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沈夫人坐在镜前梳妆，满眼的忧愁，对沈章南说道：“明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今日，我还得再去寺里烧炷香，保佑我儿高中。”
而沈章南此时还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但已经大醒了，幽幽地回应道：“夫人莫急，今日我便去找同僚，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打探到什么？”
沈夫人转过身来看着沈章南，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去烧香，你去打听，也是两不误的。只希望这次老天爷能眷顾咱们的佑儿，让他得偿所愿。这三年来，他日日苦读，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如今他已二十又五了，还未娶妻。说是要高中了才肯娶亲，若一直不高中，便不娶亲吗？”说到这里，沈夫人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沈章南安慰她：“夫人要相信佑儿，这三年来，凡是他写了的文章，我都细细看过，同时也找了同僚来看，他的学问已是有大长进了，今年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是名次高低了。”
沈夫人将信将疑，“真的能考上吗？今日，我还是去庙里拜一拜吧。若成，就当是还愿了。”
“夫人若是想去便去吧，这样你也能安心些。”
终于到了放榜的这一日。天才泛起了鱼肚白，许多人便早早等在了礼部南园东墙之下，乌压压的人群挤在了一起。
有人是等待放榜结果，或焦虑，或满怀希望，但也有些商户对名次不甚在意，只是想着在榜下捉个贤婿回家，好和他们的女儿成亲，显得自己有面子。
孟轻晚和沈家女眷在马车内焦急的等待着，沈家女眷心中想的自然是沈时佑中不中，若不中又该如何安慰他。而孟轻晚想的是王希禾中了该怎么跟他解释退婚，原身身故之事如何解释也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中了！中了！”旁边的人皆是恭喜道贺，然后又继续寻找自己的名字。
小厮欢呼雀跃地行至马车处，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大郎中了，是第三十一名！”
沈夫人在车中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了一句“谢天谢地”。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其余人也都很兴奋，唯独孟轻晚还没有得知王希禾的名次。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有看到王家郎君的名次？”
“王家郎君的，倒是没瞧见，许是瞧得不仔细了，姑娘让我再去瞧一遍。”
那小厮又跑了过去，睁大了眼睛，从上往下一直看，愣是没瞧见，但又不敢怠慢了，便又瞧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才去回了话。
孟轻晚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过，一时五味杂陈，想必王希禾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法接受的吧，此时，她还需要再跟他说婚约的事儿吗？
感觉就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她实在干不出这等残忍的事来。原身的预言改变了，那后续是不是也会有所不同，他不会考不上了吧？心里暗自祈祷，可千万不要出这种事。
沈家上下一片喜庆，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宴请各方宾客。而王家，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像死灰一般的寂静。
王希禾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显得无比落寞。想到曾经的自己，觉得可笑至极。他年少时聪颖过人，七步成诗，十二岁就参加了童试，以及后来又顺利通过了乡试，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可偏偏命运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栽在了春闱。
第二日，他依旧紧闭房门不出，王家有些担心他，便找了小厮去寻孟轻晚来，想着能劝上一劝，总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这个月已是暮春了，卖花的小姑娘用竹篮小心翼翼地摆放采来的各种鲜花，沿街叫卖，不时还唱着歌谣，声音清脆悦耳。
可若是这伤心之人听了这卖花之声，倒是容易触动新愁，白白添了几分哀怨。孟轻晚坐在马车里，轻叹了一口气。
孟轻晚端着饭菜敲了王希禾的房门，“希禾哥哥，是我，我给你端来了饭菜，你尝一口。”
门内没有动静，孟轻晚又敲了几声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是有些生气了，放任自己脱口而出：“若一次没考上就这般要死要活，那就当孟轻晚看错了你，你不值得她喜欢，我希望你，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你这样子是懦夫作为。”她想起了原身孟轻晚，这是替她感到不值。
在孟轻晚第一次开口时，他就想开门，可又觉得无颜面对她。在听到这番话时，他触动了，他怎么能当一个懦夫，让她瞧不起。
几番挣扎之下，王希禾终于缓缓打开了门，他的头发散乱不堪，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这打击对他着实不轻。
“是我食言了，我没考上。”
她柔声说道：“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一次考中的，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天才，你已经很厉害了，何况世间浩渺，你须知人外有人。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人五十多岁才中举人呢。大不了再考一次，你看佑哥哥，也是考了两次，我相信，下次你一定考得更好。”
“可是，你又要多等三年了。”
“两情若是真的长久，又岂在这一时之间。我不在乎这三年，真正的距离，生离死别也无法分开。”
原身和他生离死别，也未曾忘却过和他的情谊，如今这样，她倒不知道如何说了，还是三年科考后再说吧。无论如何，三年后都必须说明实情，只是这三年，还是减少见面为好。
“你真的不在乎？这三年，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你好好读书比什么都重要。我把佑哥哥这三年来用过的书，写过的文章都带来了，你看能不能用上。你也饿了一天了，还是快吃些东西吧。”
王希禾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顺着她的意先吃些东西了。
“你还记得那日在止名楼说的吗，终有一日，你将拜官封相，我，是等着那一日的。”
她心里想着，说违心的话，不会天打雷劈吧？赶紧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诸神勿怪。
王希禾看着孟轻晚坚定的眼神，似乎又有些力气再来一次了，下一次，他一定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