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骗局的开端
云琬在寨外的车马边站了半个时辰便等到了红衣的少年。
她向林尤川挥手招呼，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行的极快，在南疆的山林里弯弯绕绕，一会爬升一会下坡，五月的炎热，云琬感到些许不适。
她正懒懒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闭目养神，一抹清新的凉意突然涌入她的鼻息。
云琬睁眼，见一颗褐色的丹药在自己脸前。
“此药是我自己做的，服下可以驱暑热。”丹药落在林尤川展开的掌心。
“你还懂医？”云琬接过丹药，利索服下。
林尤川点头：“懂毒者需先通医。”
“听闻南疆少主极擅巫蛊，这世间的巫蛊和毒，你是不是都懂？”云琬试探。
林尤川又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活人炼蛊？”云琬问。
“活人？”林尤川的脸上出现惊恐，“怎么可以拿活人炼蛊？我南疆人虽然擅长巫蛊，可从不会做此事！”
“那你可用过死人炼蛊？”云琬问道。
林尤川摇头：“我绝不会拿人炼蛊，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云琬心里些许踏实下来。
“义父说要我助你成事，你要成何事？你说要救天下人，要怎么救？”林尤川问道。
马车突然急停，车外传来车夫喊声，似乎在驱赶些什么。
云琬掀起车帘，望见一群流民堵住了道路。
那些流民人数众多却走得不快，挡住了马车前进的路。
人群中一个正走着的孩童步子逐渐飘忽，走了几下，突然倒在地上。
“这孩子！”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见状回头，嫌弃道，“这一路都倒了几回了。”
孩童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沾着脏，又泛着红，嘴唇干裂发白，却微微颤抖着。
“唉，也是可怜，爹娘都死了，就留了一个人，还知道跟着咱们能讨个活路。”同行的人围了上去，搀扶起孩童。
孩童微微睁眼，气息虚弱。
云琬正想下车，林尤川先一步出了马车，走到那孩子跟前，手指抵在孩童的鼻前，又摸了摸孩童的额头，道：“她这样子，像是中了暑热。”
林尤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喂进孩童嘴里。
云琬见状，从行囊中取出水囊，走下马车，蹲身到那孩童面前，小心给她喂了些水。
孩童在路边树荫下歇息了一会，泛白的嘴唇逐渐红润，意识也变得清醒起来。
“阿雪，谢过这位哥哥，还有这位姐姐。”孩童的声音虚弱，目光扫过面前的林尤川与云琬。
“你先好好歇息，一会便能恢复。”林尤川蹲下，笑着对孩童道，从怀里掏出一包包子，递给面前的孩童，“豆沙馅的，若你感觉到好些了，便吃了这包子吧。”
流民们瞧见林尤川手中的包子，眼里流露羡慕。
云琬见状，索性从行囊里掏出全部的干粮，分给那些流民。
这些流民也不争抢，礼貌按顺序递着水，一人一口，绝不多饮。
林尤川站起身，望着周围这群人们衣衫褴褛、面布污泥的模样：“我从未出过南疆，竟不知中原竟是这般光景。”
云琬看着面上流露心疼的林尤川，一言不发。
流民们喝完水，吃完干粮，见那叫阿雪的孩童也恢复了力气，不住地与二人道谢后，继续徒步赶路。
远行的布衣沾染着泥，在草丛中穿行，一步一步，蹒跚却不断地向前走着。
云琬和林尤川回到了马车上。
“慢些行吧。”林尤川对车夫道。
车马在山林走了半日，又过了荒原，行过三四日，来到黑压压的城墙下。
黑灰色砖石堆砌的城墙上挂着彦国的旗帜。
“我们到了。”云琬道，目光停留在对面林尤川的衣着上，不忍道，“你这身，似乎高调了些。”
林尤川还穿着南疆的衣着。
“我们南疆的穿着是部族的象征。除非是自愿退离南疆的人，否则一生不得更换。”林尤川扶着衣领道。
云琬拆下身上的披风，递给面前的林尤川：“披上这个。”
林尤川接过。
车外检查的官兵催促。
云琬交上早已备好的通关文牒，二人便进了城。
城内的道不允马车再行驶，二人只得下车步行着寻找落脚的地方。
走到主街的时候，突然有人群拥挤。
“是王上王后！”
“彦王陛下！”
主路的两侧站着厚厚的人群，沸腾般叫喊着，还有人伸出手，使劲挥舞。
云琬朝那挥手的方向望去，看到华丽的车轿，金玉镶边的座位配着车顶的帘，约有半层楼高，一身华服的男子牵着头戴凤冠的女子，正笑着坐在座上。
“彦王，为何会在此？”云琬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惊讶。
“王上当然在此了！”旁一个观望的妇人抢道，“姑娘你是新迁来的吧，咱们彦国搬到这新国都都四五年了。”
“新国都？”云琬眉头皱起，追问道，“这儿以前不是扶清国的国都吗？”
“扶清国？”那妇人听闻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道，“扶清国被攻破那日，城里的活人早给屠戮尽了。”
“这儿风水好啊，地大物博还易守难攻，王上喜欢，第二年便下令迁都了。”妇人说完，又转头向那皇室的车队挥手。
“活人、屠戮尽了？”林尤川不忍相信。
“哎呀我骗你干嘛啊。”妇人看着车队离去的背影，停下手道，“这点事情大家都知道，彦国国军进城时候，王上交代了，要空城，不要人。跟着大军先行进城的两个皇子得了令，一时兴起，叫底下人动手，比试着谁杀的最多。”
妇人满脸喜色说着，林尤川却觉得布什，他偷望向云琬，却发现她的脸色平淡带笑，身子微微颤抖。
“多亏有王上，我们才能从那狭小的土地里来到这么好的地方，这儿的人每顿都能吃饱，城外头不远便有好山好水。”
“我们王上之后还要征战四方，以后啊，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妇人得意道，眼里充满了期许。
“吾王万岁——”人群高呼声响彻街巷。
月色朦胧，罩上都城的夜晚。
河东的别院，云琬蹲在隔壁的房顶一望，一个破落的小院，里面挤挤插插待着十几人，穿着南疆的军服，他们在院内院外来回走着，似乎在守着什么。
一黄衣少女从屋中开门走出，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屋里连片的巨大坛子。
云琬跳下屋顶，落在院内。
“是你！”少女的声音带着惶恐，她手中竹筐应声落地。
竹筐里的药草四溅，宛如水花。
鹅黄色的衣裙欲要逃离，却被云琬上前一把抓住。
“冉小姐这是要去哪？”云琬轻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