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突破
如翡翠般透绿的湖面下，一道身影正在缓缓下沉。
四周涌现出来的小水泡竞相往湖面上跑去。
起初，棠凝在水下的双手乱作一团，挣扎着将要浮出水面。
可却像是被湖水吸住了般，挣脱不得。
彻底无力后，棠凝被平静的湖水吸得离岸边越来越远。
头顶的弯月由清晰变得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一抹白色的小小身影穿过湖面，煽动着翅膀奋力朝她飞来。
棠凝看清是白蝶后唇角轻扯，只可惜，这一次它可救不了她了。
呼吸渐渐被剥夺，一瞬间棠凝的脑海中犹如走马观花般闪现了很多画面。
有上一世暮楚拉着她被一剑穿心的画面，亦有暮楚不惜以自身为饵从“泗”的口中将她解救的画面。
从碧绮镇到萍云宗，又从萍云宗闪回到碧绮镇。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那么上天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又是为何呢？
上方暗影浮现，有人正竭尽全力向她游来。
指尖上突然传来一股痒意，棠凝垂眼看去，白蝶正趴在她指尖上，努力煽动着翅膀，似是想将她带出去。
可她被水草缠住，再也无法动弹。
死亡近在咫尺。
慢慢的，她的双眼渐渐合拢，肺内一阵灼烧感袭来。
猛然间，棠凝倏然睁开双眼，掌心渐渐收拢。
重来一次不就是为了改变吗？
体内突然有一种异样温热的感觉涌来，棠凝心下一震，熟悉的感觉似乎回来了。
她屏气凝神，熟练操控着穿梭在她体内的气流，渐渐汇聚在一个节点。
当下，棠凝便觉得呼吸自如了。
倘若这片湖水受尽灵气的滋润呢？她在心中想，那么她是因祸得福了！
“别冲动，大家有话好好说。”
岸上紧贴着院墙的少年抬眸望去，沈氏早已吓傻了，沈固安一边说着一边欲要上前。
被挟持着的沈临当即嗷嗷大叫了一声，脖颈间隐约出现一道血痕。
暮楚声音如寒冰，“再过来一步，我可不敢保证会再发生些什么。”
“不要……我们不过去、不过去。”沈氏这会儿清醒了，连忙上前拽住沈固安。“你看到了，我们没动，半步都没动。”
冰凉的匕首还贴在沈临的脖颈间，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饶命，大侠饶命，我不想死啊。”
他也没想到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原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这人竟掏出了一把匕首。
等他逃出生天后一定要让对方好看！
突然间，耳边传来暮楚的声音，沈临脊背瞬间绷直。
“你想不想死不是由你说了算，倘若我阿姐没活着走出来，你就为她陪葬吧！”
暮楚望着平静的湖面，眸中越发深沉。
沈临被暮楚的话惊到了，“杀了我，你以为你会好过吗？杀人偿命，你难道还要罔顾律法吗？你也会死的！”
“阿姐若死了，我绝不独活，所以我没想过活命。”
夜静悄悄的，远处的弯月依然高悬着。
暮楚眸光一转，看向额尖冒着冷汗的人，声音冷沉。“而你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永恒的代价！”
话音刚落，平静的湖面陡然间出现了漩涡。
水声搅动中，漩涡越来越大，水花四溅。
直到嘭的一声巨响，冲天水柱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后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个球状。
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而里面出现了两个人。
站在最前端的人面色如常，向跌坐在一旁的人伸出了手。
“走吧。”
沈槐呆呆的望着棠凝的指尖，在水下时她明明快要抓住棠凝了，可忽然间天旋地转，然后她就出来了。
与面前的棠凝一起。
“阿姐！”
暮楚朝着她们喊道，沈临都快要吓晕过去了，他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妖怪，妖怪！”他当即大叫一声，随后脖间匕首一紧，紧随而来的是暮楚的声音，他低声道：“闭嘴！”
沈临当即嘴巴一合，甚至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棠凝见沈槐不出声一把拽过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到了岸边，上岸的一刹，球状的水雾倏然一散，如雨落般坠在棠凝脚边的草地上。
沈临被一股力大力的推到了一边，摔倒在地面上，沈氏拉着沈固安赶忙上前扶起。
“你又做什么了？”棠凝看着一路跑过来的暮楚，视线落在他右手上带血的匕首上。
这还是她出门前，连同灯笼一起塞到暮楚手中的。
“他推阿姐落水，自然要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阿姐没事吧？这湖水深着呢。”暮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眼棠凝。
“我没事。”棠凝眉宇间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笑意，“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暮楚，我突破至筑基初期了，这湖水可不是一般的湖水。”
她往前了一步抓住了暮楚的小臂，神情激动。
这可真是一块宝地，让她直接跨过了整个炼气期。
说完之后，棠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槐。
这湖水受到天地间灵气的浸润，而沈槐能直接消化了那颗妖丹，也许正是因为常年靠近这湖水的缘故。
暮楚不太懂，但棠凝一脸喜悦，应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阿姐真厉害！”他由衷说道。
“日后你同我一起入了萍云宗，很快你也会如此的。”
还有一件事，她得把暮楚也带上正道中去。
沈槐在一旁听着，回想起那惊人的一幕，不自觉中眸间竟充满了向往。她喃喃道：“若是如此就能够不受人欺负吗？”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任人宰割。”棠凝听到后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她也希望命定之人变得越来越强，这样他们才都能活下去。
她不是为了萍云宗，不是为了掌门师尊，她只是为了自己，为自己谋取一条生路。
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期，各个宗门流派试炼选拔之日将陆续开启，届时沈槐可以借此踏上修行之路。
至于最终会入谁家宗门，那她可管不着了。
既然一开始就请她入局，那么对于沈槐，他们应当也自有打算，棠凝决定隔岸观火。
正想着，眼前突然浮现一抹暗影，沈氏一脸阴鸷死死盯着暮楚，手中扬起扫帚作势要打在暮楚身上。
棠凝指尖轻点，细小的水流瞬间而出，顷刻间便环住了沈氏的腰身，对方当即再动弹不得。
沈氏大惊，“妖女，果真是妖女！儿啊，快去院中拿斧头来，砍死这妖女！”
身后却无动静传来，沈氏回头望去，沈临早已跑回了院中，唯有沈固安还留在原地。
见沈氏看了过来，他缓缓走去。
沈氏急了，“你空手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
“你消停点可以吗？”沈固安突兀的打断了沈氏的话，“是我能力不足护不住阿槐，你让她走行吗？别再找她麻烦了。”
沈氏当即火了，“沈固安，我可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你是没听见你这个好侄女说什么，她说这院子是她的，她要撵我们走啊！”
“难道不是吗？这院子本就是兄长留给阿槐的，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成吗？”
“我自欺欺人？沈槐她一介女子留给她有什么用啊，嫁了人她还能有什么啊？就如同我一样，连姓氏都成了夫家的了。
我是为你们沈家好，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沈氏嘴上不停，又对着沈槐道：“你拿不回院子，就像你改变不了自己是女子一般，沈槐，认清现实吧。”
沈氏腰间的水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只小片刻间便消失了。
半空中又恍然出现一缕水柱，从上而下浇到了沈氏的头上，淋的她哇哇大叫。
“拿回院子与沈槐是女子有何关系？选择都是自己做的，你若不想冠以夫姓，大可以选择独自过活，何必将这怨气强加到别人头上？”
棠凝收回手淡淡出声，转而问向沈槐。“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