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萌新驾到,误入虎口
翌日,杨月舒很早就起床了,就是特地为了和父亲错开上班的时间,以免引起同事误会。她将头发高高束起,穿了一身简约的衬衫长裙,脸上略施粉黛就出门了。
“今日晨报!今日晨报!北方局势出现新进展!”杨月舒刚走到主街就被报童的吆喝声吸引住了。
“我来一份,多少钱啊?”杨月舒问道。
“两分钱,小姐。”报童从手中的一沓报纸中捻出一份,递给了杨月舒。
《辽源派势不可挡,远北恐被彻底攻略》只见主版上印着这一行醒目的标题,杨月舒简单看了一眼,上了公车。
伴随着公车售票员不断敲响前部窗口上的铃铛声,杨月舒陷入了沉思。
从杨宅坐五站后下了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监察局了,“南城市监察局”诺大的黑字印在洁白的石膏板上,进去后,杨月舒就不再是杨家受宠爱又任性的小女孩了,而要成为一个英勇无畏的女战士,杨月舒如是告诉自己,坚定地踏入了大门。
“月舒,你来得还真挺早的啊,上来吧。”杨月舒的目光随着这温润的声音看向二楼,只见任处长手中端着茶杯正向她微笑挥手。
杨月舒于是对任处长回以微笑,而后匆匆上楼了。
“咚咚咚”
“进来吧。”杨月舒于是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派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和坐在书桌后的任处长,任处长摆摆手,让杨月舒坐了下来。
杨月舒环视了一圈,发现任处长的办公室一边书柜里都是档案,而另一边书柜里则是各种各样的古籍。
任处长看到杨月舒的视线集中在一书架的稀有古籍上,回应道:“我是一个传统的人,所以可能有一些你们年轻人不太能接受的喜好,比如很喜欢这些过去的书啊,听听戏啊什么的,很多新鲜事物我接收的也会慢很多。所以你能来,我是真的很开心的,我们调查处正是需要你们这种出过国的现进知识分子,这样对于我们派的发展也是好事啊。”
任处长抿了一口茶,而后又突然补充道:“哦对了,我一直没有进行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任思明,思考的思,明天的明,私下里你叫我任叔叔我是毫不介意的,但在处里面还是要有处里的规矩,你和大家一样叫我处座就好。”任思明给自己的杯中续了一点水,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好的处座,那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呢?”杨月舒问道。
“你今天刚来,过会就让我的秘书小刘带你去你的工位吧,然后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处里的规则和你的工作内容,前两天就不给你安排太艰巨的任务了,等你了解工作的大致要求后再开始正式执行任务吧。”任思明边说边站了起来,准备送杨月舒出门。
而这时杨月舒却打断了任思明,说道:“处座,您不用因为我父亲是局长就过于照顾我,我是可以接受考验和锻炼的,而不是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保护的很好。”
任思明听完笑了出来,说:“我知道我们月舒是一个有骨气有志向的女孩子,我知道了,如若有任务缺人我会二话不说让你去的,我就欣赏这么勇敢的人。小刘,你带月舒去她的工位吧,顺便跟她说说处里的规矩。”
杨月舒看着秘书小刘,他穿着一套蓝色西装,打扮的一丝不苟,而后轻声跟杨月舒说道:“跟我来吧。”
待任思明的办公室门关上,杨月舒就问小刘:“刘秘书,咱们处座每天都是提前来处里的吗?”
