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卑
苏琞摇了摇头，“不着急。”他怕就因为他这几分钟的耽误，误了整个案件进程。
纪望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余光中，苏琞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一盒牛奶慢条斯理的吃着。
窗外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车内很安静，苏琞莫名觉得很安心。
到七星路时，雨停了，两个人的鞋子都被地上的污水浸湿，沾染了点泥土。
走进屋内，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褪色的木桌，这就是整个房间的所有东西，其余的都是不知道乱七八糟的一些垃圾撒落在地上，戚天爱就死在床边。
纪望川想着，戚天爱那天晚上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一个人过来，会不会害怕，或许是不怕，毕竟她说那是他的信仰。
两个人在小屋里翻找着，这地方已经被地毯式的搜索过一遍，但就怕还有遗落的。
一无所获，苏琞有些烦躁。
“先回去，再审审顾言智。”苏琞无力的靠在门上。
加速赶回局里，陈清明一看见他就跑了过来，“那小子你来审吧，在审讯室呢。”
苏琞来不及休息，直接带着纪望川赶过去。
“又见面了，顾先生。”苏琞看着顾言智淡定的坐在对面，双手抱着手臂。
“姓名。”
“顾言智。”
“年龄。”
“二十五，你还是直接问吧。”顾言智有点不耐烦，来这一个多小时了，反反复复被问这些问题。
“根据你上次的口供，你说二号是最后一次见到戚天爱，那你看看这个东西。”
苏琞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那是一段他和戚天爱进入福利院的视频。
“噢，我可能忘记了。”顾言智无所谓的说。
“顾言智，你还不说实话吗？”苏琞语气严厉。
“警官，我说什么实话，你想听什么？”顾言智断定着他们没有任何能把他定罪的证据，二十四小时之后还不是要放了他，他越发觉得无所谓。
苏琞没再说别的，他走出审讯室。
“何颜颜，喊人来开会。”
五分钟之后所有人来到会议室，气氛有点紧张，从这一刻起，他们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赵闫成带着几个人去福利院把所有工作人员都问一遍，把最近的监控记录都看一遍。”
“技术那边给我在重新查监控，我就不信一个拍到嫌疑人的都没有。”
“何颜颜，跟我去顾言智家里。”
“大家辛苦一点，都散吧。”
此时，外面又下起了雨，何颜颜走了过来，“老大，纪顾问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跟清明留下来审问。”苏琞穿上外套，下雨就是有点微凉。
他们出发后，陈清明跟纪望川坐在审讯室里，坐在对面的顾言智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指头敲桌子，一声又一声的很有规律，陈清明被这个声音弄的有点烦，但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似乎没有被影响。
“顾言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陈清明低声说。
“这什么意思，我不太懂。”顾言智冷笑了一声，他讨厌他们高高在上像施舍他一般的模样。
“顾先生，听说你老家就在七星路，你偶尔会回去看看吗？”纪望川眼神淡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这次他不像上次来时那么体面，就穿着个格子外套，宽松的工装裤。
也是调查才发现，顾言智以前和母亲一起住的是七星路，很巧合的是离案发现场并不远。
“不回。”顾言智眼神有一点悲伤在里面。
“你四号，你来警局前，你先去了一趟七星路，你回去拿东西吗？”纪望川有一双能看穿人的眼睛。
顾言智不太敢对视。
“是，回去拿了点东西。”顾言智小声的说。
“拿的什么？”纪望川继续乘胜追击。
这会顾言智不说话了，看见他沉默纪望川早就想到，这类人除了自卑，还有一点是，会怀念以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们走访了以前顾言智的邻居，都说这小孩很可怜，父亲出轨离开，母亲精神失常 经常把他锁在家里，或是打骂他，终于有一天女人好像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如此，买了老鼠药把自己毒死。
而这一切都被顾言智所目睹，这些年听他邻居说，没有看见他回来，除了四号那天，听见屋里有点动静，但没看见人。
犯罪的小孩最后的归宿都是想回家，哪怕那个地方是他噩梦的开始，他都想寻找一些温暖。
“顾先生，有个东西你看一下。”纪望川从口袋里把纸条递了过去，这张纸条很小，可能是戚天爱随身携带或者经常拿出来看的东西。
戚天爱耳后的纹身技术那边推断是她自己对着镜子纹的，有些地方的线条并不流畅。
顾言智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上面的字他反反复复的观看。
“顾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戚天爱小时候和你差不多，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没想到嫁给了一个恶魔，她每天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她养父喜欢幼女，有天她母亲亲眼目睹了这个事情，把那男的杀了，最后她母亲死在了监狱，这些她可能都没跟你说过。”
“我想她大概也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小时候的噩梦延续到了她长大。”
纪望川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突然疯狂的大笑，眼角流下了眼泪。
另一边，何颜颜站在七星路的破旧屋里，“老大，这就是顾言智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苏琞点了点头，回头朝后面的警员说：“都给我查仔细一点。”
他大概能想象到顾言智小时候的模样，沿着墙壁走，墙上贴着小时候经常看的女星画报，应该是他母亲喜欢的。
“过来几个人。”苏琞摸着床板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地方似乎与其他地方不在一个平面上。
“掀开。”
几个人拿着工具把床板给撬开，苏琞拿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张和戚天爱纹身店尺寸一样的十字架样板，一张福利院的合照，还有几张偷拍的戚天爱，有她吃着东西或是笑着的，无一例外都是偷拍的角度，永远看不见女生的正脸。
最后还有一张戚天爱躺在地上，死亡的照片，这是唯一一张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