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活人蛊
“不是叫你待在屋里,为何还要跑动?”
回去的路上,林尤川埋怨道。
“哈哈,我,我出来方便——”云琬随口道。
林尤川突觉得冒昧,脸一红,再不问了。
他带着云琬回到了小屋。
林尤川从屋内找出一竹做的提灯,将灯挂在厨房的柱子上,在灶台前走动忙着,炊烟从屋中散出。
云琬坐在厨房外的地阶上。
过了一会,林尤川从厨房中走出,一手端着一碗什么,另一手提着灯。
“给。”一碗饵块被递来云琬面前,云琬用双手接过,瓦做的碗壁厚重,有些温热,却不烫手。
提灯被挂在在云琬身旁的竹壁上,碗内的景致瞬间被照亮。
茶色的清汤里荡着一大撮饵块,旁落着几片白菜叶和一些豆角碎,最上面缀着一些青绿的葱花。
林尤川又进到厨房,不知从哪里寻到一双筷子,浸入灶台旁的木桶里用泉水洗了洗,走出厨房,将筷子递给她。
“快吃吧。”少年的声音清冷。
云琬接过筷子,便夹起碗内的粗面。
泉水浸过的竹筷握着有些清凉,伴着刚出锅的清汤,平添了些许甘甜。
云琬狼吞虎咽了好几口。
“你不吃吗?”云琬吃到一半,发现林尤川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
她抬眸的目光扫到面前林尤川身上,却瞧到他藏在袖中的手腕露出了些许腥红的鞭痕。
林尤川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忙拉住袖管遮掩。
“我的在下一锅。”林尤川拉着袖管,望着厨房里锅中的热气。
远处的竹叶开始沙沙作响,随后传来一阵凉风。
云琬手里端着还留有余温的碗,仍不禁打了个哆嗦,耳旁的发丝被风吹着黏在脸上。
林尤川见状解开身上的披风。
云琬正埋头吃着,突然感到头顶的光被什么遮住。
黑色的披风在风中展开,轻轻落在她的背上。
云琬抬眸,嘴里还挂着饵块,却望见白色发丝垂在脸前,红色的衣衫挡住视线,伴随着少年人胸膛传来的温热。
披风的系带被一双手轻轻拉扯到云琬的脖颈前,小心系上一个牢固的活结。
林尤川起身,红色的衣衫离开了她的视线。
月夜,马车跑在山路上。
山间很安静,只剩马蹄奔跑的声音和车轮滚滚的嘎吱声。
“父亲,我们为何要走?”冉鲜芸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询问着面前的冉寇。
冉寇留着胡须,披着一身祭司服,手执绑着羊的头骨和铃铛的木杖。
“再不走,命都没了。”冉寇道,“那南疆王手段毒辣,仙芸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躲着,你倒好,还敢和那小子对峙。”
“可是父亲,南疆的人们都是信我们的,只要我们一起反抗,那南疆王又能如何?”冉鲜芸不解。
“如何?他能做的可多了,明枪和暗箭,我们都是防不住的。”冉寇道。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身突然被一利器横着划开。
银色的刀光出现在车内。
“小心!”冉寇扶着冉鲜芸趴下。
二人趴在车内的地上,车厢被砍成两半落地,只剩车板连着轮子,被马牵着跑。
一个编着满头辫子的黑衣女人出现在月色下,手执一双头弯刀。
“姒黎?”冉鲜芸认出道。
女人点头,一个闪身跳到马上,将刀刺入马身。
马儿惊啸一声,停下倒地。
马车板在荒野里停下,姒黎走到车板上,用刀架着扶起冉鲜芸的下颌。
寒冷的刀光映在二人的眼中。
“小女无辜,还请您手下留情!”冉寇突然上前用双手抓住女人的脚,恳求道。
“父亲!你求这贼人作甚!”冉鲜芸愤道,“我和父亲都启程离开南疆了,你们还要如此赶尽杀绝,就不怕南疆百姓们说道你们吗?”