“你想太多了,是我们调查处的上班时间比其他公职机关都要早半个时辰,今天其实是你来晚了。
杨月舒听完顿时羞愧不已,想到刚刚处座还对她说来得挺早,也不知是不是调侃或指责,瞬间便就噤声不语了,跟在刘秘书身后走到自己的工位上。“你把东西先放下来吧,我带你去处里四处转转。”刘秘书交代道。
“我们处由于是总部分配到监察局里面的,所以就只有这一小栋,对面那栋就是你父亲工作的地方,”刘秘书向窗外指去。
而后又接着说:“调查处的工作主要是严格监督监察局的工作和人事情况,因南城市监察局是国家的一级机关,仅次于中央监察局,所以说我们的监督内容也十分严格。你也知道现在三派纷争,因此我们组织里很容易有人向外透露机密,我们也就要严厉打击这种人。”
说着他们就走到了楼梯口,刘秘书也停下了脚步。“调查处共有三层,这楼上有我们的档案馆和图书馆,这一层是以留处文员居多,下面一层主要是外派文员和队长们的办公室,我们还有一个地下室,但是那个地方不经常使用。”
“所以,我是留处文员了?”杨月舒问道。
“目前是,但是你若想有前途,还是要往外派文员发展,留处的话只能每日签约文书,很难接触到核心的东西。早上你来之前处座就和我说希望你以后能成为队长独自带队,但在这之前你是需要接受他很多考验的,考验的内容是十分多样化的,并且可能在随时随地都要接到通知。”
杨月舒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刚来调查处就被寄予了厚望,但随即又充满信心,对未来满怀期望。
杨月舒思考了一会,又提出了疑问:“那现在处里每天执行的任务多吗?”
“一般吧。”随着刘秘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完问题,他们也回到了杨月舒的工位上,杨月舒也不好再细致询问下去了,便欠身说道:“谢谢刘秘书,我对处里情况大致了解了,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话音刚落,刘秘书就扭头向秘书办公室走去。
“这刘秘书,看来是位不怎么平易近人的前辈啊。”杨月舒这么想着。
突然有个人脸凑到她面前,杨月舒被吓了一大跳,“姐姐好,我也是新来处里的,就比你早到一天,我叫吴为,我年纪比较小上月刚满二十,是入伍一年后被分配到这里来的,我们正好坐邻桌,就麻烦姐姐以后多多照顾弟弟了。”吴为灿烂地笑着,向杨月舒伸出了手。
杨月舒看到这个还带着孩子气的小弟弟,尴尬地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我叫杨月舒,那就未来请多关照啦。”
“好的月舒姐,我们共同进步一起夺得处座的信赖!”吴为双手握拳转为坚毅的表情,而后便回到自己桌前了。
杨月舒看着这么一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弟弟,只是摇头笑笑,随即打开自己的文件包,准备把自己的书桌收拾成熟悉的模样。
她首先拿出了自己从学校带来的本子,上个本子里记录的都是课堂的知识,而之后这崭新的一本中记录的就只有工作报告了。杨月舒感慨道。
而后是一个木质干花书签,上面有着一朵绽放的栀子花,这是陈老师在杨月舒毕业的时候送给她的,愿她能如栀子花般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杨月舒这一用便是三年,她很离不开这个,因为这个书签总能让她在疑惑时找到方向。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包底的两支笔上,一支是昨日在父亲书房拿的钢笔,而另一支,上面的很多漆已经脱落了,杨月舒试着在纸上画了两笔,把笔墨画了出来,却只是断断续续的了。
她记得这个笔是刚跟秋华认识的那年生日时,秋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她刚出国,是在第二学期入学的,同班同学都相处半年十分熟悉了,而她就跟个外来人一样,法语也说得不熟练。在好几次一个人孤立无援失声痛哭的夜晚只有秋华拯救了她,她陪着她练习法语,和她一起上课、参加活动。那个生日没有父母,没有童年的伙伴,只有秋华陪着自己,但还好,她还有秋华陪着自己。
杨月舒原本想把这支笔视若珍宝压箱底的,但秋华说:“笔是要写的,就和人要出去学习奋斗一样,不用就成废物了。”她便每天都用这支笔,用到掉了漆让好几位导师误以为她家里经济出现困难,她也只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缘由继续使用着。
秋华走后,杨月舒就不用这支笔了,直至出发前收拾东西才翻出来,她今天出发时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包里,但这支笔已经很难再写字了,她便把她放进了抽屉,拿出新笔签署自己的入职文件。
在调查处的第一周,杨月舒感到前所未有的难熬,原因并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或任务太困难,而是她的工作实在是太少了,每天只有一两份文件让她签,而同事全都看起来特别忙,处座也是极少出现在她面前,整个调查处好似一个神秘组织,她就和局外人一样。
但还好有吴为陪她一起“受虐”,两人每日在桌前坐一阵子就出去透气聊天,聊时局聊八卦聊家常,前几天倒是倍感轻松,可后面都快被无聊击垮了。
