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挂念！
“林寒霜！你竟敢伤我孙儿！”遥遥地，顾林氏的高亢嗓音穿透空气传来。
瞬息之间，手执扁担的顾林氏已疾步而至。
未及多言，她即举扁担，朝着林寒霜挥去。
林寒霜岂是任人欺凌之辈，伸手敏捷，一把扣住了扁担之尾。
顾林氏一怔，连番用力拽拉，却未能使扁担脱离林寒霜掌握。
她面色铁青，瞪视着林寒霜，口中咒骂不绝：“你颜面何存？连稚童也不放过！有怨报我便是！何故伤我孙儿分毫？”
“林寒霜，我且告诫于你，你乃灾星降世，不育之雌雀，嫁入我顾府这些年，害得我儿腿残，更令他与家族离心离德，你心术不正！”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任你冻毙雪中！”
“皆因我儿心慈，救回了你这忘恩负义之人！害他一生背负骂名，日日遭人指脊梁骨，斥其不孝！”
顾林氏滔滔不绝，一腔怨愤尽泄。
而林寒霜，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我苦命的孙儿啊！莫要吓唬奶奶！”见林寒霜无动于衷，顾林氏眼珠一转，扑倒在顾青岩身上，放声痛哭。
旁人观之，还以为顾青岩已驾鹤西去。
周围孩童皆被惊退数步，不敢近前。
顾林氏哭闹一阵，又指向林寒霜，厉声道：“你须赔偿！速速赔我银钱！林寒霜，你伤我孙之事，休想不了了之！”
林寒霜嗤之以鼻：“赔偿？半文钱也休想！我警告你，你孙若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必断其腿，敲落其牙，不信你就试试看！”
言罢，她双手紧握扁担，猛力一折。
咔嚓一声，扁担应声而断。
顾林氏立时噤声，不敢再发一语。
她真怕林寒霜一怒之下，也将自己如扁担般折断。
林寒霜不予理会，转向方才挑选的几个孩童：“随我回家吧。”
“是，顾二婶。”孩子们欢欣应答，又偷偷瞥了顾林氏一眼，随后跟随林寒霜归家。
“哎哟，我命苦矣，受欺至此啊！”顾林氏愣怔片刻，拍打着大腿，哀号起来。
林寒霜领着孩子们回到家中，手指向院中那座栗子堆。
或许只是错觉，外出归来，栗子似乎又添了许多。
林寒霜轻揉额际，缓缓言道：“便是这些，你们帮我剥去外壳，这里有手套，戴上以免刺手。剥好的直接投入木盆即可。”
“是，顾二婶。”
孩子们乖顺应承，纷纷寻位坐下，开始忙碌地剥起栗子。
林寒霜所选的孩子们，年岁不大，七八岁光景，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却个个能干，剥栗子的速度不慢。
林寒霜见状甚是满意，又取了些许栗子，预备继续制作点心。
糖炒栗子拟留作压轴，因需另寻砂石洗净备用。
外头小家伙们辛勤劳作，自不可亏待，栗子糕需得多备些。
点心皆属精细之物，市集售价不菲，村中众人多不舍购买，林寒霜欲为他们每人打包些许，权作酬劳。
寒烟阁内，林寒霜正专心致志地在膳房里炮制着桂花栗糕。
院外的稚童们同样未曾停歇，只消两个时辰，便将所有栗子拾掇得井井有条，两大木盆中，颗颗栗子堆叠，几近溢出。
“顾二婶，我们全都拾掇好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洗净？”门外传来清脆悦耳的童音。
林寒霜拭净双手，步出膳房，只见院落中散落着一层栗壳。
栗子已悉数整理完毕，安躺在木盆之中，颗颗饱满。
“好，你们先去把手洗净。”林寒霜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取来新制的桂花栗糕，以油纸细心包裹。
每份约莫三两重，被精心切割成小巧的方块。
五位孩童迅速洗净小手归来，林寒霜将栗糕分予他们：“好了，这是给你们的答谢。”
“多谢顾二婶。”即便隔着油纸，那糕点的甜蜜香气也令他们心生欢喜。
淡雅的桂花香，引得人口舌生津。
几个小家伙虽垂涎欲滴，却也舍不得立刻享用，心里盘算着带回家，与家人共享这份甜蜜。
“行了，回去吧，家里人该挂念了。”林寒霜望着他们那副模样，不禁莞尔。
这几个孩子家教甚好，显而易见。
“好的，顾二婶，再见。”
送走孩童后，林寒霜这才开始整理院中的杂物。
剥下的栗壳，亦非无用之物。
栗子可谓浑身是宝，就连看似平平无奇的栗壳，亦蕴含药用价值。
栗壳能降逆止血，善治反胃、鼻出血及便血等症状。
林寒霜将栗壳平铺于阳光下晾晒，而栗子则置于一旁，提水细细清洗。
直至黄昏，清洗工作方告一段落。
收起院中的栗壳后，她又将栗子搬回膳房。
简单备好晚餐，待饭菜上桌后，林寒霜清洗了炊具。
