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庙与旧影
二人用完早膳,便坐上了十七备下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离开国都。
莽疏和十七都没有跟来,此行似乎只有云绾和萧漓。二人坐在车内一上午,都未说话。
午后歇息了一阵,云绾开口试探道:“萧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云绾小心瞧着萧漓的神色。
萧漓缓缓睁开本闭着歇息的双眼,反问道:“云公子觉得,哪里能找到她?”
“我哪知道啊?”云绾道。
许是瞧见萧漓的眼神,云绾又道:“我听清州景色不错,许是在那里?”
萧漓拉开车帘,对车夫道:“去清洲。”
不是,说去还真去啊?!云绾在心中道,脸上却还是赔上笑。这家伙,真是想寻我吗?
车轮滚滚,天边染上晚霞,马车便停在一处庙宇前。
“大人,马上要入夜了,咱们不如在这歇一歇?”车夫道。
萧漓走下车,刚转身想扶着什么,见云绾自己蹦下,又收回了手。
“怎么?你要扶我?”云绾打趣道。
萧漓不答。
山路两边是苍翠的林子,一旁有石阶,通向山顶的庙宇。
庙宇金色的墙壁在绿意中显眼。
二人沿着阶梯而上。
庙中人不多,只有一两个小和尚扫着地,见有人来,一老衲从屋子中走出。
庙里的景象些许破败,地砖破裂,生缝的墙壁上生出爬藤。
“这庙,怎如此残破?”云绾不忍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那老衲一手伸直在胸前,摩挲着掌中佛珠道,“贫僧慧净,见过两位施主。”
“大师,我们途经此处,见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借宿一晚?”萧漓伸出一只手学着老衲的动作,礼貌道。
云绾见状,也跟从。
“二位,请随我来。”慧净领路道。
二人被安置到院内一间屋子。
吃过了斋饭,夜里下了雨,二人早早歇下。
云绾躺了会没有睡着,见萧漓熟睡,自己偷偷披了衣服,拿上屋内的伞,出了屋子。
云绾打着伞来到佛堂。
夜里的佛堂点着烛火。
云绾从一旁的台上拿起几根香,就着烛火点上。
他没有跪拜,直接插在了炉上。
“施主这次前来是有求,还是无求?”白日的老衲从侧房走出。
这和尚半夜也不睡觉么?云绾瞧着慧净毫无困意的模样,心中纳闷。
“大师,”云绾礼貌行礼,“我该求,还是不求?”
“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慧净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见并不为全,施主应当多看自己——”
云绾没有听懂,慧净也没再解释,只留下这一句悬念,便转身回屋。
留下雨声和香炉的烟气。
多看自己?所见不为全?
她是什么地方没有看全?云绾打量着身后的佛像。
恍惚里,云绾看见一个和云琬一样身影的女子站在佛前。
那女子将手中的香虔诚插在桌上的香炉中,合手拍了拍。
云绾眯起眼睛,面前女子的身影消失不再。
第二日,几人告别庙宇,继续上路。
雨停后的山路泥泞,车轮沾满泥土的香气。
山路盘盘弯弯。
云绾闲得无聊,从袖中掏出一副竹牌,道:“萧公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卜卦吧!”
萧漓点了点头。
云绾抛开竹牌一撒,马车被山石硌到,颠了一下。
竹牌一晃,凌乱铺在地上。
“上卦为乾,下卦为震。”萧漓端详道。
此为无妄卦。
无妄卦,预示着即将有灾,而要解灾,则需无妄念。
怎么会是这样的卦象?
云绾慌忙收了地上的竹牌:“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马车却突然骤停。
“大人,前面似乎,没有路了!”车夫道。
萧漓与云绾走下车,面前悬崖峭壁上,有一断桥。
铁链断裂,木制的桥面只剩几块悬挂在空中。
“救——”身后刚传来呼喊,突然骤停。
二人转头,瞧见车夫面色发暗,倒在地上。
车夫没有流血,身上的气息却被抽干一般。
萧漓上前查探,发现他已经没了气。
“什么人?”云绾警惕看着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瞧这害人的手笔,似乎是来自于鬼族?
