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晚安
苏琞愣愣的，他什么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狼狈肯定是有的。
“我们几个都很久没见到你了，确实瘦了一大圈。”马海云走到他面前，仔细的端详了他片刻。
“我也觉得，原来脸看着肉乎乎的。”张楷说：“补充说明一下，并不是说你原来胖的意思，而是说你可爱。”
“可爱个屁。”苏琞瞪了他一眼。
张楷立马改口，“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哎！反正就是瘦了没以前好看的意思，不对！我不是说你不好看了，操！我在说什么？他开始说不清了。
苏琞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这个插曲变的没那么低落。
“确实好久没见你们了。”苏琞有些感慨。
“那是，我都还记得你两欠了我们好几顿饭，等他醒了记得请吃饭。”
听到何言说这话，苏琞笑了笑，点了点头。
离开病房前，何言给他递过来一个手机，他说：“这个手机是他的，前段时间摔坏了，他跑了不少维修店，人家都跟他说，没办法修了，所以他拿来给我，让我帮他找一下有没有能修的，还挺巧，我还真认识一个修手机特别厉害的人，但耗费的时间也很长，有些零件需要等，所以一直到好几天前我才拿到。”
“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就出了这个事情。”
苏琞恍惚的把手机接了过来，“谢谢”
他们三个人走之后，苏琞重新坐到凳子上，他握着手机，他知道密码，因为密码就是他出生的年月日，刚在一起的那天，纪望川就把密码换了，指纹也录上他的，那天晚上他还想把银行卡也给他，但苏琞拒绝了。
他打开手机，锁屏壁纸的照片映入眼帘，那是他窝在沙发上睡觉的样子。
那天，是他们有亲密接触的第二天。
苏琞手微微一楞，手有些发抖的点进去，桌面是合照，跟苏琞用的那张是一样的。
纪望川的手机很简洁，几乎没什么软件，一个社交账户，还有通讯录，其余的很少有用到的时候。
还有一个相册，因为纪望川有个爱好，有事没事就拍他，吃饭也拍睡觉也拍。
他点进微信，置顶是“一个小傻瓜”。
“你才傻！”苏琞忍不住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
点进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天前的凌晨两点钟。
他说：“我想你了。”
“特别特别想你。”
“苏琞，我好想你。”
“晚安。”
要是在平时，这话更像是苏琞的语气，越往上翻，聊天记录好像翻不到头了，几乎每天纪望川都会给他发消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凌晨，无数个日夜里，也是这会，苏琞才意识到，男人很长一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哥，我想你了。”苏琞轻声说着话，他从头到尾把聊天记录翻了一遍，看完了，整个人就定定的看着纪望川，一开口就止不住的哽咽：“纪望川，等你醒了，我们就每天住在一起，早上一起去上班，傍晚一起下班，回来了一起做饭，我也会学着做饭的，我也想做饭给你吃，还想一起穿情侣装，想一起去菜市场，去超市，去很多很多地方。”
“别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特别特别怕，我快活不下去了，哥，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苏琞捂着脸，眼泪顺着指尖滑落。
他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直到纪望川的父母回来。
他们安慰着他：“小琞，我们不怪你，他喜欢你，我们也很喜欢你，而且你做的事情他都跟我们说了，你很伟大，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所以没关系的，孩子，别哭了。”
纪望川的母亲揉了揉了他头，他抬眼眼泪又瞬间落了下来，他张了张口，“阿姨，对不起！”苏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遍又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当天，他陪了纪望川很久，太阳升起他就在，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不想让纪望川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他在等他醒过来。
医生说，三天之内还没醒，那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今天是第二天，苏琞做不了别的，只能重复着跟他聊天，什么都说一点，但他太久没过正常人的生活，在那里他每天看着杀戮，每天看着最黑暗的事情。
他的心理早就不太正常。
他也早察觉到。
所以他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开始谈起在那里的生活。
他说：“我以前每天要吃三顿饭，在那里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你醒了肯定会骂我，说我又瘦了。”
他碎碎念着，整个人趴在床边，手一直没握着男人的手。
夜里，外面传来了打雷声，他还没睡着，站起身来把窗户给关上，到了凌晨四点，天空下起了雨，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外面的风声听起来像是口哨声，又像是哭声。
他睡不着，便握住纪望川的手，一会放在自己的脸上，一会自己低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跟玩一样。
纪望川在梦里，他好像出不去了，又或者是他突然不想醒过来，在这里，他见到了苏琞跟姥爷，两个人都活的好好的，苏琞的父母还活着，他母亲很温柔，父亲看着严厉，但实际上也很温柔。
看着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他也很开心。
哪怕这里一个他的家人都见不到，可他还是很快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唯一不太对劲的地方是，他一直碰不到苏琞，也摸不到，只能像个偷窥者一样，每天陪着他，看着他日复一日的生活着。
有天，他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让我抱抱好不好？”
他看见苏琞摇了摇头，他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想抱抱你，可是，我也碰不到你。”说完苏琞叹了口气。
怎么会呢？
是因为我死了吗？
“可，我想你了，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如果你在这里开心，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你。”
“哥！纪望川！下雨了。”
纪望川有些恍惚，怎么听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