    “没有半分犹豫!”

    昆莫悉鹿狂笑起来,“这么说他很在意那大隆婆娘了?”

    “很在意。有天我趁着酒意,想和那婆娘玩一玩。杂种背后袭人,一箭射在我肩胛间,还说让您亲自来拔!”

    “哈哈哈,好得很。”昆莫悉鹿将玉佩扔在脚下,跺碎。“那婆娘好看吗?”

    蟾头一怔,随即答道:“好看,好看!大隆女人我见了很多,没有比她更好看的。皮肤比凝固的羊油还洁白,眼珠子像葡萄,头发像南边的丝绸一样光滑,身段嘛,哎呀,特勤见了也会爱上的。”

    婆娘美不美没关系,只要是那杂种在意的,他愿意花一番心思抢过来。

    像这块玉佩一样,夺过来,再毁掉。

    “哈哈哈,父汗一直犹疑不定,不知该帮汉人,还是帮东胡人。我来帮他做个决定。蟾头,你去点兵,我们杀到西京去,抢回我的财宝,夺回我的美人。”

    蟾头大喜,顾不得腿疼,跃起来,向外走去。

    掀开毡帘,门卫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满头珠翠,遍体绫罗。

    蟾头噗通跪倒:“见过可敦。”

    来人正是图骑汗国可敦,獐奚部公主,昆莫悉鹿的母亲——獐奚次兰。

    “母亲,您来了。”昆莫悉鹿上下打量着母亲,恭维道:“南人的珠宝绸缎,穿戴在您身上才有光彩。”

    獐奚可敦不搭理儿子,径直走进帐中,坐在正位上。

    昆莫悉鹿挥手示意蟾头离开。蟾头刚要走,却被可敦叫住。

    “蟾头,你回来。”

    蟾头只得走上前,跪在可敦膝前。

    “你哪块皮痒了,怂恿特勤兴兵?”

    蟾头慌忙叩头,“可敦,我冤枉!我便浑身长满狗胆,也不敢怂恿特勤呀!”

    “母亲,您不要怪蟾头,是儿子的主意。东胡人不敬,抢掠了我们的财物和女人,儿子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可敦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儿子呀,母亲有没有教过你,当好可汗最重要的是什么?”

    “儿子记得,让别人怕我,敬畏我。”昆莫悉鹿很不满意母亲将他当小儿一般数落。

    “怎么才能让别人怕你,敬畏你呢?”

    昆莫悉鹿一脸得色,“当然要靠利刃和铁蹄了。”

    可敦叹了口气,她的宝贝怎么就教不会呢?

    “错了,蟾头需要利刃和铁蹄。你是未来的可汗,需要的是韬略。你父汗在处理大隆和东胡借兵这件事上,很有韬略,值得你学习。”

    “帮大隆人,就打东胡人。帮东胡人,就打大隆人。这么简单的决定,需要什么韬略?”

    可敦神色担忧。她的儿子是草原上最孔武有力的勇士,最好的骑手和猎人,可她时刻怀疑:她那宝贝儿子的脑子有没有一只羊的大?

    “你看着我,”可敦决定再教一次,希望儿子能开窍。“我头上和身上穿戴的是什么?”

    昆莫悉鹿烦躁答道:“珠玉绫罗。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做,你放过我吧!”

    “这些珠玉绫罗是哪来的?”

    “进贡的,别人送的,还能是哪来的,难不成是您偷来的?”

    可敦知道儿子易怒,不再和他兜圈子。“是大隆人和东胡人送的。只要你父汗一日不明确态度,南边的东胡人和大隆人便会一日不停奉送礼物。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昆莫悉鹿用他的羊脑子想了又想,“为了让父汗站在他那边,大隆人会奉送财物给我们,东胡人也会。大隆人送的多,东胡人会送的更多……天哪,母亲,我们得要多大的毡帐才能放下那么多珍宝和女人?”

    还算有救。可敦继续循循教导:“南下劫掠,人马多有损伤。坐等两位近邻孝顺,所失少,所获多。有什么不满意,和使臣抱怨一下,动动嘴,想要的东西自会奉上,何须人马劳动?”

    “母亲,您真是草原上最睿智的女人。”悉鹿抱起可敦转了好几圈。

    母亲用力拍打他,他才将她放下。

    “还不快把那个倒霉的东胡使者摘下来,再晒,他要变成肉干了。你过来,有件事我要叮嘱你。”

    可敦附在悉鹿耳边,密授机宜。

    可敦走后,昆莫悉鹿又是一脸阴鸷。

    “知道为什么吊晒你吗?”他问跪在帐中的东胡使者。

    东胡使者吊的头昏目眩,晒的口干舌燥,颤巍巍答道:“小人不知,请特勤明示!”

    “好,那我就明示了:你们西京的东胡兵抢了我的财物,掳走了我的女人。你说我该不该吊你呀?”

    “该吊该吊!特勤,误会误会呀!我们大王在东都,三王子在西京,二王子在西京近郊阻击大隆残兵,不知贵国的东西运到哪里了?我这就快马南下,替您寻回。”

    那个跟踪的兵士答道:“在西京,旗帜是青色的。”

    使者恭恭敬敬答道:“多谢将军,是我们二王子!”又转向昆莫悉鹿,“特勤,我这就南下复命,您还有什么交代?”

    “财物多多益善。有位大隆女人是我喜爱的,将她带回来。我弟弟达彦,带他回来,我要死的。”

    使者一愣,喃喃道:“您的弟弟,死的?”反应过来后,慌忙叩头,“我们怎敢杀贵国的特勤,这个小人办不到,恳请您收回成命。”

    “真是个蠢货,你带着我弟弟和宝物北上,中途和大隆残兵相遇。他们残杀了我亲爱的弟弟……懂了吗?”

    “没……懂了懂了,可……”

    “可什么?刀口又没写名字。即便有,写得也是大隆。弟弟是父汗爱子,要是他老人家知道,大隆人杀死我弟弟,你想,他会怎么办?”

    东胡使者眼中的惧色变为了然的得色,口称明白,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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