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昌渡县
洛冰河从车上走了下来。
摸了摸手腕,在半指手套的遮掩下,目前身边的两名同伴,还不知道他手腕上纹身一样的星图。
他们也走下了车,一个在旁边伸懒腰,一个望着铁门内杂草丛生的大院满面愁容。
“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洛冰河抬手一指,问出了心中疑惑。
伸懒腰的中年人望了过去,随口说道:“哦,那个啊,是我们清理局很久以前的图腾,搬到东林那边之后,这个图腾就没再用了。”
洛冰河追问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图腾存在的时间蛮久的,大概类似于某种符号吧,我也没深究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在资料库里找一找。”
洛冰河再次仔细地看了过去。
那栋房子就像他记忆里九十年代的建筑,外墙粗糙,经过长久的日晒雨淋,已然有些斑驳。
六芒星图以朱砂或是某种红色颜料,画在那粗糙的外墙上,颜色已经很淡了。
但也能够想象到,最初它是多么的栩栩如生。
那一个个扭曲狂乱的符文,此时看来,就像是某种饱经风霜的奇异符号,充满了神秘感。
天色黑了下来。
沈钧提议先休整一晚,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三人继续开着破面包,在城里找了一家旅馆落脚。
吃过晚饭后,洛冰河独自一人在城里闲逛了起来。
走在一条灰暗的街道上,两边是各式各样的服装店、小超市、面馆、理发店……
人们穿着朴素,就像路边的行道树那样,在灰暗的光线下,没有太多色彩可言。
几个年轻人走出商店,穿着昌渡电厂的蓝色厂服,将冰棍放进嘴里,包装纸随手丢在地上,一边吸溜冰棍的清爽甘甜,一边大声说话,那份悠闲,那种洒脱,在东林实难见到。
昌渡县就像一个已然落魄的贵族公子,破败萧条的外表下,也还可以隐然窥见它曾经的辉煌。
十几万人口的县城,面积不大,一条长街横贯东西,在大约是长街中段的位置,有一座小型广场,连接着商业街,一家大型超市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洛冰河走上广场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很多了。
卖棉花糖的,烤热肠炸豆腐的,卖糖画的,男男女女悠闲地坐在花坛边上,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几名年轻人就在旁边玩着滑板。
他感觉自己仿佛仍是置身于地球上的某个县城。
肤色、语言、人种、生活习惯,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
但当他抬起头,看到悬挂天边的两颗玉盘一样的月亮时,当他再也找不见北极星的踪迹,又明白了这里确确实实并非地球。
他忽然感到有点孤独。
身边的那些人,祖祖辈辈扎根在这块土地上,这里是人家的故乡,活得没法不自在。
而他远道而来,无亲无故,见过了这个世界的奇幻,也经历了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最终被流放到了这样一座小城,一时间竟是有些伤感。
不过,伤春悲秋倒也并非他的性格。
个体生命,孤独本就是常态,没必要在这上面,过度消耗自己情绪。
离开广场,沿着长街一路走走停停,充分感受着小城的夜晚独特的魅力,不知不觉间,竟是来到了一片灯火辉煌之地。
街上多是酒吧、迪厅、ktv一类的场所,彩色的霓虹伴随着喧嚣的欲望在街市上蔓延,各种音乐从建筑中轰然而出,回荡在彩灯缤纷辉映的夜色中去。
一道身影从旁边的迪厅中跑出,慌不择路地陡然撞到了他身上。
随后便看见这是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宽松的白色短袖上衣,戴着一顶棒球帽,下身是露出大腿的牛仔短裤,运动鞋。
飘在脑后的马尾带着清香扫过他的脸庞,在她抬起头来时,他便看到了一张美丽得近乎完美的精致脸蛋,伴随着一股俏皮可爱,她半眯起一只眼睛。
下一刻,几名打扮得特立独行的年轻男子也从迪厅中冲了出来。
他们口中骂着脏话,一眼便看到了这边的两人,立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见状,少女突然抓住洛冰河手腕,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看样子是担心那些人把他视为她的同伙,使他遭了无妄之灾。
洛冰河的速度自不用说,倒没想到少女也是跑得极快,看样子没少练就跑路的本领。
只是在两人离开辉煌的灯火之后,她终于还是气喘吁吁起来,一边回头,见那些人没再追来,这才弯下了腰,单手撑着膝盖,摆了摆另一只手:“不行了,让我歇一会儿。”
洛冰河气定神闲。
等到她总算是把气息喘匀,这才抬起头来,冲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仿佛一瞬间便绽放出了光芒。
“你好帅啊。”她说。
洛冰河轻轻一笑,“你现在应该没事了,我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洛冰河。”
“刚到昌渡?从东林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昌渡这种地方,哪养得出你这样的帅哥啊……来玩?还是走亲戚?”
“呃……来这边工作。”
“哈哈——,你个倒霉催的,脑袋被门挤了才想着来昌渡工作。”
洛冰河:“……”
“我叫沐小小,沐浴的沐,大小的小,本来是拂晓的晓,但我嫌那个字太难写,所以改成了现在的这个。”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留个电话呗。”
“不了吧……呃,那些人好像又追过来了……”
先前的那几名男子,从灰暗的光线下走了出来。
沐小小正欲再跑时,发现另一边也被人堵住了去路。
她开始紧张了起来,不过,在那些人靠近之后,倒颇为仗义地把洛冰河挡在了身后。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朝那些人说道,“我和他不认识,你们别找他麻烦。”
“操!都得死!”一个长相并无可取之处的男子捂着脑袋,似乎被开瓢了,他很愤怒,手里抓着一根钢管,招呼着其他人,一窝蜂地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