“只因为我父亲是南疆民众都爱戴的祭祀——”冉鲜芸激动道,“南疆王都稳坐王座了,还怕我们的势力不成?”
“他要杀你们,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南疆民众爱戴的祭司。”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轻佻而傲慢。
“什么人?”姒黎警惕地抬头。
云琬正站在一树梢上,揣着手淡然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她的发带被风吹拂,飘在空中。
“因为你的父亲,他还知道些别的什么,我想,是活人蛊吧?”云琬说罢,食指搁置嘴前,作噤声状。
“你是谁?”冉鲜芸神情紧张。
“中原人,你不该来此。”姒黎道,“看来你要和他们一起去黄泉路了。”
“黄泉路?”云琬笑了笑。
“没有人会去那里。”云琬的脸色突转为严肃。
姒黎提刀,向云琬冲来。
刀光闪烁在暗夜里,在那寸刀刃近到逐渐模糊的时候,云琬突然向左闪身,连同发丝一起躲过。
“叮——”姒黎手中的弯刀砍在树杈上,擦出一丝火光。
随后又如天上的弯月般砍向她的方向。
云琬在树梢上轻盈地左右跳着,弓身接连躲闪着。姒黎在后追着,逐渐恼怒:“躲什么躲,有种直接和我打!”
她连着追了好几下,见云琬都躲过了,又试了几次落空,才在一处树梢停下。
二人分别站在对立的树梢,面对着面,望着。
红色的火焰在她的掌心生起,赤色的火焰沿着少女的手心滚来,漫上刀尖,弯刀立刻碎裂落地,碎片被火星裹着,数秒内烧作灰烬。
而她再出手,掐上姒黎的脖颈。
一群黑衣人突然从林间蹿出,很快围住了冉鲜芸和冉寇,用刀抵在了他们脖子上。
“杀,杀了我,他们也不会活——”因为气短,姒黎的声音变得断续,却仍不住地用手捶打云琬的手臂,想要挣扎。
“别杀他!”冉鲜芸哭道。
云琬只得松开手,姒黎应声落地,突抛了一飞刀去冉寇的胸口。
“爹!”冉鲜芸大喊。
还没等云琬反应,姒黎便丢下一烟丸。
“咳咳——”云琬扇去浓烟,周围黑衣人和姒黎早已消失。
冉鲜芸抱着已经断气的冉寇,无力痛哭。
“姒黎没杀成你,必还会追来——”云琬对冉鲜芸道,“你得走了。”
“走之前,我想再做一件事,能不能帮我?”冉鲜芸抬眼。
晨光熹微。
“没用的东西——”
地宫里,南疆王摔碎茶盏,怒斥着前来复命的姒黎。
“我要你杀人你没杀成,那地宫里的活人蛊你们竟然也看守不住!!”南疆王指着姒黎,又指过地上的黑衣人。
那些都是他的亲卫,负责守着地宫的人。
黑衣人跪在地上颤抖,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任务失败是死,但更可能是惨死,十有八九会被拿去做炼蛊的药。
“王上不必心急。”云琬从地宫外走了进来。
“什么人——”姒黎转身,看见云琬,眼中写满惊恐,“王上,就是她,就是她昨天——”
“活人蛊在我这里。”云琬平静道,“我不过问王上借点东西。”
“一个中原的小丫头,敢来南疆闯我地宫?你可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能活着走出去——” 南疆王嗤笑道。
“有借有还。”云琬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
“你是扶清王室——”南疆王看出那玉佩的来头。
“三个月,”云琬比划数字道,“天下的大权,王上便可执掌。”
“本王凭什么信你?”南疆王问。
“王上不必信我,若事不成,杀我便是。”云琬道,“您只需要让一个能够报信又能够杀我的人与我同行便可。我想您身边有最好人选——”
南疆王点头,与姒黎道:“去唤川儿来。”
姒黎得令,刚要走又被叫住。
“为这位云姑娘准备车马,”南疆王对姒黎道,又转头向云琬,“还请公主殿下在寨外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