青鬼、黛鬼、赤鬼
当时只遇见过三位鬼王。
二人站在崖边观望着情状,东边突有狂风袭来,吹起二人。
二人被风卷起到山崖中,直直坠落。
“云绾!”萧漓在空中喊道,拼了命来拉他。
“扑通——”二人手心相接的一瞬,一同落入冰冷的池水中。
池水里的气泡上涌,面前萧漓的面孔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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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师姐?”
“师姐!”
云绾被一众呼唤声叫醒,猛地睁眼。
回神见到一众白衣弟子。
这是,在哪?云绾望着面前一众陌生面孔迟疑着。
面前是一个很亮堂的大殿,殿内顶有天光漏下,洒在地上,华丽的石柱刻着海浪一般的花纹,地上是锃亮的理石地面。
视野里的白衣少年们端着书卷,认真望着她:“师姐,你怎么不讲了?”
师姐?这是变成了女子?
“您方才讲到天地正心,便停了。”他们提醒道。
云绾低头打量,才发现自己也穿着一身白衣仙袍。
腰上别着一个木制的挂牌,她取下挂牌,瞧见正面的海浪图纹与“沧澜”二字。
沧澜门?可沧澜门不是早就湮灭了??
“姐!”门外跑来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别讲了别讲了,今儿个,有热闹看了!”
少年扎着头发,长相俊俏。
他为何喊她姐姐?
云绾正愣神着,却被那少年一把抓起,拽出了殿外。
“诶?等等,我们去哪啊?”云绾被抓着,边跑边道。
殿外,湛蓝的天空如画卷般铺开。
云海沉沉,涌在山下。
这似乎是一个立于群山之巅的建筑群。
从刚刚的大殿走出,向下几级阶梯,便是开阔平整的练武场。
练武场被六根石柱分割成不同的三块。
最靠前的两根石柱下挤挤插插正拥了两大群人。
少年拉着她,停在人群后。
“这里是何处?你又是何人?”云绾懒得纠缠,直白问道。
“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少年松开手,道,“这里当然是沧澜门,我是凌烨,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那我叫什么?”云绾指着自己问道。
“姐,你摔坏脑子了吗?”少年道,“你是凌霄,沧澜门门主的女儿,是咱们宗门实力最强的师姐!”
“来了来了!”围着练武场的弟子们沸腾起来。
“什么来了?”云绾惯爱看热闹,凑了上去。
一小小少年郎穿着黄色的布衣,跟在一白衣仙长的身后,走上练武场。
他身上的布衣打满了补丁,脸上也脏兮兮的。
“切,怎是这般模样?”人群转了态度。
“都说峰仙长新收了关门弟子,怎是这么个布衣?”凌烨失望般摇头道。
“布衣怎么了?”云绾道。
“姐啊你忘了吗?”凌烨道,“咱们沧澜门可是天下第一仙门,那山下的达官贵人送个几车钱财才能进来的地方,怎能让这般乞丐般的家伙就这样踏入,岂不是污了门楣?”
凌烨嫌弃瞥着那人:“什么货色,也能进咱这沧澜门?”
峰仙长领着那少年,面前围住的弟子们似乎没有半点让出路的样子。
“仙长,您这么做也太埋汰人了!”有弟子不满道。
“就是!咱们沧澜门哪是这种人能进的!”弟子们附和道。
还没等峰仙长开口反驳,他身后的少年却先一步发声:“你们怎知我进不得?”
“泥巴种,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弟子们道。
不知怎得,云绾这副身体的主人似乎有了意识,一个纵身飞上前,站在靠近少年的一根石柱上。
“我是凌霄,沧澜门里还没有弟子打得过我!”她手中变出玄铁长剑,居高临下望着少年郎,言语带着傲气,“便且让我会会你,若你赢了,便进得了这沧澜门,若我赢了,你便滚出这里!”
说罢,她提剑指着那少年。
喂喂这可不是我想干的!云绾在心中叹道,但她似乎干预不了这副身体的主人。
“好啊!”少年一口应下。
“凌烨,把你的剑给他!”那位叫凌霄的女子道。
“姐——”凌烨不情不愿。
凌霄未说话,转头一个眼神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