家中现有两口锅，一大一小。大锅用于日常烧水沐浴，小锅则负责烹饪菜肴。
大锅中水已沸腾，预备晚间沐浴；小锅添水，投入满满一锅的栗子。
“娘亲，娘亲~”未几，门外响起顾夕月的呼唤声。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小丫头如一阵风般闯入膳房，扑进林寒霜怀中：“娘亲，我要吃糕糕！”
“不成，先洗手，该用晚膳了。”林寒霜轻刮顾夕月的鼻尖，笑道。
顾夕月嘟起小嘴，略显不满，但仍乖巧地去洗手，静候用餐。
晚间还烹制了一道栗子烧鸡。
山间拾得的皆为板栗，甘甜软糯，香气四溢，制成板栗烧鸡，滋味尤为美妙。
炖至酥烂的板栗入口即化，鸡肉中渗入了板栗的淡淡清香，每一口都是鸡肉的滑嫩与板栗的香甜，顾夕月吃得根本停不下筷子。
林寒霜出门张望，未见顾祯鸣的身影，不禁蹙眉。
这男子又不知所踪了。
她挑出部分菜肴，置于灶边温热，随后与顾夕月共进晚餐。
“娘亲，这是什么？真好吃。”顾夕月尝了不少栗子，满口余香。
“这是栗子，喜欢的话，日后娘亲天天做给你吃。”林寒霜再次刮了刮她的鼻尖，满眼宠溺。
“好。”顾夕月欣然点头，大口咀嚼，不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二人用罢晚膳，林寒霜收拾了残羹剩饭，又替慕雪裳沐浴更衣，自己亦随之梳洗一番。
顾祯鸣仍未归。
林寒霜黛眉微蹙，自嘲竟对那男子生出几分挂念。
她摇了摇头，径直步入屋内，就寝安歇。
顾祯鸣一夜未归。
林寒霜次晨醒来，只见院中堆砌各式物什。
伤痕累累的野雉野兔。
肥硕的菌菇木耳。
琳琅满目的草药。
还有一堆如小山般的板栗。
间或杂以数枚野果。
林寒霜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不由抬手轻按额角。
如此数量，恐怕顾祯鸣昨夜未曾合眼，将后山搜罗了个遍？
“呀，娘亲，咱们家怎会有这么多东西？雪裳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饿肚子了？”慕雪裳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望见院中景象，立时满面欢喜，奔了过去。
见慕雪裳如此欢欣，林寒霜亦随之展颜一笑。
且不论其他，顾祯鸣能如此重视慕雪裳，为家中增添诸多物资，确是好事一桩。
至少，不会再有家中之物被挪去接济楚家之事发生。
林寒霜着手整理院中杂物。
野兔伤势尚轻，尚可圈养。
然家中无笼，只得绑其足，暂置于院角。
野雉同样处理，林寒霜修剪其翅，又绑缚其足，弃之一隅。
其余野果皆收藏妥当。
幸而她能一眼辨识种类，是否可食，有无毒性。
五彩斑斓的野果中，竟真夹杂一枚毒果，被林寒霜剔除。
待收拾完毕，林寒霜已感腹中饥饿。
洗净几枚野果，烹煮一锅菌汤，再下一碗面条，便是清晨的餐点。
顾夕月饱餐之后便往外跑去，寻她的玩伴去了。
林寒霜望着院中之物，今日前往镇上的计划恐怕又要推迟，须先将这些处理妥当。
“顾祯鸣，你可在？”林寒霜向着虚空呼唤。
未得任何回应。
林寒霜揉了揉额头：“无需再寻如此多之物，野果不宜久存，不出两日便会腐坏，售之亦不易。”
“板栗已足够，再多我亦无力处理。”
“药材则不妨多寻些。”
“菌菇木耳亦可。”
“你可听见我的话了？”
空气中静谧无声，仿佛顾祯鸣并不在场。
林寒霜言罢，也不再多管。
那堆如小山的板栗，还需找人相助处理。
她先行外出，邀了昨日那几个孩童前来帮忙。
其他孩子满眼艳羡，却都乖巧地未上前打扰。
林寒霜领着孩子们回家，继续分配任务，自己则入厨房继续熬制栗糕。
连续两日，终是制成了足够的栗子糕。
至于糖炒栗子，唯有现炒方得美味，冷却后风味大减。
而林寒霜目前，无法外出售卖糖炒栗子。
若在村中售卖，村民条件有限，恐不舍得为此等物什花费重金。
林寒霜只能暂时搁置此计。
或许是与顾祯鸣的沟通起了效，他晚间带回的仅是药材与菌菇，不再采摘野果与板栗。
林寒霜请了村中的大力牛哥，恳求他送自己至镇上。
牛哥爽快应允，收取二文铜钱，便将林寒霜送达镇中。
适逢集市之日，镇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林寒霜提着篮筐，内装满溢的栗子糕。
来到人流密集之处，随意择一空位，揭开篮上覆布，铺于地面，又将折叠的竹桌展开，置于布上，取出篮中栗糕若干。
方一拿出，浓郁香气四散。
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