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章 竹米
村民外出探索,消息不时传回,多为喜讯。然山林广袤,似终其一生亦难走出。
这天,有村民归来,带回一则不利消息,数山之外,生长着一望无垠的竹林。
竹林本无奇,省内本就有一片世界最大竹林海。此番不利之处在于,这大片竹林皆已开花结果。
俗话说,“竹子开花,马上搬家”。
这种说法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一直以来却被视为不祥的征兆,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着可能会发生自然灾害。
竹子开花周期非常漫长,大片的竹子开花不是土壤出现问题就是有自然灾害发生,结合几个月高温情况,很大可能便是旱灾。
即便遭遇旱灾,村子也不可能搬迁,因为在山里都难以生存,又能去何处寻得生路?
竹子开花有些会结果,会出现类似大米的颗粒,通常被称为“竹米”。这些果实对啮齿类动物有很强的吸引力,有了食物来源会大量繁殖,破坏生态平衡。
通常情况下,危险与机遇都是并存的。
此时此刻,除了那些思想陈旧的老一辈人仍然深陷于恐慌之中无法自拔外,陈岁安当机立断地连夜召集并主持了一场紧急会议。
考虑到目前正值农闲时期,她决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迅速将竹米全部收集起来——毕竟这些竹米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甚至能够拯救生命的!
竹米成熟时间是七八月份,也就是陈家村到这的时间段, 林子大的覆盖率广最多维持到十月份。按照常理来讲,现在才来收集竹米显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一想到那些可恶的老鼠也惦记上了竹米,陈岁安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动身去采摘竹米,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炎炎烈日下,两只猎狗伸着舌头散热,陈岁安艰难地跟随着队伍前进,这段路程颇为遥远,按照计划,他们得待上好几天。
因此,他们需要率先出发,充当先锋队,清除沿途的蛇虫鼠蚁,并搭建几座竹屋供大部队来休息使用。
陈爱国则与陈岁安一同走在队伍末尾。
实际上,他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但却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来,生怕会影响到整个团队的士气。
“安安啊,这竹子真的能够长出米来?我活了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可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呢!往年只要看到有一两根竹子开花,我家老爷子都会忧心忡忡的。”陈爱国忍不住问道。
陈岁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的队伍,确定周围没有人能听到他们说话后,这才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昨晚查了一下,竹米营养价值高,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唯一的问题就是数量稀少,采集起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大家都是从苦难中走过来的,多付出一些劳力没什么大不了。只可惜老天爷不长眼睛啊,如果不是赶上这样的天气,现在本该是那些菌子成熟的季节。”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
如今村里最为渴求的资源便是人力跟食物,与此同时,人力也是最无足轻重之物,否则又怎会有“廉价劳动力”这一说法。
资源总是有限的,如果没有收入来源,只会坐以待毙、山穷水尽。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利益也绝不能轻易放弃。
翻过眼前这座山就能抵达目的地,陈爱国决定不再犹豫不决,究竟是什么状况,待会儿自然会见分晓。
“听你天宇叔叔说,禾多那孩子快要痊愈了。
我训练出来的那几十个人不知能不能抵抗几下,不清楚外界情况我心里实在没谱儿,总担心会有人来抢夺我们的口粮。想当年,咱们这里遍地都是土匪窝呢!”
“别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陈岁安眼神坚毅地凝视着远方,仿佛能够穿透重重迷雾看到未来的景象。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时候出去一探究竟了。”声音里充满了决心和自信。
毕竟,仅仅只是埋头苦练却从未踏上真正的战场,那无异于纸上谈兵。
只有通过实际战斗的洗礼,才能检验出队伍的真实实力与不足之处。而且,在实战中还能获取更多宝贵的经验教训,这些都是平日里训练所无法替代的。
想到这里,陈岁安心中越发坚定起来。她知道这次行动可能会面临诸多困难与挑战,但她毫不畏惧。
因为他们都相信大伙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关键时刻身死也会保全家人。
黎明尚未破晓之际便踏上征程,直到日暮西山方才抵达竹山脚下。
众人瞠目结舌,面对眼前景象竟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深处感受到的那份深深地震撼。
极目远眺,只见那无边无际的竹林宛如一片绿色海洋,波涛汹涌,连绵不绝。
然而令人惋惜不已的是,其中绝大多数竹子已然进入了结籽期,原本翠绿欲滴的叶片此刻变得枯黄,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仿佛一场盛大而又悲壮的谢幕仪式。那些轻飘飘的种子和干枯的竹叶铺满了地面,有些甚至被风吹得四处飘荡,渐行渐远。
此时此刻,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竹海上,给整个场景披上了一层金黄的纱衣。远远望去,这片竹林竟似一个垂垂老矣、步履蹒跚的老者,正缓缓走向人生的终点。
&34;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啦?这么多竹子都要死掉啊!&34;
&34;真是造孽呀——&34;
人群中传来阵阵叹息和惊呼声,人们无不为这触目惊心的景象感到痛心疾首。
其实人们心中还有一个共同的猜测,那就是“灭世——”
这个念头太过恐怖,以至于没有人敢去细想,更不敢将其宣之于口。生怕一旦说出口,就仿佛亲手打破了仅存的一丝希望。
陈爱国凝视着周围,沉默片刻后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别再磨蹭了!把周围清理一下动作快点儿,先找一块平坦的地方把帐篷搭建好。再分几个人出去寻找些柴火回来”
陈岁安听后也赶忙放下身上背着的包袱。
趁着捡拾柴火的间隙,她仔细观察起那些竹子结籽状况。
轻轻摘下一串竹花,果然如她所料,这些竹花中约有一半都是空心外壳。
有些或许早已成熟脱落,而另一些则仅仅剩下空洞无物的躯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