周五晚,杨月舒下班回到家,在餐桌上和父母一直都在倒苦水,说这调查处简直就是一个鸟都不想落脚的小破地方,葛言便笑她有快活林不去非要去这荒蛮之地。
突然,电话铃响了,葛言便去接通了电话,笑容满面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让杨月舒快去接电话。
杨月舒十分疑惑地拿起了听筒,只听见向来不急不忙刘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杨月舒,处长临时下派命令让你和吴为两个人火速前往港湾32号国平仓库,解救调查处三分队队长梁永华。”
“可是,我……”杨月舒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港湾32号国平仓库……可我根本不认识那个梁队长啊!不管了,先去再说。”杨月舒饭还没吃完就冲出了家门,只剩下双双愣住的父母。
夜晚的南城港十分静谧,船只一排排停靠在岸边,路灯随着人往前走渐渐变成了低矮的靠岸标志灯,杨月舒只能摸着黑去寻找32号国平仓库。
“月舒姐!”前方似是有个人在黑暗中挥手,杨月舒知道那是吴为,向前跑去。
“怎么样,有看到人吗?”杨月舒问。
“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这国平仓库门是开的,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这么黑,小心中埋伏。”杨月舒紧张地看着吴为。
“没关系,我带电筒了。”
“那就快走吧。”杨月舒一把拉吴为走了进去。
只见那国平仓库中全是比人还高的货架,纸箱子堆积起来让人们躲起来都十分容易,“真来人了我们就躲货架后面,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杨月舒说着。
他们在仓库中的一排排货架之间摸察着,可是一个人的身影都没有看到,“不会处座是在耍我们吧?”吴为担忧道。
“谁在那里?”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沉闷的男声,而后一束光落在了杨月舒和吴为边上的过道上。
杨月舒把靠过道的吴为往里面拉了拉,可就在这过程中手肘撞到了身后的货架。
杨月舒和吴为屏住了呼吸,只听见那人的脚步声慢慢向他们靠近,他们听得只有一人,便迅速做好了制服的方案。
随着吴为用手数着“三、二、一”,而后扔下手电筒,两人一个冲出去抓住那人左手,一个顺势抓住右手,想要擒住对方。
可那人体型庞大,而且是练过的,两人虽都是军校出身也擒服得吃力,花了好几回合斡旋,所到之处的货架都被撞的零零散散。
突然,仓库里的灯光全亮了,转而数十人走了过来,“兄弟们,上!”领头的人喊道,一群人冲了过来。
“别纠缠了,快跑吧!”杨月舒一把拉起吴为,向外跑去。
杨吴二人在港湾跑了很久,而后面一帮子人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仍旧在身后穷追不舍,直到他们走到了岔路口,吴为急切地说道:“月舒姐,快跑,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这样我们分头跑,石记杂货铺见。”
杨月舒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能不要命地向前跑,因为如果不跑,她的命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到那时,要不要自己的这条命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杨月舒看到远方街道灯火通明,而自己所在的这一侧却只有无尽的黑暗,她就像在大海中漂泊许久都没有见到灯塔的船夫一样,脑子里渐渐地什么都没有了面前微弱的亮光是她全部的希望。她似是跑过了一个世纪,跑到口中溢出了鲜血的味道,跑到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发酸,她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束光,但大脑却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意刺激她醒了过来,但睁眼却是一片黑暗,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束缚住了,她尝试挣脱,却动弹不得。
突然面前传来一个声音:“醒了?我们老大看你是女儿身才不愿意对你用重刑,话说你老大也挺有意思的,竟然敢派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来我们这种地方。”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那人又说道:“老大,您来啦,这位您说不要动她,兄弟们便什么都没做,就等您吩咐呢。”
“嗯,知道了。”
话音刚落,杨月舒的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只因这声音太过冷峻,似是万年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